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好久是不是?天色暗下來了。四周的景色不是我熟悉的。或者說,我沒有熟悉的地方。
我現在是在哪裡?頭昏昏沉沉地,不知道要去哪裡,要做什麼,只知道我在走,在往前走着…
忽然,這感覺是?殺氣?
我渾身一震,那邊的客房傳來的是?殺氣?逼人的殺氣感覺如此地強烈。
我躍上牆頭。
走廊上站着的是那天那個高鼻樑的男子,好像叫譚賓是吧?他的表情嚴肅而凝重。而他的對面一個青衣的女孩持着一柄雪亮的劍朝他刺來,但他,爲什麼不躲?傻傻地站在那裡,會死的。
我心裡一急,右手連點,幾道勁力疾射而去,有一道撞在劍脊上。劍失了準頭,釘在走廊的柱子上。
他們兩個轉過頭來,看到是我,都是一愣。
那個女孩喃喃地說:“姐姐……”
“什麼?”我落下地。
見我走近,她忽然扭頭,狂奔而去。
我想追上去,譚賓攔住了我。
“不必追了。”他的聲音透着苦澀。
“剛纔的那一劍,爲什麼不躲?”我問。
“我欠她的。”看來,他不想多說。
…………
“不,你並不欠她。”說話的是一個蒼老的聲音。
“夏大夫。”我轉頭喊。
“這麼晚了,三小姐穿這麼單薄,會着涼的。”夏大夫滿是關切。
“你說,什麼不欠?” 我問,示意他不要轉移話題。
他略略一頓:“你一直以爲三年前殺死蕭家的是令尊?”
他看向譚賓,譚賓默默地點頭。
“不錯,譚老英雄和蕭家決戰的當天晚上,蕭家堡被滅門。所以有人懷疑是令尊。”
譚賓沒有說話,低着頭,靜靜地等他說下去。
“可老夫調查過你們家和蕭家所有人的傷口,證明是同一人所爲。在我看來,蕭家並不是令尊殺的。”
“哦?”譚賓擡頭。
“而且,”夏大夫接下去,“現場雖然被大火燒過,但還是留着淡淡的幽香,就象三小姐身上這種。”
“我?”我睜大了眼。有麼?我身上有香味?我聞了聞手背,沒有呀…
“呵呵。”夏大夫啞然失笑,“這種香味,自己是聞不出來的。”
“你說我身上有和殺人的人一樣的香味?”怎麼會?我看到譚賓的眼突地發亮,亮得我心裡發毛。
“所以,我特別注意三小姐你。”
“夏大夫請叫我靜儀。”叫三小姐聽起來怪怪的。
他笑了:“靜儀小姐,我替你把過多次脈。”
“哦?”跟把脈什麼關係?我不懂。
“一個人語言可能騙人,但脈象是不會騙人的。你的脈象平靜而虛弱,弱到若有若無的程度了,有時候我真害怕會停掉。所以你或許有武功,但你心地善良。”他慈祥的老臉上滿是關切。
“謝謝你。”說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呢。
譚賓的頭又低了下去。
“夏大夫的意思是,殺我家人的是一個女人?”
“不是。”
“哦?”
“江湖上沒有一個女人的武功高到可以一夜之間殺你全家。”
“那是什麼人?”他追問。
“殺死他們的並不是人。”
“不是人?難道是鬼?”
“可以這麼說。”夏大夫猶豫了一下。
“鬼?”譚賓啞然失笑,搖了搖頭,“謝謝你安慰我,夏大夫。”
“譚少俠不信?”
“既然知道蕭家不是我爹殺的,我會找出兇手,爲我爹洗脫冤屈。”他頓了一下,接道:“習武之人不信鬼神。”
※※※
“等等。”看他轉身要走,我叫住他。
他停下來,轉頭看着我。
“那天我暈倒後,發生什麼事了?”這是我要知道的。
“你暈倒的時候,大哥想去扶你,但你突然打了他一掌。”
“我?打了他?”
“不錯,他被你一掌打出了屋子,我衝出去看時,他已經暈過去了。”
“然後呢?”我追問。
“然後房子就燒起來了。”
“我是問他傷的怎麼樣了。”
“震傷了經脈,但性命沒什麼危險。”
“哦…”我鬆了一口氣,我剛纔不是還見過他的麼,怎麼會問的這麼傻。
“我以前見過你。”譚賓忽然說。
“哦?”我擡頭,“哪裡?”
“瑞王爺的書房。”
“瑞王爺的——書房?”他這話一出口,我和夏大夫都大吃一驚。
“那時候,你是一幅畫。”他臉上竟出現那種頑皮的笑,轉身離去了,留下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喃喃自語。
※※※
“我是?一幅畫?”
“譚少俠的意思是,你和那幅畫很象。”夏大夫解釋說。
“哦?”
“否則,如果你是瑞王府人的話,他不會那麼平靜。”
“瑞王府?”又是什麼地方呢?好像和白雲城勾結?
“龍潭虎穴。”夏大夫的口氣嚴肅起來,“方箏,方姑娘的爹就是被他們抓去的。”
“他爹不是兩江總督麼?什麼人這麼大膽?”
“他是王爺,有什麼事做不出。”夏大夫苦笑,“連魚頭稅都能想的出來,還有什麼做不出?”
“魚頭稅?”
“就是每賣一條魚都要上繳稅錢。”夏大夫搖頭,“看來靜儀姑娘真是什麼都記不起來了。或許是從東瀛來的,什麼都不知道。”
“呵呵。”我低頭笑。
“天氣有些涼了,小姐回去休息吧。”
“恩。”我點頭,“對了,你剛纔說,殺死譚老英雄的不是人?”
“不錯。”
“那是什麼?”
“白雲城的碧色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