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窗外蟲鳴陣陣,葉舞沙沙。一一正趴在窗櫺感受這靜謐的大自然,視線中忽然閃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她,這麼晚出來幹嗎?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悄悄跟了上去。嗖——白影離地,翩然而起。一一眼睛都直了,這這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真是太帥啦!呃~她跑屋頂上幹嘛,欺負她不會啊!可惡!鼓足氣力蹦了N次,最終以失敗告終,正當鬱悶的要打道回府之時,上面的人探下身來:“要上來嗎?”她忙不迭的連連點頭。
唰的一聲,人已經在屋頂了。某女心花怒放,激動的直哆嗦,好吧,她承認其實是有點嚇的打哆嗦而已,咳咳。
“小舞兒,你這麼晚跑這裡幹嗎?”嗅了嗅,還有股濃郁的酒香。“哇咧,你還偷喝酒。”
橙舞沒有接話,依然自顧自的舉杯灌酒。呃~這什麼情況,失戀了而已,不至於吧,想她前兩次失戀回去大吃一頓,第二天睡醒依然生龍活虎。這安慰人的事她不太擅長啊。“咳咳,小舞兒啊,其實這沒什麼的,世上好男人多的是,幹嘛非要吊死在這一棵呢……”正準備擼起袖子慷慨激昂的來篇知心姐姐論。橙舞很不識相的打斷了。“一一,陪我坐會吧。”放下手中的酒杯,微醺的雙眼迷離哀傷,絲毫不見往時的冰冷模樣。一一見她的模樣,不再言語,靜靜的坐在她的身旁。
“我十歲的時候被師傅帶回谷中,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我的爹孃是誰,不知道我來自哪裡。是師傅他老人家救了我,給了我新的身份,新的人生。那時候,公子14歲,自此我便跟在了公子身邊,師傅雖說讓我好生服侍公子,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他們的丫鬟侍女,反而是像家人妹妹般照料,讓我重新體會到了家的溫暖。那段時間,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每天陪公子練武學醫撫箏跳舞,我們的莫邪谷就似世外桃源一般,沒有戰亂沒有紛爭,只有安寧祥和。直到那一天,那個女子的出現,這一切就都改變了……公子救回她的時候,她渾身是血,血肉模糊,要不是有着微弱的呼吸,我真以爲她已經死了。公子費了好大的精力纔將她救回,公子從不輕易救人,我們莫邪谷的規矩是一命抵一寶。我當時還很奇怪,後來才知道原來她是師傅故人之女,師傅臨死前特地叮囑公子遇到此家後裔要全力相幫,不得有誤。此後,她便留在了谷中。
我原以爲公子這一生都不會付諸情感,我原以爲以公子的心氣這一生都不會尋得能配上他的女子,即使就這樣孤獨終老,我也會永伴他的身邊。”橙舞苦笑一聲,灌了口酒,又娓娓道來。難爲她今天居然能說這麼多話,看來是憋在心裡太久了。
“他們每天一起看書,一起製藥,他教她彈箏,她爲他起舞,一切都是那麼和諧而美好。每每看到公子低首看她的眼神,那眸中的款款深情,我便知道,公子動心了,且是愛入心扉。但是他從未讓她知曉,公子在她的面前總是一副平淡無波的模樣,他知道自身的境況愈來愈差,毒發也越加頻繁。他怕她傷心,不捨她痛苦,他寧願把自己的感情深深埋起,讓自己獨自承受,也不願她有絲毫的傷害。他們一起生活了三年,三年後,公子親自把她送出谷外,送到她的親人面前,他看到了她眼中滿滿的不捨與哀傷,但是他不能,他沒有辦法陪她一生,不如就此放手。
自此以後,來莫邪谷求醫的要求只有一個,那便是帶來她的消息。”
一一微動,這個男人……真是太癡情了吧。
“公子的絕學是‘生生不息’,但是這套針法極費真氣,欲救人先傷己,公子的情況本已不佳,但是每次只要得到她有危的消息必定親自趕去施救,其實他的身體早已承受不住。我看在眼裡,急在心上,但是公子他絲毫聽不進去,他只要她完好,只要她幸福就好。本以爲就這樣,等時間久了,公子便能慢慢淡忘情殤,可誰知,老天總是喜歡捉弄人。她再度受傷,生死關頭,公子得知,心急如焚,也不顧正在閉關修煉,強行衝出,我們日夜兼程趕往她家,公子連用了三天的‘生生不息’才勉強救回了她,最後的時候,公子已然支撐不住,才懇請我從旁輔助,他從未要人幫忙的,他真的已經耗光了所有精力,但是仍是擔心她的安慰,硬是守了五天五夜,看她醒來……他……便昏死過去。”她的話語中帶着心疼和不捨,低低的抽泣起來。一一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輕輕的拍着她的肩頭,無聲的傳遞着她的擔憂。
“我們把她帶回了谷中休養,其實……公子是想趁自己最後的時刻還能陪在她的身邊。那天你出現的時候,公子已知自己時日無多,便支走了她,與我交代事宜之際,你便突然出現,誤傷了公子,但是幸好也是你,救了公子。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的出現,公子他……終於又活過來了。不管怎樣,只要活着便好,總有一天他的傷痛會淡去,總有一天他能真正的走出來……一一,真的謝謝你,這些話我從未跟人說過。我的世界裡只有師傅只有公子,沒有朋友,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我橙舞最珍惜的朋友!”晶瑩透亮的眸中透着真誠,讓一一情不自禁的張開雙手,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真好!小舞兒!你把我當朋友!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這裡,還誤傷了你們公子,你們卻收留我,照顧我,還把我當朋友!你放心!你的公子會好的!小舞兒,你要記住,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再強求也無用,他不適合你!你該去尋找自己的幸福!”拍拍橙舞單薄的身子,一一心裡微微泛疼。這個女子,也是愛慘了,明知道不可能,卻這樣固執的守候在他的身邊。古來女子皆癡情,這話一點也不假。
靠在一一的肩膀,橙舞的心沒來由的安定下來,這個平時油嘴滑舌,精靈古怪的女孩卻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傾聽她的悲傷,陪在她的身旁。緊了緊自己的手臂,真心的道謝:“謝謝你,一一!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明天我就要出谷了,公子給我的任務我還沒有完成。你呢?有沒有想過要去哪?還是……留在谷裡?”
一一一愣,這個問題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古代她人生地不熟的,除了這個莫邪谷她又能去哪呢?還是先在這裡呆着吧,至少吃喝不愁,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恩,我還是先在谷中呆着吧,順便研讀下你師父留下的醫書,到時候要是不想呆了,我會第一個通知你的,到時候就跟着你啦!!嘿嘿~”某女笑的一臉欠抽。橙舞深知她的性子,也對,就她這樣,出去沒三天就餓死了。想像她淪落街頭蓬頭垢面的寒磣樣,禁不住笑出聲來。
“哇~小舞兒~你笑起來好美的,以後要多笑笑知道不?呃~喂~你到底在笑什麼!!”
“哈哈哈……”
“喂~不帶這樣吊胃口的啊~~”
。。。。。。
靜靜的夜空下,傳來陣陣笑鬧聲,連天上的月都躲在雲後悄悄的看着她們,不住的捂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