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媽媽嘴角苦澀的笑容,不由得唏噓萬千。
“可是我還是愛上他了,我義無反顧的愛上他了……”媽媽的視線看向某處,似在回憶當初青澀的愛情,“我設計和他發生了關係,我以爲這樣就能得到他,可我太天真了。他因此更加討厭我,恨不得離我遠遠的,哪怕我懷了他的骨肉他都沒有原諒我。”
“可是那年,他病了。病得很嚴重,快要死了。他臨死之前他的妻子也沒能給他留個後,所以他纔有了要把你接回顧家的想法,卻讓你和我斷絕關係……”提起爸爸,媽媽總有無限的傷心事。
在我的記憶裡,媽媽總是很堅強。哪怕每天身兼數職,累死累活的養家、還要照顧尚且年幼的我,她也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可現在卻哭得跟個淚人似的。
雖然媽媽親手把我推入了顧家,但我我從來沒有怨恨過她。因爲我知道,只有這樣我才能成爲爸爸名正言順的女兒……纔不枉媽媽深愛一場。
媽媽哭着,把頭靠在我的懷裡,我就像她剛纔一樣,輕輕的拍打着她的背。懷中的抽泣聲漸小,取而代之的是安逸的呼吸聲。我勾了勾脣角,把媽媽安置好,出了門。
“她睡着了,好好照顧她。”我離開時對門口站着的小護工囑咐道。
“是。”
過樓梯拐角時,我再次望向那間病房,眼裡滿是眷戀。下次再見,不知道又該是什麼時候了。
出了醫院的大門,在正午的陽光照耀下,我感覺渾身似乎輕鬆了許多。乾脆把帽子收了起來,準備好好曬曬太陽。
媽媽和母親,對於我的意義真的很不同。但是,也許在不經意間,她們已經等重了。
試問自己的內心,如果我的愛人在我們的婚姻中背叛了我,而且在他去世後要將我們苦心經營一生的公司以及所有財產都留給他和另一個人的孩子,還要求我善待那個孩子……我覺得,我做不到。
但母親做到了,她不僅做到了這些,還善待了她的情敵……
我笑笑,其實啊,現在的喜歡有什麼?媽媽曾經愛得那麼深,都可以放下,我又何嘗不可以?說到底,都是執念。
“喂,張姨。”家裡的座機打來電話,我接通,聲音很輕快。
“小姐啊,太太讓我打電話問你,中午回來吃飯嗎?”
我本來說是要回去的,但話還沒說出口,我看見不遠處有家肯德基,便打消了這個主意。“不了,在外面吃。”
我聽見在電話的另一端,母親小聲的指使着張姨問我:“問她是在醫院嗎?要不要我派人送餐過去?”
我笑了,等着張姨把這話又重複了一邊之後,我纔回答:“不是的,我剛剛出來,我碰見同學了,在外面吃。”
那一邊很久都沒了聲音,要不是看着屏幕還亮着,我都快要以爲對方已經掛了。
就在我忍不住想要出聲的時候,我又聽見母親嘆了一口氣說:“掛了吧……”
後面還說了些什麼,也許是她走遠了,我沒有聽清楚。
“喂,小姐啊,那我先掛了,我去給太太做飯啦!”張姨說。
“嗯,拜拜。”我掛斷電話。
自從來到了懷英,媽媽似乎也沒有在讓我和同學刻意的保持距離了。我的心裡不禁有些疑惑,卻把它拋之腦後了。
我將手機揣進兜裡,朝那家肯德基走去。
第一次去肯德基,是和秦玉樹一起的。這第二次,只有我一個人。
這家肯德基與我們上次去的那家相比,裝修得感覺精美一些,似乎是剛裝修好不久的。我進去後,點了一份與上次一模一樣的東西,就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擱在門口的音響這會兒正放着容祖兒的《小小》,我以前聽過這首歌,也曾單曲循環過。跟着旋律,我也哼了起來……
“回憶像個說書的人
用充滿鄉音的口吻
跳過水坑 繞過小村
等相遇的緣份
你用泥巴捏一座城
說將來要娶我進門
轉多少身 過幾次門
虛擲青春
小小的誓言還不穩
小小的淚水還在撐
稚嫩的脣 在說離分
我的心裡從此住了一個人
曾經模樣小小的我們
那年你搬小小的板凳
爲戲入迷我也一路跟
我在找那個故事裡的人
你是不能缺少的部份
你在樹下小小的打盹
小小的我傻傻等……”
我很喜歡這首歌的旋律還有歌詞,但我也曾反感歌手那不標準的普通話。可我再聽過很多其他版本之後才發現,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唱出那種味道。
“顧曉!”我轉過頭去,他的笑顏映入了我的眼簾,我一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