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給皇上請安~”一打扮的清新脫俗的男人跪在地上柔聲道。
女皇本想自己睡的, 但是這奇嬪在夜裡送了一碗湯給她,頓時觸碰到她心底柔軟的地方,自從皇夫被關禁起來貴妃被處死之後就再也沒人敢給她送湯了, 這位奇嬪倒是好膽子, 也不怕其他人知道了找他麻煩。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來他宮裡, 讓他受寵一陣, 在後宮中, 似乎不受寵纔是原罪。
“起來吧。”她徑自坐在凳子上,桌上擺着一小碗湯,看起來像是爲她準備的, 這時已經是深夜了,剛剛處理完公務十分疲倦, 此時喝上一碗湯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奇嬪似乎早就沐浴完畢, 此時身上飄着香味, 她的鼻尖時不時的就要被那香味刺激着,也不知他用什麼沐浴的, 這麼香。
待她放下了碗,奇嬪早已站在她身後,動作輕柔的爲她按着肩,“皇上,夜深了。”
“是該歇息了。”她不負期望講出了這句他想聽的話。
“皇上, 皇上~”
奇嬪站在她身後, 聽到這聲音皺起了眉, 到底是誰壞他好事。
“進來吧。”女皇的聲音有些疲憊, 這個時候還來找自己的, 該是大事,不能不見。
一小太監跪在地上, “皇上,皇夫那邊發動了。”
女皇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不是在下個月嗎?”
“奴才也不知道,裡面的姑姑急匆匆的讓奴才來找您的。”小太監說着。
奇嬪剛想說點什麼,就見女皇直接離開,去了哪倒是並不難猜。這好不容易得來的侍寢機會倒是與皇夫生孩子這事撞上了,日後,那羣人不見得怎麼嬉笑他呢。想到這他藏在袖子下的手簡直都要攥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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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該過去了。”
花無憂聽後摟住了他的脖子,接着就被他抱着飛身落到地上。兩人慢慢的走着,倒是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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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到的時候皇夫宮裡早已經忙成了一團,不光有助產夫還有太醫在一旁看着,生育本就是十分兇險的事,再加上這年齡,太醫的額頭上不時冒出細汗,唯恐一時不察除了岔子。
與上次的情況不同,上次貴妃流產,女皇的心情多少帶點失落感,可這次,畢竟是生育,她是以期待的心站在門外的。
“天心~”花無憂叫着她。
“母皇?”花天心轉過頭,一看真的是自己的母皇和父後,一時間心情十分複雜。
她早就知道她們回來了,可她們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宮裡,也不讓她去探望,這會兒親人團聚的溫情場面正在上演。
“您怎麼來了?”花天心一慣獨立慣了,可一見到母親卻又像是變回了孩子似的。
“我同你父親來迎接孫女的到來。”花無憂溫柔的說着。
“孫女?”
“是啊,你將有一個女兒了。”國師站在一旁也沒出聲,不過他只要站在那裡就讓人有安全感就對了。
在天空泛起一層金光的時候,一聲嘹亮的哭聲從屋內傳出,接着助產夫抱出一個拿着小被子裹住的嬰孩。
“恭喜皇上,是位皇女。”助產夫因爲抱着孩子,倒是沒有跪下。
花天心看着這皺皺巴巴的孩子,伸手接過,“此女名爲晨曦。”
花無憂同昔年站在一起,微笑着看着這一幕,或許,她們早就連她叫什麼都預料到了。
“皇夫怎麼樣了?”她這時纔想起了孩子的父親,於是問着這人。
“皇夫無恙,只是累的睡着了。”
“恩。”女皇正想着該給他賞賜些什麼,就聽父親對她說。
“我們借一步說話。”
幾人坐在皇夫宮裡的一處偏殿,屋內只有這一家三口。
“皇夫沒有女兒緣,若是讓孩子在他身邊長大,日後怕是難當大任。”國師昔年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倒也沒什麼其他可顧忌的。
“那父親以爲,這孩子該託付給誰?”女皇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倒是又拋了個問題出來。
“民間有位隱士,她會爲你撫養皇女,日後,你的女兒也能但當大任。”
女皇一聽,也算是明白了,原來兩位這次回宮是來接走自己女兒的。
“要多久才能回來?”
“十三年。”
女皇苦澀一笑,自己怕是逃不過十三年的命運,她自己就是在十三歲那年被扶上皇位的,當時自己的父母離朝,只剩下自己一人呢。
“到時兒臣也能同您們一樣出去走走嗎?”
“你隨意。”
到了傍晚,皇夫醒了,第一個問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水清站在一旁,回着話,“您生了位皇女,皇上當即就爲皇女命名爲晨曦。”
皇夫大喜,又問,“那皇女呢?快抱過來讓我瞧瞧。”
水清自知無法瞞他,於是說了實話,“皇女被人抱走了。”
“什麼?”皇夫竟驚得從牀上坐了起來,只是他的身體還十分虛弱,這副樣子像是隨時會倒在牀上似的。水清趕緊拿了軟墊讓他靠着,而後站在一旁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是誰的主意?是皇上嗎?她把我的孩子抱給了誰?你快說啊。”皇夫的聲音已經變得聲嘶力竭。
水清想先穩住他的情緒,於是說着,“沒有,都沒有,皇上沒有把皇女殿下抱給其他娘娘。”
皇夫聽到這,愣愣的瞧着她。
“皇女殿下被太上皇她們抱走了,十三年後回來。皇上已經封了皇女爲皇太女,您別太難過,皇太女日後定能繼承皇位的,您只要再忍十三年,到時候,您依舊會是宮裡最尊貴的人。”
皇夫聽到這個答案沒有再說話,只是滑到被子裡躺好,然後轉過身去不去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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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冊立皇太女這事是在大殿上宣佈的,文武百官對此並沒有任何意見,只是讓人意外的是,丞相站了出來說着,“皇太女的父親貴爲皇夫可卻被圈進在一隅之地,臣以爲當給皇夫解禁。”
就在衆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女皇十分乾脆利落的宣佈,“就這樣辦吧。”
於是皇夫又恢復了在宮裡的自由。當侍衛們撤離的時候,水清還邀他出去走走呢,只是被拒絕了。
按理說,後宮裡的妃嬪們每隔十日就要給皇夫請安。這個規矩是以往他最喜歡的,坐在高位,瞧着那些人跪在自己面前請安,心中再不甘願也要恭維着自己,可現在他卻最討厭這個時候。
於是,宮裡的請安變成了一月一次。
皇夫再也沒有出過宮門半步,成天待在宮裡禮佛。
只有水清知道,他是在償還自己的罪孽,爲了他曾經做過的那些錯事。
或許善惡終有報,他完成了夙願生了皇女,卻也遭到懲罰失去了撫養她長大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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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宮裡突然來了一位許久未見的面孔。當水清在小佛堂對皇夫說起這事的時候,他的眼裡滿是驚訝。
到了現在,什麼爭寵啊,侍寢啊的事情都不能使他的心受到任何波瀾,可這位客人卻是不同,他是他兒時的玩伴,閨中好友,他來見他,倒是他未想到的。
皇夫在自己的寢室接見了他,還屏退了所有宮女太監。
李夫郎瞧着他不復往日的雍容華貴,倒是穿的十分質樸,心裡多少也是有點不好受的,“臣夫給皇夫殿下請安。”他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給他請安。
“哥哥快請起。”皇夫這般喚着他,倒是讓兩人都有些驚訝。
“本來皇女出世後就想來探望您的,但是想着您這宮裡一定有很多事要忙,就拖到現在纔來。多年不見,您還如往日般華美。”
皇夫聽到這話倒是笑了,只是那笑容十分恬淡,只有內心平靜的人才能露出那樣的笑來,“我們的恩怨糾纏了多年,你也多年不肯原諒我,我倔強了多年,始終不肯承認自己錯了,這會兒再看,承認錯誤好像也沒那麼難,哥哥,我錯了,雲花那事我很抱歉。”
李夫郎握着茶杯的手都鬆了些,“都過去了,我原諒您了。”
那日,皇夫知道他的女兒是個先天癡傻兒的時候,也是有些慌得,他第一反應就是不能讓兒子嫁給她,所以取消了婚約。他想着這事是自己做的不對,就想許諾日後一定爲雲花找個更好的夫郎,誰知還沒等他同李夫郎請罪,就聽人說皇城盛傳李家嫡女是個癡兒的事,他也慌了,這樣一來那李家豈不是要懷疑自己的,他努力派人去消除言論,可言論哪是那麼容易消除的。。。。
自那之後,李夫郎再沒進宮探望過他,只是在舉行宮宴的時候進宮過幾次,但都是坐的離她遠遠的,也不主動過來說話。
他與李家的恩怨也就在那時結下了,一晃多年,竟也沒機會去解釋清楚。
現在,更是沒有必要了,他在面對着佛像的這多天裡早已知道,這事還是自己錯了,消息是從宮裡走漏出去的,自己貴爲皇夫沒有管好宮人本就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