“你出門前定是沒照鏡子吧。”
“是呀。”雲花不知道他問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不過她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
“剛看到你脣上沾着綠豆糕的渣子。”
她眨眨眼看着他。
“我忘記帶帕子出門了。”
她繼續眨眼睛。
“所以就幫你吃掉了。”他一本正經的解釋着。
“啊~”原來是錯怪他了啊,本還覺得他的行爲太過孟浪了些,現在想來,他只是個好心人,原是用錯方法了。
“你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直接和我將一聲就好了。”說着從袖口裡掏出一塊帕子來。
“看,我有帶帕子,而且每天都有帶。”她笑得十分燦爛。
“好啊。”他嘴上答應着,心裡卻在想着,既然你這麼好騙,那麼不騙你又去騙誰呢?
只不過,可要把她看好了,若是被別人騙了去救糟了。
侍衛在外面趕車,卻也不能完全不受她們的干擾,她竟是不知道,原來殿下竟有做騙子的潛質。
等到了學院,雲花先行下車,花想容下車的時候給了侍衛一個眼神,兩人就在這短時間內完成了全部的交流。侍衛將會人爲忘記剛纔發生的事情,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每次回書院都會覺得這四個大字寫的真氣派。”雲花擡頭看着牌匾,靜靜的誇着。
“是啊,不愧是花朝第一書法。”花想容的誇讚價值明顯更高。
“公子好眼力。”旁邊一長相頗美豔的女子說着。
雲花偏頭看她,最後確定,自己不認識這位,所以她是特意來搭訕的?
“我也認出了那字是誰人所作,姑娘爲何只誇他不誇我?”雲花有些不解,於是直白的問出。
“啊,小女未看到這裡還有一位小姐,倒是唐突了。”那女子微微一個福身算是賠罪。
“姑娘往後還是要注意些,我粗枝大葉,便不與你計較,可若是下次不小心遇到那心小的非要同你要個說法,又該當如何呢?”雲花好心對她講着,也是想她日後莫要再犯這樣的錯誤。
可那姑娘卻是眼圈紅紅,活像被人欺負了似的。
“小女剛剛真的沒有聽到姑娘也講了類似的話,是以只誇了這位公子,若你非要計較,那小女只能在此再次向你賠不是了。”她的模樣楚楚可憐,連帶着雲花瞧了都覺得生出了一股保護欲來。
“哎,你別哭呀,我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怕你下次遇到這種情況。。。特意講給你聽的,真不是怪你的意思。”雲花有些急了,若是因爲自己的無意之言傷到了人,那自己可真是失誤了。
“雲花,我們走吧。”花想容叫着。
“啊?”
“不要和不相干的人多費口舌,她若執意曲解了你的話,你又該如何開導?答案根本就是無解的,興許,我們離開後,這位姑娘纔會開心吧。”花想容對她講着。
“恩。”雲花雖然還沒想明白這個問題,可卻是覺得他講的對。這個不知從哪來的姑娘因着一些簡單事非要鬧到哭哭啼啼的地步,她講也講了。可她還是聽不進去的樣子。。。或許,她真的無法開導好她,讓她重新開心起來。
“不好意思了,這位姑娘。”雲花說着,然後同花想容一起進了書院。
“下次見到這般奇怪的人,莫要與她們搭話。”花想容一進書院大門就同她交代着。
“這是爲何?”
“因爲你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壞人,既然不能確定,也就不知道她會不會害你,這世間只有一個雲花,所以,你有義務保護好你自己。不然,我就要守寡了。”
“你放心你放心,我肯定會保護好自己的。”一聽他說到守寡這詞,她就覺得滿身起了雞皮疙瘩,而且心裡也難過的不行。
他如此好的一個人,怎麼能守寡呢?
所以,爲了這個,她也得好好活着。
“那你可答應我,以後離那些不相干的人遠一些?”他趁機提着要求。
“答應答應,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這話可是真的?”他語氣略有些輕挑。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雲花深知這個道理,然後回着,“是真的。”
“那我想吃綠豆糕的渣子了,雲花可要給我吃?”他小聲說着。
於是,跟在後面的香橙小桂子同兩個侍衛就看着雲花一下子跑遠了。
“小姐,您慢點。”香橙喊着。可卻因爲提的東西實在太多了,跑不動。
“殿下,您同小姐講了什麼?小姐竟跑的這般快。”香橙問着。
“我同她說,讓你以後叫我姑爺好不好,她同意了,然後又不好意思講給你聽,就先跑了。”他一本正經的撒着謊,臉不紅,心也不跳,完全像是在說真話的樣子。
“姑。。。姑。。。爺?”香橙震驚的差點蹦起來。這也太快了吧。
“恩。以後就這樣稱呼吧。”他說着,往前走着。
香橙瞧了一眼小桂子,小桂子小聲問着,“那我以後是不是也要叫李小姐爲小姐?”
香橙贊同的點點頭,然後有些羨慕。從殿下到姑爺是多麼驚人的變化,可他呢卻只是從李小姐到小姐的變化,不過少了一個字而已。哼。人生總是這般,人比人,可就要氣死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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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皇子殿下都有未婚妻了,您爲何還要選他?”
“我自小便要娶世間最好的男子,可這世間除了女皇的兒子,誰敢稱自己爲最好?所以,本小姐非要他不可。”阮思妍說着。
“可小姐,您現在下手,丞相府那邊?”
“住嘴。”
“是。”
“丞相與御史本就是同級,怎麼所有人都覺得丞相纔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倒是御史只淪落一個愛告人御狀的名聲,可見是有多麼不公正。”
“小姐說的是。”
“叫那張玲玉過來,就說我有事同她講。”
“是。”
阮思妍坐在銅鏡前看着自己的妝容,依然十分完好,於是起身拿了一本書在手上,裝裝樣子,等着那魚兒上鉤。
“阮姐姐,你找我?”張玲玉瞧見她便是一副親熱的樣子。
在這學院,她也沒什麼朋友,只有這阮姐姐對自己好,還帶着自己加入到她的社交圈子。
要知道她的社交圈子可是皇城貴女裡一等一的,全都是一二等官員或是皇室宗親家的女兒。這麼些年被皇城貴女圈排斥在外的張玲玉倒是第一次覺得自己進入了那個圈子。這都要感謝眼前的這位姐姐。
“聽說你在那桃源居過的並不好。”她見着張玲玉便把書放在了一旁,然後看着她,聲音溫柔,語氣卻又十分堅定。她那眼神中似有柔光,讓張玲玉有一種想要將全部委屈傾瀉而出的慾望。
她也的確這樣做了。
“是啊,她們都不理我,拿我當空氣,我也。。。不去自找不痛快了。”
“那怎麼行?”阮思妍瞧着她,眼中的淚似乎就要流了出來。
“想不到妹妹在書院受了如此苦難,倒是姐姐思慮不周了。”她的語氣十分懊悔,聽得張玲玉險些跟着她一同哭了出來,姐妹二人手拉着手坐在一起,倒真是悽婉得很。
“你受苦了。”阮思妍說着。
“姐姐如此爲我着想,讓玲玉聽了好生感動。”她講着,自小到大,連親爹都沒這樣關心過她。這樣的關係,只有眼前這個人才會給她,叫她如何不感動?
此刻,她就是讓她張玲玉上刀山或是下油鍋,她也認了的。
“別感動,我叫你來,是想着我們姐妹二人一起想想辦法的。”阮思妍慢慢說出自己的目的。
“什麼辦法?”張玲玉說着。
“自然是如何把你從那吃人的地方里救出來。”她說着,差點又要抹眼淚。
當下,張玲玉的眼淚終於也流了出來,可不就是個吃人的地方嗎,姐姐說的真對。
“書院不許隨意換宿舍,如今,只有一個辦法了。”
“姐姐快講。”張玲玉有些急切。
“那就是找人同你換宿舍!”她的語氣肯定,不容半點質疑。
張玲玉聽了,只覺得這姐姐不愧是才女,果真有大智慧。
“可是,沒人願意去那豺狼虎豹之地。”張玲玉的臉色有些不好,誰願意去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呢?便是都想往外逃,哪有人願意往裡去的?
“是啊,所以,姐姐願意幫你。”她的語氣十分平靜,想來是早就做好了決斷。
“你的意思是。”張玲玉露出驚恐的表情。
“是,我願同你換宿舍。”她緩緩講出。
而後,屋中的三人都驚了。
“小姐,您不要嚇我啊,小姐。”阮思妍的侍女呼喊着。
“安靜。”兩人瞬間定在了那裡,直直的看着她,不敢說話。
“姐姐也算是頗有幾分智慧,與虎豹相鬥興許有一戰之力,玲玉,你太善良了,哪能是她們的對手。”這話說的情真意切,誰也不敢反駁。
“可我,這不是把你推倒那狼窩裡了嗎。”張玲玉大哭着說道。
“聽我說,玲玉,我去了,還能做個完完全全的我,而你,再待下去說不得會毀了你。你曾經是多麼活潑的女孩,現在竟也變得沉默寡言了,這些都是她們害的。姐姐不能幫你別的,但這事,卻是能幫的。玲玉,你聽話,就從了姐姐吧。”
“小姐。”侍女叫着。
“好。”張玲玉痛苦的做出決定。
“好妹妹。”阮思妍扯出個笑來。
張玲玉瞧了,心裡不是滋味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