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如同被攪動起來的湖水一般,動盪不安,爲首一人立馬喝道:“佈陣!”
所有弟子飛快的移動起來,青影重重,將我包圍,他們各個手中掐訣,口中默唸,很快,一個半圓形的的結界將我罩住,腳下一片轉動的法陣隱隱可見雷光。
景文跑了出來,對着我大喊,“師叔!只要你回白山,他們是不會對您下狠手的!”
現在下狠手與回到白山再下狠手,又有什麼差別呢?我若回去受罰,恐怕這次,趙修靈是不會再擋到我身後了……
我吸完最後一口血,緩緩站起身,腳下的雷電已經有了動靜,一波波的隱隱傳入身體,帶起灼痛與麻木。我淡然看着下面的衆人,擡起手掌,猛然屈指,周身射出無數的冰棱,刺穿結界,鋪天蓋地的撲向底下的弟子。
“你們以爲,我還是以前的雲熹嗎?”我冷笑,飛身落地,從腳下,向四周,瞬間冰封十里,所有的弟子被凍成了冰雕,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豔麗的桃花瓣飄落在冰塊上,漸漸溶成一片血色。
背後的景文癱軟在地上,“師叔……您是要萬劫不復嗎?”
我拉過一個弟子,在他凝有冰霜的脖頸上正要下口,卻被景文連滾帶爬的撲過來抱住我的腿,“師叔!您不能一錯再錯下去了!”他眼淚落下來,臉上帶着絕望與痛苦。
“我餓了。”我看着他,淡淡道。
他看了我許久,站起身,擋在了冰雕前,顫聲道:“您喝我的血吧,放過他們,我是自願的,並且不怨恨您,您就不會有罪孽了。”
我看着他,忽然心底一陣煩躁,一把推開他,“你算老幾!憑什麼我要聽你的!”
我牙齒重新抵上那人的脖子,卻聽到背後的拔劍聲,我挑眉,緩緩扭頭看他,他眼睛潮紅,持劍的手微微顫抖,“師叔,放了他們。”
我笑了一下,轉身看着他,步步靠近,他的劍尖觸到了我的胸口,我依舊笑着注視着他的眼睛,向前走,他詫異的看我,不住的後退,“師叔……停下!我真的會傷……殺了你的。”
低眸望向那劍,我伸手握住,鮮血從指縫滴了下來,他頓時鬆了手,“師叔!”
我丟開他的劍,擡眸對他笑,“膽子不小,師叔一直在等你動手,如此,便可理直氣壯的吃了你。”
他眸中閃過慌亂驚恐,我輕笑,到底是怕死的,這世上又有誰會是自願去死的呢?我斂眉,一掌拍在他胸口,將他遠遠的擊飛,“回去告訴雲無邪,想殺我,就讓他親自來。”
我一個時辰喝一次血,當我喝光第六個人的血時,恰是子時,月色如水,桃花爛漫,我躺在巨大的岩石上,緩緩睜開眼,側臉望向那人。
他一襲青袍,外罩白色紗衣,容顏英俊無雙,鳳眸微挑,眼底俱是冰冷,他朝我一步步走來,腳下的寒冰一寸寸消融,剩餘被冰封的弟子全甦醒過來,朝他行禮,“參見掌門!”
我懶散的坐起身子,笑着望他,“好威風啊,雲掌門。”
他薄脣緊抿,神情冰冷,走到我跟前,看了我許久,緩緩道:“鬧夠了嗎?”
我視線移到他的頸上,又緩緩落到他的胸膛,撫過他的衣襟,隨口道:“怎麼不穿掌門衣袍呢?”
他道:“跟我回去領罪。”
我挑眉,“你準備怎麼處罰我呢?”
他看着我,道:“一切由師父做主。”
“趙修靈?他出關了?”我低眸漫不經心的勾起一綹髮絲玩弄。
“師父命我來捉拿你。”
我陡然一笑,忽然飛身下了岩石,一把拽過一個弟子,張嘴咬住了他的脖頸,他吃痛大叫,我尚未嘗到他的血,便被突如其來的光團擊飛,重重落在地上,一口血吐了出來。
雲無邪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的看着我,眼角似有潮紅,但眉心緊蹙,仍是一臉冰霜與決絕,“雲熹,跟我回去。”他沉聲道。
我笑着將口中的血吐了出來,擦乾脣畔的污漬,再次不甘的站起朝他身後的弟子撲去,他手中召來闕息,冷冷的抵上我的心口,“雲熹,你犯下如此滔天大禍,我就是在這裡殺了你也不爲過!”他看着我的臉,聲音低沉,是那般的冷絕。
我看着這把漆黑的闕息劍,忽然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雲無邪,我今天,就站在這裡,讓你殺……”
他握緊了劍,劍尖刺破我的衣服,他一字一句低聲道:“你以爲我捨不得嗎?”
“你當然捨得!”我淚流滿面,幾乎是吼出聲來,“因爲你從來都不曾把我當作你的姐姐。”
他灰紫色的鳳眸波光盪開,緊緊的盯着我,眼角越來越潮紅,薄脣幾乎抿成了一條線,握着劍柄的手,用力的發顫。
我笑着上前,劍刺入我肌膚,“從你夥同趙修靈一起欺騙我的時候,你我之間的姐弟情分……便一刀兩斷!”
他忽然擡手揮劍,劍尖在我肌膚劃破一道血口,一綹青絲悠悠飄落,他閉上眼,眼淚掉了下來,薄脣微啓,低聲道:“好,一刀兩斷。”
他沒讓任何人動手,自己掐訣將我封印進他的長命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