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歸處與戰晨
得到召喚, [金融街]的[計程車]忽地從牆壁中竄出。
在一衆在場人士的驚呼中，那輛車旁若無人地剎停在這個空間——這個空間其實十分有限的監控病房之內。
當然，這大概算是車內那名司機習以爲常的類似情況。
因爲那輛車只是打開了後座車廂的車門, 之後就安靜地等在那裡。
當載上那名發出召喚的客人之後, 那輛神出鬼沒的車又再啓動, 旁若無人地起動了一小段路, 直直一頭扎入到病房的一面牆壁上, 消失於這個監控病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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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入到那個名爲[金融街]的奇怪世界後，[計程車]流暢地打了個圈兒地來一個急剎。
車纔剛停下，車門隨即彈開。
當只是簡單地穿着檢查服的總士下車後順勢一個擡眼, 只見就在前方不遠處，一個幾近喜極而泣的身影就等在那裡。
與此同時, 見到從車上下來的真的是自己後, 那個身影不僅瞬間明亮了眼神, 而且還直接向總士這邊飛撲過來。
彷彿是理所當然地，總士穩穩地接住了對方。
那個身影把額頭抵到自己的額頭上, 喜極而泣的欣悅聲音在耳邊響起，傳來對方此刻最真摯的感情——他說的是：“歡迎回來，總士！”
那是久別重逢般的喜悅。
“誒、Crossing？”幾乎是瞬間就察覺到這點，一騎難以置信地看向剛剛還在跟自己額頭貼着額頭的總士，“爲什麼我也……？”
難怪一騎會如此驚訝, 因爲這不是總士引發了與他的Crossing, 而是一騎發現：此刻依然是[資產]形態的自己, 竟然恢復了進行Crossing的能力！
誰知道對方只是細細地凝視着自己, 藍灰色的眼神感覺是那麼的溫柔。
“一騎。”總士只是又叫了遍自己的名字, 卻沒有解釋什麼。
一騎卻是猛地領悟到了些什麼，難以置信般的稍微瞪大了雙眼。
——憑着他們彼此之間的默契, 於瞬息間，一騎就明白過來了：在那場還算短暫的昏迷期間，對方到底作出了怎樣的選擇。
隨即，一騎心疼得似乎隨時都能哭出來的模樣，忍不住用力地抱住了對方。
“用不着露出這樣的表情。”在迴應一騎的擁抱同時，總士順勢蹭了蹭對方的腦袋，柔聲說道，“或許對於人類來說，死亡是永恆的歸宿。但我知道，對於[皆城總士]而言，[真壁一騎]纔是真正的歸處。”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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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少人的眼中，總士的甦醒來得毫無徵兆。
不僅是單純的清醒過來，連帶他之後一系列的身體檢查，所有數值都回升到巔峰水平。
不過，依然不是人類的軀體。
對此，似乎是知道箇中詳盡細節，美羽和艾米麗毫無意外地給出了答案。
——“他選擇了永恆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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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受完最後一項檢查——這一連串所有檢查的最後一項之後，總士就獲准回到自己在Alvis的宿舍。
然而，在差不多到房間的時候……
“是有什麼事情嗎？”
見到艾米麗明顯一副是在等着自己的架勢，總士自然而然就這樣問道。
“有件事，我想問問你。”停了下，艾米麗昂着腦袋，認真地問，“這一次，你，害怕嗎？”
總士聞言愣了下，旋即反應過來似的說：“你是說當初在遷徙時你跟我說過的那件事？”
艾米麗點點頭。
總士一陣沉默。
“害怕嗎？”努力地穩住自己的表情，艾米麗又問了遍，“如果說以前的你，還有機會像Festum那樣迴歸虛無，那麼現在的你，已經是跟Mir沒有多少兩樣的存在。”
“謝謝你。”忽然間，總士輕笑了聲後這樣說道。
“誒？”就算是擁有匹敵Festum的讀心能力，但猝不及防地聽到總士這樣話鋒一轉，艾米麗還是頓時被愣住了。
“你是在擔心我吧？”在私底下狀態中，總士的表情溫和得有點像平常的鄰家大哥哥，“當初告訴我那些事情時，也是。所以我忽然在想，是不是欠你一句道謝。”
大概是已經很久沒有被當成普通的女孩來對待，眼下總士這種自然而然的態度，反而讓艾米麗不自覺就微紅了臉，一下子也不知道該如何迴應：“這種事情……”
“不過請放心。”總士平靜地迴應了少女的擔心，“那是我以自己的意志作出的選擇。”
把艾米麗送回去的時候，出來迎接的真矢定定地打量了總士一陣，忽然間表情有些哀傷。
“不僅是一騎君，現在連皆城君你也這樣了嗎？”她這樣說道。
總士愣了下，旋即意識到真矢已經看出了真相，他也只好說：“抱歉，遠見。”
“不用對我道歉。”輕輕地搖搖頭之後，真矢努力露出微笑，“我只是希望，皆城君你和一騎君都能記得，無論如何，你們的歸處一直都在的哦。”
體會到友人的心意，總士微微一笑，繼而帶着堅定的感覺應承：“謝謝你，遠見，我和一騎都會記得的——無論過去多久也好。”
在回程的路上——
“太好了。”一騎忽然沒頭沒腦地嘆出着這句話，語氣明顯是鬆了口氣那樣。
總士出於條件反射而往聲源方向投了個眼神過去，“嗯？”
“大家都很關心總士。”繼續從平行空間中傳過來的，是一騎帶着欣慰笑意的話音，“我安心了不少。”
畢竟這一次，總士真的是跟一騎自己那樣，變成超越生死循環的存在。
對於Alvis來說，相較於正體已經沉睡多時的一騎，已經恢復自主活動能力的總士，身上具備的不確定因素……真的很容易會成爲被衆人疑心的理由。
因此，這些天裡看到大家對總士的態度是一如既往，一騎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是像母親看到自己的孩子能被衆人接受、甚至喜愛的那種心情嗎？”總士以如同擬定實驗計劃時認真的假設語氣這樣說道。
一騎皺着眉頭看過去，咕噥：“爲什麼是這個比喻啦……”
“因爲一直都覺得，一騎你有時候的包容感覺，很……”總士努力地斟酌了一下用詞，在一下卡殼後纔不甚確定地把話說完——“母性？”
“你在說什麼啊……”
感覺對方的說話越發弄懂，一騎稍微往後退開些許像是要打量對方那樣，只是他的姿勢大體還是保持原樣——忽然間，一騎注意起先前總士的某個細節，於是試探着開口：“對了，總士。”
“嗯？”總士又是十分自然就分了個眼神過去。
——果然。
鑑於對方的反應方向太準確了，簡直就像是他們兩個身處於同一個空間中那樣……於是一騎忍不住問：“你現在……看得見我？”
聽到一騎問起這個事情，總士這次是直接扭頭，看向從回程開始就用背後抱掛在自己身上的對方，坦蕩蕩地一個點頭，答道：“看得見。”
話音剛落，一騎瞬間就蒙了，老半天才有些尷尬地蹦出一句：“那爲什麼醒來後又立刻跑到[金融街]上去了？”
總士理所當然地回答：“因爲雖然是看得見，但還是隻有在那個地方，才能實實在在地觸碰到你。”
一騎沒有回話，只是看着總士理所當然的表情，頓時就炸紅了臉。
“好了，說回正事。”總士的語氣恢復到談公事時候的冷靜口吻，“一騎，我們又要進入備戰狀態了。”
對於總士的這個說法，一騎鄭重地點點頭。
無論是總士還是一騎，還清楚地記得：就在總士向真矢一家告辭之前……
神情一斂，真矢的面上已經變回平時談及公事的時候——這樣的她發出警示：“皆城君你要小心一點，敵人即將要回到你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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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當初意外出現後，總士很快就被遣返到龍宮島上，但事實上，總士的遣返並沒有持續多久。
最後，在龍宮島Alvis管理層整體、以及原英仙座部隊高層整體的聯合擔保下，總士作爲生存圈副司令兼龍宮島代表團團長的職務被保留了下來。
然而——
“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請多多指教，皆城副司令。”
就算早就對這樣的發展有所預料，但此刻對着那張看起來似乎無懈可擊的熱情笑容，總士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唯有儘可能按捺住心情的複雜，寒着臉迴應對方的招呼：“彼此彼此，紫藤委員長。”
——作爲容許總士留任的代價，新國聯那邊也派來了團隊進駐。
紫藤達也就是這個團體的領隊。
當然，對總士來說，工作事務上被制抓，這還是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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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爲麻煩的是……
就在紫藤達也領隊登陸生存圈的同時，在這邊的[金融街]上，總士作爲首席的排名自動讓出，再由紫藤的名字代替。
如果換上[金融街]的立場、[企業家]的身份來說，那就是，紫藤達也已經重新回到與總士和一騎的戰場上。
或者說，在紛紛擾擾之後，避無可避的戰鬥最終確立了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