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蘇先生可有發覺,我們這一路過來,後面好似有人在跟蹤啊……”前方的李斐策腳步微頓,側頭狀似疑惑道。
蘇墨漓心中明瞭,就知道憑他的內力修爲應該早已察覺到了。
“哦~~大概是我那調皮的徒弟偷偷跟來的吧,我想,李宮主應該不至於拒之門外吧。”蘇墨漓仍是不緊不慢的前行,神情從容異常,沒有半絲慌亂,彷彿是再正常不過之事。
“唔……原來是令徒啊……在下還以爲蘇先生此生不會再收徒呢,看來傳聞也不全然可信哪。”鳳眼微挑,脣角微翹。“哦,對了,令徒很有意思,蘇先生早點將她接過來吧,哈哈哈……”
說話間,二人來到一處院落,似乎很久沒人居住一般,木門破敗,牆角周邊雜草叢生,門上上有一把枷鎖。隱去心中的疑惑,蘇墨漓隨李斐策進入園中。一股潮溼的腐敗氣息撲鼻而來,令人作嘔。
推開搖搖欲墜的木門,屋內漆黑一片,縱使現下是午時正陽高照,屋裡卻不透一絲光線。
適應了下屋內的黑暗,蘇墨漓這才發覺牆角處縮着一人,渾身瑟瑟發抖,似是見到什麼恐怖的東西一般,驚恐的張大眼睛,嘴裡發出嗚嗚的咽聲。
“蘇先生,這個就是要醫治的人,煩請了。”似乎很是厭惡面前的人,李斐策不耐煩的揮揮手,急急說道。
“李宮主,麻煩請回避,在下要診斷一番。”
“唔,這個人是瘋子,蘇先生可要小心了,我在門外候你,”話音剛落,人已飄至門外,似乎多呆一會也是痛惡。
蘇墨漓輕輕朝角落的人走近幾步,柔聲道:“在下蘇墨漓,失禮了。”
奇蹟般的,蹲縮的人好像恢復了幾分清明,不再簌簌發抖,似乎他害怕的是李斐策,他到底是誰?壓下心頭的疑問,擡手把脈,心中訝異非常。此人不僅筋脈盡斷,且身中劇毒,要不是有人強行用內力壓制,只怕早已毒發身亡。
“得罪了。”掀起上衣,也顧不得他身上的腥臭,細細觀察起來,果然,在距左心房一指處有一條詭秘的紅線,細看之下,似乎還在微微遊動。
“如何?”步出門外,李斐策上前問道。
“情況不妙,給我幾日的時間來研究一下。”蘇墨漓眉頭緊鎖,似乎心不在焉。
“我相信蘇先生不會讓在下失望的。”李斐策肯定的頷頷首,率先朝院外走去。
“李宮主,麻煩給安排一間客房,叨擾了。”似是想起了什麼般,蘇墨漓開口道。
前面的人揮了揮手,並未答話。
“蘇蘇——你終於回來啦!!好悶啊~~我能不能出去逛逛啊。”見到蘇墨漓,杜一一又跟打了雞血似的不淡定了。
“不行。”輕飄飄的拋給她倆個字後,便沒了聲響,這人,難不成是石頭做的!!!
正打算趁他出神的當開溜:“一一,我上次的毒你是如何解的?”蘇墨漓擡起眸,釘牢了正在擡腳出門的某一。
“呃……這個……就是那麼解的啊。”一一的小心肝撲棱棱的,連連收起腳步,笑的沒心沒肺的打着哈哈。
“那是怎麼解的?”得了,要麼不說,要麼就化身好奇寶寶。這個問題其實她也很想回答啊,這麼凜然正義,犧牲小我成全帥哥的舉動多麼令人動容,可是,這是古代啊,特別是這個帥哥還是個根深蒂固的老古董,萬一說了,他腦子一打結,愣要抽出來還給她,那可咋辦?算了,她杜一一最怕麻煩了,糊弄過去好了。
“呃,就是這樣啊然後那樣啊,然後就解了啊~其實說到底啊,還是我的醫術比較高明啊,哈哈哈……”眼見對方還是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一一立馬轉移了話題,果然,蘇墨漓的嘴角抽了抽,很識趣的沒有接過話來。一一暗舒了一口氣,叮咚,搞定。
“既然我的毒你都可解,那這個毒你肯定不會有問題,如此,一一,這個毒你來解,我從旁協助。”猛的,蘇墨漓甩來一記重彈,驚得一一差點沒撲過來。
“什麼毒!什麼解!我可不幹的啊!!”開玩笑,再讓她放次血那她不就直接見閻羅大叔了啊,她的美男還沒泡到,美食還沒嚐到,怎麼可以就這麼輕飄飄的葬送自個兒如花的小生命,況且對方還是個不知男女,不知高矮胖瘦,更不知美醜帥俊的人物,這麼吃虧的事情打死她都不幹!!關鍵是這個解毒她除了換血其他的都不擅長啊!!讓她怎麼弄啊!!一一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一一,身爲醫者,治病救人是你的本分,怎可如此輕賤,更何況,這次的確是我學藝不精,不然又豈會勞煩你手,你既有解毒方法,卻袖手旁觀,真是枉爲醫者!”蘇墨漓似乎有些動怒,語氣也愈加生硬起來。
一一委屈的耷拉着腦袋,心裡酸酸的小泡泡咕嘟咕嘟直上冒,這可要她怎麼開口啊!!真是!!又不是她不想救!!實在是這個方法太特殊了,實在是無奈之下才可動用啊,臭蘇蘇!!不知道情況就訓她!!
“罷了,不勞大駕,不打擾杜姑娘了,在下告辭!”糟了,真生氣了,連杜姑娘都出來了,完了。一一鬱悶的看着那個已然走遠的身影,一派悵然。可是,就算要她解,至少也要帶她去看看病人吧,這樣叫她怎麼辦捏~~~算了,等下再去找他,他現在在氣頭上,小樣兒,火氣還挺大。趁他不在……不如……哇咔咔~~
什麼破地方,真是大啊,七拐八拐的,現在也不知道繞到哪來了?真是,又不做個什麼指示牌之類的,下回看到那個妖孽跟他提議下好了。(貌似某人不識字來的,乃做了指示牌有嘛用?)
咦~~這是什麼地方?看起來好破落啊,難道是那什麼冷宮之類的。哇呀,穿越定律啊,冷宮絕對有奇遇啊,哦嘿嘿,進去瞅瞅。
輕點腳尖,翩然而上,轉眼已入了院內。
唔~~好難聞啊,這院裡,估計好久都沒人住了吧,一一捂着鼻子,揮了揮手,探身朝屋裡走去。
“吱嘎——”沙啞的聲音撞擊着她的耳膜,不適應的揉揉耳朵,繼續朝裡面走去。黑悽悽的,好滲人哪~~搓了搓身上起立的雞皮疙瘩,正準備掉頭閃人,突地,聽到一陣聲響。一一回過頭來,努力把內力凝到雙目,呃……那個牆角縮成一團的是什麼東西?疑惑的朝它走近,那團東西猛的動了起來。
“啊————鬼啊——媽媽咪啊——鬼啊——”叫嚷了好一陣,見‘鬼’似乎比她更驚嚇的縮在牆角,都想擠進牆裡了,她才停下叫喚,細細一看,抹把汗……一個被她驚嚇到的大叔哀怨恐懼的看着她,似乎嚇得不輕。呃……真是大條了。
“那個……不好意思啊,大叔,我不是故意的啊~~誰叫你一聲不吭的坐在這裡,又不點燈,我還以爲沒人呢,突然看到你這副造型,嚇到了嚇到了……不好意思啊,嚇到你了。”一一友好的伸出手來,想上前攙扶他起來。誰知對方像見了什麼毒蟲猛獸一般,連連擺首,驚懼的往後退向已經沒有絲毫空隙的牆角。
“呃……你不要怕啊,我不是壞人,我沒有惡意的。”一一似乎看出了對方的不對勁,這位大叔,可能是腦子不太清楚吧,放柔嗓音,輕輕安慰道。
大叔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停止了擺動,怔怔的看着她。
“大叔,你放心,我是好人,來,我幫你看看,好不好?”一一微笑着向他靠近,輕輕抓起他縮在袖中的手腕,乍一低頭,便覺渾身僵硬,手腕處蜿蜒的疤痕,昭示着她面前的這個人已被人挑斷了筋脈,手法之殘忍讓她也禁不住冷汗連連,怒火中燒。
真是太過分了!!到底是什麼人這麼狠心!!居然下此毒手!!到底有沒有人性啊!!一一氣的差點沒跳起來,把那個沒人性的東西拉出來痛扁一頓!!
“別怕,讓我再看看。”輕輕的擡起他的另一隻手,細細打量,大叔此時異常乖巧的沒有反抗,只是愣愣的看着她,枯草似的長髮披散下來,遮住了他的眼,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能感覺到他在認真的看着一一。
果然是這樣!!一一查看了他的雙腕,腳踝,恐怖的疤痕□□裸的展示着當時的殘忍和痛楚,看的她一陣不忍,究竟是什麼人害他受如此折磨!!
輕呼一口氣,緩和一下內心的激憤,再一把脈,更加心驚,不止筋脈盡斷,居然……還身中劇毒!!
“大叔,是誰將你害成這樣的?”忍下心頭的酸澀,一一柔柔的開口問道,黑暗中,那雙眸閃現着動人的神采,讓人不自覺的想要親近。
大叔沒有反應,準確的說來依然是呆呆的看着一一,不時的發出幾聲咿呀的聲響。
唉~~一一雖然猜到了他已經失去心智,但還是抱着一線希望,見他這種情形,便知情況已經入骨,再無治癒的可能了,不過他的毒和筋脈她倒是可以試一試,不管怎樣,也看不下去他一個人呆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承受着這種痛苦,或許這就是醫者的天性使然。
“大叔,你乖乖的在這等我一下,我去給你找好吃的,馬上就回來,乖乖等我,好不好?”一一輕握他已然失去感覺的雙手,低聲說道。對方似乎聽懂了一般,微微的點了下頭,向她靠攏了一步。
一一輕笑,輕輕的走出門去,起步朝院外奔去。
呼——真是——她怎麼給忘了,自個兒這悲催的方向感~~~天……她都要在勞什子的什麼園子裡繞了快半個時辰了,居然……還沒找到出路……
擡手點住一個路過的守衛,祈禱了一下觀音大師的諒解,終於知道了膳房的方向,足下一點,消失在夜空中,唯有那名被定住的倒黴侍衛哆哆嗦嗦的閉着眼。
又耗費了半天,天色將暗,她才終於回到了原點。
“大叔——你看我帶了什麼好吃的!!”伸手推開門,一一興奮的大叫。
“吼——”還未待她站穩,忽覺身後有什麼東西襲來,還伴隨着一聲低吼,驚得立馬回過身來,擡手就擋。
“噢……”一聲痛呼,一一隻覺肩上一疼,似乎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刺傷,顧不上疼痛,急忙使出輕功,脫離了桎梏。
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一一這纔看清偷襲她的是什麼,居然是大叔!
“大叔,是我啊,你不認識我了嗎?給你拿好吃的那個。”見他一副癲狂模樣,兇狠異常,似乎還要撲過來,急急說道。
對面的人似有一瞬的停頓,隨即猛撲上來,尖利的牙齒對準她的脖頸。
一一似乎是呆住了,一時沒了反應,“嘭——”一聲悶響,近身的大叔轟然倒下。
捏捏剛剛用力過猛的食指,一一暗呼,幸好反應快啊,還好沒忘記穴位在哪?吃力的拖過昏迷的大叔,鋪上剛剛順帶撈過的被褥,輕輕的將他扶到搖搖欲墜的牀上,一不小心牽動了肩上的傷口,一一猛的倒吸一口冷氣,真是她姥姥的疼,大叔真是,夠狠。
點上燈,稍稍替他清理了一下,這纔看清他的容貌,嘖嘖~~年輕的時候絕對也是一禍害的主,都這把年紀了,還邋遢成這樣,也能隱約看出當年的風采樣貌。可惜啊,她的心裡已經住了蘇蘇,對貌美大叔不感冒,咔咔~~
看樣子他要睡幾個時辰,算了,先回去吧,明天早上再過來看看。把懷中的糕點放至他的牀頭,這才輕手輕腳的走出門去。呀~~都這麼晚了,慘了慘了~~蘇蘇肯定又要說了。一一看着已經全黑的夜色,一陣懊惱,加快速度朝記憶中的方向奔去,當然……結果還是……她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