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邪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我只好將房間草草收拾了一下,估計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了,我拿着抹布到處擦拭灰塵,涼念打來一盆清水,幫我搬挪重物,我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房間內靜悄悄的,我有些悶,正巧看到櫃子裡有一隻死蟑螂,我眉頭一挑,抿脣忍着笑,捏住那隻蟑螂朝涼唸的腳下丟去,“嘿!你腳下有蟑螂!”
我幸災樂禍的等着看他驚慌失措的模樣,可出乎我的意料,他只是低頭淡淡瞥了一眼,將蟑螂掃了出去。
我就不信這個邪,再次朝他丟了只活蟑螂,“快看!又一個蟑螂!”
他輕輕嘆了口氣,擡眸望向我,我一臉無辜,他視線微錯,看到我背後,輕描淡寫道:“你背後有一條蛇。”
蛇!!
我頓時汗毛豎起,一聲尖叫,扔了抹布從凳子上跳下來,驚恐的躲到涼念背後,“在哪兒在哪兒?你快把它抓住!”
我滿頭冷汗,卻聽到他一聲低笑。
我一怔,擡頭看他,脣角微勾,眼底沉澱着笑意,神情一派鬆散,我方明白他在耍我,鬆了口氣,惱羞成怒的瞪着他,“太過分了!你嚇死我了……”我忿忿的撿起抹布不理他。
他在背後輕聲道:“爲何怕蛇呢?”
我動作頓了一下,垂了眼簾一下一下的擦着櫃子,“以前不怕的……後來,有一次,親眼目睹到一個人被蛇咬了一口,差點死去,從那以後,見到蛇……就打心底的覺得厭惡和害怕。”
那年蛇妖闖入白山,傷及門中弟子十幾人,無邪不在,我拿着寒蟬拼命想殺了這蛇妖,卻因爲武功不高、不善運用靈力而差點被吞入蛇腹,關鍵時刻是趙修靈來了,爲了救我,不慎被蛇妖咬傷……
那天晚上,所有弟子都心憂如焚的守在凌風頂,無邪也匆匆忙忙的趕回了白山,見了我,來不及責罵,瞪了我一眼,便疾步入殿閣,我站在殿閣外,能感覺到所有人對我的敵意,如同利刃般紮在我身上,直到次日凌晨,無邪方出來告訴大家,掌門沒事了。
我至今仍記得當時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他要是因救我而死,我的罪孽就大了,白山滿門都不會饒過我。
我思慮良久,便想進去向趙修靈道謝,無邪沒有說什麼,便放我進去了,我誠惶誠恐的站在他跟前道歉及感謝,他盤膝打坐,面色仍顯蒼白,聽完我說的話後,眼皮都沒擡,淡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知道了,下去吧。
六字,冷漠而疏離,徹底粉碎了我的所有感情,我生來便有的強烈自尊被他一遍遍的踐踏,是我絕對不能饒恕的。從此,我和他見面及說話的次數就更少了。
一直打掃到了傍晚,纔將房間收拾乾淨,我重新鋪好牀鋪,對涼念道:“你今天晚上要是再發神經病,我就永遠不理你!”
他沉默了,眉心微蹙,道:“雲熹,你一個人睡吧,我晚上睡別的地方。”
我冷冷的看着他,他卻對不上我的目光,躊躇了半晌,轉身欲走,我一把將他拽過來,按他坐到牀上,而我旋身坐於他膝上,他眸中閃過一絲驚訝,怔然看着我。
“涼念,你到底怎麼了?”我環住他的頸,看着他,問道。
他沉默的與我對視,我視線落到他粉**人的薄脣上,微微靠近他的脣,氣息流轉,就在我即將碰觸到他薄脣的那一瞬,他迅速別開臉,我的吻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我低下頭,閉上眼,輕笑一聲,心裡碎成一片,我從他膝上起來,不再看他,緩步走到房門口,打開門,“既已厭棄,便不須強留,你走吧。”
我雲熹,還沒有低賤到明知道自己被拒絕,仍苦苦哀求的地步,即使一個人,我也習慣了。
他沒有遲疑太久,便起身爽快的離開,我關上房門,臉上所有的冰冷一瞬間破碎,我緊緊的掩着口,緩緩跪坐於地,將所有的嗚咽堵在喉嚨裡,只讓眼淚無聲而簌簌的落。
我,到底,哪裡做錯了。
涼念,你爲何,要如此冷落我?
如此看來,涼國,也不必去了……我落淚而笑,倚着門,看着周圍的擺設和乾淨柔軟的牀,一個人,也好……
浴桶中的水,冰涼如淚,我也懶得用靈力將它變成溫水,身體上的冷,哪比得上心裡的冷?我懶散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喜服,再次勾起嘲諷的笑。
夢裡又回到了以前在涼國的時候,他對我溫柔的笑,無限的包容與寵溺,怎麼推都推不開的懷抱……
男人都是這樣嗎,得到了之後,便失去了原來的興趣,尤其是涼念,後宮有各色佳麗,年輕貌美,性情溫順,豈是我能比的?
花紅易衰似郎意,水流無限似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