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人縮成一團在原處等待,篝火漸漸熄滅,四周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我又冷又怕,心裡卻一直希冀師父會在下一秒出現。
“師父……”我低頭埋首進膝蓋,低聲喃喃,這是個什麼破地方啊。
遠處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熟悉而平穩,我大喜,起身面向那聲音的方向,“師父!”
那腳步聲微微一頓,而後繼續走來,我聽準了聲音的來源,疾步上前撲進他懷中,“師父,我以爲你把我一個人丟到這裡了……”
他撫上我的長髮,聲音低柔道:“跟我走,阿好……”這裡的夜色真的是漆黑如墨,我連他的身形都無法辨別,但是這淡淡的香味和聲音的確是師父沒錯。
“嗯!”我滿心歡喜,他拉着我的手往前走,“師父,你剛纔去哪裡了?”
“我去找出口了。”他的話依舊不多,但卻溫和了許多。
“找到了嗎?”
“嗯,我們這就出去。”
我低低的應了一聲,緩緩握緊了他的手,他似乎低頭看來,當然,這都是我猜測的,因爲這裡好暗,看不清一切,我甚至走路都磕磕絆絆的。
“不高興嗎?”他忽然問道。
我微訝的擡頭看他,卻是除了黑暗什麼也沒看到,腳下突然絆到一個凸起,我驚呼一聲就要跌倒,他手上微微用力,扶穩了我,他似乎蹲下了身,輕聲道:“我揹你。”
我欣喜,試探着伏上了他的背,他慢慢站起,揹着我繼續走。我環住了他的頸,在他耳畔輕聲道:“我想和師父一直呆在這兒……只有我們兩個……”
他腳步微微一頓,低聲道:“你說的是真的?永遠留下來?”
“嗯。”我低低應聲,臉上微紅。
“好。”他說,語氣似乎很高興。
我卻覺得隱隱有些不對,微微慌了神,“師父。”
“怎麼了?”他溫聲迴應。
“重嗎?”我輕聲問。
“不重,很輕。”他似乎笑了,聲音柔柔的。
我心口忽然一緊,原本環着他頸的手,惶惶的收回,腦中閃過一瞬空白,吶吶安默了許久,低聲道:“師父,我想下來。”
“怎麼了?”他亦是溫柔的語氣,我卻猶如聽到了魔鬼的聲音,甚至剋制不住的微微顫抖,我呼吸不穩,低聲道:“我、我腿有些麻了,想下來走走。”
“好。”他並沒有爲難我,蹲下身,放我下來,我的腳剛觸及地面,便下意識的遠離他數步,怔怔不敢言語。
他似乎朝我伸出手,道:“山路難走,我拉着你。”
“不!”我脫口而出,再次後退,聲音顫抖問道:“師父……爲何不點上火把呢?萬一走錯了路呢?”
“這條路,我已走過無數次,即使身處黑暗,也可到達彼岸。”他的嗓音和師父的一模一樣,但是卻帶了一絲絲柔魅的磁音。
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再次朝我靠近,我不住的後退,心裡恐慌無邊,就連靈力也因爲害怕而無法隨心所欲的使出,正在拼命喚醒沉睡的水之魂時,他再次開口,“阿好,在浮花幻境中,是不可使用靈力的,尤其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幽魅的聲音落下,他緩緩握住了我的手,我剛喚起的靈光被他壓滅,他靠近我,柔聲道:“阿好乖,馬上就要到了,跟我走吧,你我永遠留在這裡……”
“不!”我慌亂的打開他的手,步步後退,“你不是我師父!你到底是誰?!”難道是我的幻覺?這幻覺也太逼真了吧?
他並不回答我的問題,只是一貫溫柔的語調,靠近我……
“阿好,你說過的,會留下來陪着我……”
袖子似乎被什麼拽住,恐慌害怕在心頭蔓延開來,我尖叫着掙扎,“放開我!你放開我!我不要跟你走!”
正在這要命的關頭,一道灼目的光芒從遠方飛來,藉着光芒,我看到了他的真身,一團黑影,沒有面孔,勉強是人的輪廓,四肢、軀體,就像是一個被黑色披風包裹的人。
我幾乎不能呼吸,他朝我伸來的手,在靈光貫穿身體一瞬,漸漸破碎成詭異而炫麗的黑***,手、胳膊、身體、頭……
“阿好——”他溫柔的聲音漸漸消散,那黑色的蝴蝶似乎是被某種力量吸入幾米外的巨大深淵中,我驀然發現,自己距離死亡是多麼的近!
如果,我再遲一會兒發現異常,恐怕此刻早已被那莫名其妙的鬼魅誘致深淵中了吧。
遠處的天空漸漸出現黎明,我驚訝的望去,卻似乎看到了師父的身影一閃而過,“師父!”我大喊,忙朝他跑去。
頭頂的黑暗被光明衝散,那光亮異常的刺眼,我未來得及緊閉上眼,便被那光亮耀得眼前發黑,腦中一片暈眩,意識漸漸消沉,然後,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