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六月天、孩兒臉,在我看來確實如此,中午來時還是陽光燦爛,這會兒天色就忽然變得昏暗了。
我撐着下巴,嘆了一口氣,興致缺缺地說道:“看這天,等下怕是不能再上體育課了。”
“你很喜歡體育課?”曲歡歡叼着一根棒棒糖轉過來問,那表情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我搖搖頭說,“沒有啊。”
歐芙安轉過來一副“我懂你”的樣子,“你怕是惦記着那個節目選拔呢!”
我點點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露出遺憾的表情。
“哦……我就說嘛!體育老師那麼變態,一節體育課下來褪層皮,你怎麼會喜歡體育課!”曲歡歡恍然大悟,然後就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樣子看着我,“不過,你還是別對那個抱太多希望了!”
我知道她們其實有點反感這個文藝匯演,索性也不再提了。
短暫的沉默之後,歐芙安又開口了:“你以前沒見過這種活動吧。”
“見過。”我說,“但是沒有參與過。”
歐芙安看看天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其實,無論今天下不下雨,咱們班都是要選出三個節目的,畢竟下週前就要交節目單。”
“哦。”
不過一陣說話的時間裡,天上已經飄起小雨,淅淅瀝瀝,倒有一番夏意的滋味。
果不其然,正如歐芙安所言,體育課是上不成了,可節目選拔仍然是如期舉行。只是,這節目選拔卻是寒磣得不行。
除了集體表演的一個小品以外,就只有兩個男生躊躇了半天決定要表演一個相聲。
還差一個!
秦玉樹在講臺上站了半天,見其他人在沒有要參加的意思,也不好再站在上面了,乾脆一言不發的下來了。
我看他面色不太好,正準備開口安慰安慰他。忽然想起,我什麼時候也會安慰別人了?這個問題猶如一道驚雷,瞬間炸響!
我又閉上了嘴,沒有任何原因的。也許,那個時候的我,始終認爲自己不該與這個世界有任何的交接。
他看到我開口欲言,卻又沒有再說什麼,便主動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我的語氣有些生硬。
“哦。”他沒有再問什麼了。
我埋頭認真的寫着題,急急忙忙的在本子上亂畫,列出一道道式子。逐漸地,手中的筆有些不受控制地在本子上寫下的三個字——“秦玉樹”。不一會兒,“秦玉樹”三個字佈滿了整頁草稿紙,就連之前推出來的式子,也被他的名字覆蓋。完了,這道題又得重新做!
我憋着一肚子的無名火,“嗤啦”一聲撕下了那頁草稿紙,揉成一團。
由於動靜稍微有點大,他偏着頭看向我。
我糾結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問道:“還差一個節目,你打算怎麼辦?”
他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說:“不知道,這種事情又不能找班主任。”
簡單的對話後,我們又陷入了沉默。
“要不……”
“不如……”
更尷尬的是,短暫的沉默後,我們同時開口了。
他笑笑,“你說吧。”
我盯着他手中的筆,在他的指尖轉動,半天沒有說話。
他既然開口了,肯定是有辦法解決了。那我……何必再多事呢?
“你說吧。”我把話語權又叫給了他。
“唔……”他開口說,“我想,要不我去湊個數吧!”
這句話沒有帶多少情感,但是我無法想象他是怎麼說出口的。
“你……”我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曲歡歡就轉過來了。
她嚴肅的說,“不可以!”
秦玉樹略有些不悅的擡起眼皮看向他,吐出三個字:“你管我!”
“誒!你……”曲歡歡的臉上也出現了怒色。
歐芙安從題海中擡起頭,看了我們一眼,就把曲歡歡拉過去了,留下我們兩個人尷尬。
秦玉樹低着頭,有些孩子氣的對我說:“雖然上次輸得很慘,是我的一塊心病,但是我想再次站到舞臺上,證明我自己其實可以不懼言論、專心做我自己。”
“嗯。”我又拿起筆,開始亂畫,“那你有沒有想過,改變一下表演模式?”
“嗯?”他皺起了眉頭,“什麼意思?”
“就是、你依舊吹笛子,但是這個節目不僅僅是吹笛子那麼簡單。”
他頓時來了興趣,急忙湊過來,“詳細說說唄!”
我沒有開口說,而是寫了下來。
“伴舞?”
對於他稍顯詫異神情,我點點頭,解釋道:“把舞和笛子結合到一起,再以一段故事展現出來 ”
“哦!”他恍然大悟,臉上露出了笑容,“那你會跳舞嗎?”
我淡淡的哼了一聲。
他頓時高興壞了,要不是顧忌着還沒下課,他肯定是要跳起來歡呼了。“太好了,終於有着落了!”
我看着他如孩子一般,刻意壓低的聲音掩飾不住他的喜悅,忽然很想拼命抓住那一刻,留住那張笑臉。
我看着窗外斜斜的雨絲織成的雨簾,想着、它會不會把那一瞬間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