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陷入昏迷,正在發生的事情即刻變作平行空間的另一周遭,似乎無關己身,卻又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n)$(小)$(說)$免費提供閱讀
原來,從閬中城到葉氏王宮,我與葉璟如同遭人下了迷蠱般,整整昏迷了半個月。
在這半月裡,受傷較輕的葉息被補品膳食餵養得肥了一圈,饃饃妖玲華也從一位名不見經傳的豐滿小師妹,搖身變作王圖北邊許州岳家堡堡主捧在手心裡的千金大小姐。
而葉息,似乎明明白白認了與玲華的關係。
這些時日裡,他與玲華間究竟發生了些什麼,沒人知曉。
大約是啞巴說話鐵樹開花,葉息回頭看到了饃饃妖玲華,綠豆對芝麻的成了。
只不過,這個人笑便意味着那個人哭。
塵世浮華,利益紛爭,在利聚則來利散而去的大浪潮影響下,詠夫人成了哭的那個人。正如圖匕首見,這身陷宮闈遲暮美人的美好夢想,因葉息的橫插一腳而落空。倘若葉息當真做了岳家堡的女婿,葉璟稱霸蜀中問鼎王圖的大後方,便失了強有力的一角。
即便詠夫人根本不知,葉璟那非主流從未在乎或覬覦王權,卻豬油蒙心的求昇仙。
本來,詠夫人計劃着私下向夫君吹吹枕邊風,妄想用一段夕陽紅戀曲征服老伴,讓他將玲華配給葉璟。
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很顯然,葉威年根本不把這北面最大世家放在眼裡,更視岳家堡堡主嶽西崖爲無物。否則,也不會因葉息寥寥幾句跪求成全,便真的成全了他。
當然,也得怪詠夫人風采不再,無法以美色令葉威年智昏。想必奴才們盛傳葉威年在小妾處樂不思蜀、無心朝政的碎嘴話,也不是空穴來風。
女人吶,雖怕被世人詬病禍水,卻也盼着成爲溺水三千中的那舀禍水。
庭院深深,寂寞也深深。掙不開命運牢籠的女人裡,又有幾人不願將這身份尊貴的枕邊“常”客變作枕邊“長”客呢?
可是,即便風騷正寵的小妾千千萬,亦抵不過風華正茂的嫡子一個。
詠夫人更是深知這點,所以到後來,她很少再在葉璟跟前提起求娶玲華之事,更多的則吩咐他去討葉威年的歡心。這,纔是最實際的。
作爲一個旁觀者,權衡利弊,縱觀事情脈絡,卻好似成了最輕鬆斬獲利益的人。
因爲,詠夫人爲了安撫葉璟作動的心,開始對我上心,只求她兒子能看在我的份兒上更加努力爭取王權。
這不,小釵那個小浪蹄子又端着補品進了我的屋子。
“夫人從世子口中得知,小姐便是世子幼年神交過的仙人。夫人十分欣喜,感天謝地的親手熬了補藥給小姐。小釵也特別感謝當年小姐對世子的救命之恩……”小釵笑得面若桃花,語氣好似跟葉璟光腚長大的青梅一般。她動作麻利地把一碗熱騰騰的補藥從食盒端出,小心翼翼遞給我。
混了這麼久,我品味如一的討厭自來熟的騷狐狸精。
於是,便不動聲色接過補藥,抿了一口問道:“神交是個什麼體位?”
“這……”小釵一愣,迅速低下頭望着腳尖。
我撥了撥銀調羹,繼續道:“早聽聞人界春宮花樣繁多,本仙女不才,孤陋寡聞了些,可否請小釵姑娘演示神交範本,讓本仙開開眼?”
小釵跪下,連連磕了三個頭,眼淚水也被逼了出來,梨花生生帶着小雨的嗚咽起來:“奴婢該死,奴婢嘴拙,辱了世子與仙上清譽!請仙上責罰,奴婢日後一定注意!”
我放下藥碗,輕輕捏住她水靈的小下巴,微笑道:“頭磕破了就不好看了,清譽本仙女可無所謂,只不過你家世子就……”
“我的清譽便是牢牢握在阿塵你的手上。”葉璟邁過門檻,笑道。
此景此景,我與葉璟像極了一雙狗男女,正在欺辱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地無知少女。
我自覺無趣,收了神威沒事人一般喝了口茶:“傷好了就來瞧熱鬧?”
葉璟無奈地搖了搖頭,將小釵從地上拉起,示意她下去。
小釵這妙人,臉上掛着的眼淚未乾反而心思頗多的把門帶上。大約也是想着方纔的對話,讓葉璟告知本仙女神交之意吧。
我嗤笑一聲。
葉璟看了我一眼,坐到對面的木凳上:“你教訓小釵的話我可聽得清清楚楚。”
“那又如何?”
“爲何難爲我的貼身婢女?”
我冷笑:“貼身?呵,倒是貼到本仙女這裡來了。”
葉璟直直盯着我,眉梢脣角全是笑意:“你吃醋?”
我兩手一攤聳聳肩,拿過幾案上的羽扇,扇了兩扇:“都說王公貴族貼身婢女皆爲房術之伴,雖也照顧主子起居,更多則引導年輕主子邁入成年之用。看得出小釵那丫頭與你交情甚篤,怎麼,何時收了她?”
葉璟表情窘迫,臊得臉通紅:“我沒有。”
“沒有什麼?”
葉璟沉默半晌,擡頭正色道:“你休要胡說些空穴來風的事。”
“本來就是嘛,公子哥身旁的美貌女婢大多是那用處,更何況一方霸主的嫡長子。”我小聲嘀咕。
葉璟將頭偏向一邊:“沒有就是沒有。”
“哼!”氣氛有些僵持不下,我揣着一肚子悶氣,默默推開窗託着下巴,望着院裡那片生了青苔的石頭髮呆。
好半天,突覺有人扯我衣角,我回頭看着葉璟。
只見他長舒一口氣,無奈掩面道:“大概前世太多殺戮吧,今生註定討個惡媳婦。”
我心中陰雲散去,咬脣忍着笑意,輕輕懟了他一拳:“臭紈絝,去你的。”
葉璟握住我的拳頭,黑眸凝注,笑着不說話,惹得我心中一片綿綿。
我絞着衣角,低聲道:“像你一般的公子哥,激情燃燒的歲月應該很多吧。待你一時認真的熱情燃盡,獨悵然而涕下的只有我了。那,我爲什麼要迎合你傻傻的陪你去燃燒?”
他說道:“爲何這樣想?我不會。”
“你我相逢不過數月……”
他急急打斷我:“那又如何,從我在山門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話語又倏然止住。
“什麼?”
“沒、沒什麼,你好好休息。我願意等你,等你考慮清楚了再做決斷也不遲。”
等我想清楚?
無奈巧巧遇到巧巧,天庭的闊耳螺旋轉着飛入屋中。
我凝住心神側耳一聽,好乖乖,螺中傳來青女那好聽的聲音。
“任務已畢,星塵速回。”
葉璟蹩眉一把捏住闊耳螺,嘆道:“如何是西來意?十萬八千里。”
我心下一沉,離別在即,這短短八字便將我與葉璟距離隔山隔海隔斷天涯的拉開。
天帝之命不可不復,看似露水的緣分又似乎也沒那麼容易割捨。當下,我竟莫名急躁矛盾起來,整顆心突突直跳,腦子閃過千種躲避天眼之法,又閃過萬種代價天災劫難。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葉璟這凡夫俗子哪裡有時間跟我耗?如今,拖延是毫無用處的,唯有躲避。
可這世間不被天帝偵破之地除去隅谷外,便只剩三界夾縫之無燈小徑了。
難不成要帶着身邊這紈絝躲到那妖魔橫生的地界?值得嗎?
正在此時,房內四角傳來熟悉的耳語。
“子時花園,對策來尋。”
我擡頭撞上葉璟急切地神情,二人頓時陷入無盡沉默。
以此情況,只得晚間花園一探,再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