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漓聞聲一滯, 緊了緊手中的人兒,飛身離地。
橙舞急忙起身,緊隨其後。
剛剛混亂的大殿內只留下二人。
“天嬴, 你怎麼樣?”白天祈不無擔憂道, 見殿中已無其他人, 便以私稱相呼。
“我沒事, 你幫我看看天霖, 他傷得不輕。”柏天嬴擺擺手,似乎很是疲倦。
“無妨的,他只是中了毒, 剛剛我已喂他服過解藥,現在派人帶他前去休息。倒是你, 剛
剛刺客那一掌可不輕, 真沒事嗎?他到底是何人?似乎要將你置於死地一般。”
“唉……如果他真要我的命, 給他有何妨……”柏天嬴長嘆出聲,望向遠處, 神色悲切。
“……”白天祈面露不解,待他下文。
“天祁,你曾說過,你本有一子,後來遭人迫害, 這麼多年你總是找各種理由在外遊歷,
其實你是一直在找尋他的蹤跡吧。”不知爲何, 柏天嬴突然說起來這個。提起這件事, 白天祈
的神色也轉爲哀慼, 低嘆一聲:“雖然這二十年來都沒有初陽的消息,但是我一直堅信他還活
着, 一定還活着!”哀慼之色轉爲堅定,白天祈眸中流出一絲希望。
“唉,天祁,其實這樣也未嘗不是壞事,至少還有希望,可是我卻……”又是一聲長嘆,
柏天嬴摸索着坐下,示意白天祈也一併坐下。
“天祁,你我雖是兩國君主,卻是最好的朋友,這件事埋在我的心中二十四年了,二十四
年了……我以爲今生再也見不到他了,可是老天到底待我不薄,有生之年我還能見到他,雖然
他恨我入骨,但是他卻是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兒子……”柏天嬴似乎在心裡憋得太久,話音
中帶着些微的顫抖。
“什麼?你的孩子!天嬴,你是說……那個刺客?”白天祈倒真是吃了一驚,他只知道天
嬴有兩位公主,卻怎麼突然會冒出一個兒子?
“沒錯……這也是我一生的悔恨,他是再也不會原諒我了……嵐兒……孩子……”柏天嬴
的神色恍惚,似乎陷入了某種臆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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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李斐策猛的推開門來,一把抓起牀上的人,似是發狂的雄獅,完全不理會對方
驚懼的顫抖。
“混蛋——都是你害的!都是你!!要不是你娘就不會死!要不是你我就不會被那個變態
折磨成這樣!要不是你娘她就不會蒙受這種冤屈!都是你!都是你——啊!!!!”一把甩開
那個抖的跟破布似的人,力竭的喊叫聲讓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心中的痛意漸漸瀰漫,想到那
個無緣相見的孃親,想起自己那些年來所受的非人折磨,想到那個狗皇上居然是自己的……爲
什麼會這樣!爲什麼自己會下不了手!爲什麼!明明是他是非不分顛倒黑白!明明是他造成了
這一切!爲什麼會下不了手!
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從眼眶中滑過,可是不想去擦拭,這麼些年來,自己從未掉過一滴淚,
縱使是被那個變態虐待,縱使自己身不如死,縱使得知自己的身世。可是這一刻他只想痛痛快
快的流次淚,靜靜的滑落已經變成了低聲的嗚咽,就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模糊的視線中出
現了一隻顫抖的手,緩慢的向他靠近。李斐策猛的望向他,嚇得他一個怔忪,停頓了片刻還是
怯怯的繼續伸過手來,輕輕放在他的肩上,隨即慢慢拍打,似乎是在安慰。
李斐策神情一滯,猛的回過頭來不再看他。
“不……哭……”那個人艱難的發着音,一字一頓的,眼神卻一瞬不瞬的盯着李斐策,帶
着疼惜。
“不要用這種眼光看着我!我一定會讓你們一個一個爲我娘償命!”狠狠的摔下他的手來
,摔門而去。
角落的人踉蹌着追去門前,遙望他的背影,正是先前一一所救的那位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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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一一怎麼樣?”望着一一依然慘白的臉色,橙舞心中焦慮。
“很奇怪……一一的體內好像中過毒……這次的一掌卻無意間化解了它的毒性,這也就解
釋了爲何一一會突然恢復記憶,我本以爲一一是墜崖傷了腦子,現在看來,事情並沒有這麼簡
單。”蘇墨漓仔細的爲一一切着脈相,說出了心中的猜想。大殿內匆匆察看時便覺有異,當時
情況緊急,沒有在意,今日一瞧,果然不出所料。
“中毒……這跟失憶有所關聯嗎?”橙舞不解,本來她只精通武藝,醫術方面只是順帶一
些基礎,至於毒藥這些她基本是一竅不通的。
“沒錯,如果我沒有猜錯,一一是被人下了忘憂咒,所以纔會忘卻前事。”蘇墨漓點點頭
,不無肯定道。
“忘憂咒?”橙舞不解。
“忘憂咒,也是苗疆奇藥之一,中毒者不會傷身傷體,唯有忘卻前塵所有,重現新生。究
竟是什麼人爲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是他?可是爲什麼?”蘇墨漓喃喃自語,聽的橙舞更是一團
亂。
“放心,一一現在已經沒事了,這次可謂是因禍得福,反而得解了她的忘憂咒,不然估計
她這以後都不會想起之前的一切。”長吁了一口氣,他的心也總算落到了實處。
“可是……想起來真的好嗎……”想起墜崖時一一那悲切絕望的神情,橙舞又是一陣心痛。
“……是我對不起她……無論她能否原諒我,我都會好好的照顧他們。”蘇墨漓回過眸來
,靜靜望着榻上那個依然昏睡的人兒。
“我想起了,一一昏迷前說讓我好好照顧她的孩子?叫杜幸澤。她怎麼會有個孩子!誰的
孩子?算了,等一一醒了再說,我得趕緊去把孩子接過來,公子,我去去就來。”話音剛落,
人已不見了蹤影,蘇墨漓想提醒都來不及,都不知道孩子長什麼樣子,她要怎麼帶回來?
無奈的搖搖頭,怎麼這個橙舞一見了一一就不似平常了,不過倒比一貫的冷麪可愛許多。
伸手拿過旁邊的溼巾,小心的擦拭着她額頭的細汗,這一掌確實不輕,縱使自己施了一行
針,也只是略略幫她減輕了一些痛楚。
“不要……不……爲什麼……幸澤幸澤……我的幸澤……貓咪在這……貓咪在……幸澤…
…”一一猛的睜開眼來,猛烈的動作牽動了胸口的傷勢,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氣。
“一一!你醒了!”身側有人驚喜的喊道。
“你怎麼……在這?咳咳……走開!我不想見到你!咳咳……”看見這個曾經心心念唸的
男人,一一苦澀異常,那些傷痛的畫面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灼痛了她的心。不要!她再也
不要見到這個男人!再也不要!
一一撐起身子,便要下牀,蘇墨漓急急止住:“一一,你受了重傷!不可以下牀的!好好
養傷。”
“放開!別碰我!咳咳……”一把甩開他的手,強忍着胸口的劇痛,掙扎着下來。
“一一……你怎麼怨我沒關係,可是現在絕對不可以任性,恕我無禮了!”蘇墨漓一把上前
,顧不得她的反抗,又將她按在牀上,點上定身穴。
“蘇墨漓!咳咳……放開!放開!混蛋!咳咳……我不要見到你!你走開!!”一一的情
緒異常激動,不管不顧的叫喊着。蘇墨漓無法,只得點了她的啞穴。一一氣的直瞪眼,只得用
眼神一遍一遍的凌遲他。
“公子!我剛去了王爺府聽人說,幸澤被人帶走了!”橙舞急急從門外衝將進來,脫口而
出。
“什麼!”蘇墨漓大驚。
一一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只能發着嗚嗚的聲音,她的幸澤!!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