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零九

玉鎖姻緣 四零九 都市言情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民國七年三月十三日,原本風和日麗、萬里無雲的天空,傍晚突然毫無徵兆地下起了瓢潑大雨,一幢精美而雅緻的二層小樓,沐浴在雨幕裡更添一種孤高冷傲之美,西屋內亮起燈光,一個身穿鵝黃衣服少女的身影在窗前一閃,快速地撤去支住窗戶的木櫺,緊接着傳來窗戶落劃上鎖的聲音,雨點兒擊打在玻璃窗上啪啪直響。少女拂了拂額前被打溼的頭髮,坐到了桌前,繼續她的話題道:“前年爹帶我上京去拜見一個前朝的貝勒,真是門深似海,從入門起,到後院書房我足足走了半個時辰,只書房牆上掛得各朝各代的字畫就有近十幅,丫環僕婦成羣,哪像是前朝的貝勒?就是清朝盛世時期,也未必有這樣的風光?饒是如此見到我爹,還假意地叫苦不迭,說家道中落也是天意使然,要是他極早收手退歸林下,也不會落魄到今日光景。”

靠北牆椅子上坐着一個身穿半舊花衣服的少女正和另一個梳着兩個抓髻的女孩纏絲線,得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笑道:“我沒去過北京,貝勒爺家該什麼樣我不知道?我覺得胡老爺家就好,幾重幾進的院子,整個蘇州城也沒見過那麼氣派的花園洋房,光荷花池就有兩個,秋天吃過他們家送的蓮藕都有小孩手臂粗細,脆生生的真是說不出來的美味。”說着竟咂巴咂巴嘴。

炕邊坐着一個身穿紫色家常衣服的女孩,正拿了剪刀剔燈捻,忽然噗嗤一笑,放下剪刀,對坐在炕上的少女說道:“蓮藕好吃?去年她娘採了一筐,她竟嚷着不愛吃,嫌有一股子生漿子味。說這話不過兩天竟捧着一個吃得津津有味,一問才知道是胡府送的。左右胡府的東西什麼都是好的,即使掛着幾幅張書景的字,倒被傳成是什麼上古的稀世之珍,何止價值連城,簡直是無價之寶。就連蘇州園林天下聞名,現在倒成了他家的園子是最好的?”

那坐在炕上身穿鵝黃衣服的少女,正想哈腰把桌下的一捆花樣子夠出來,一聽少女的話,忙收回手直起腰,因爲太過用力,臉上略帶着潮紅,燈光下越發顯得端莊秀氣,她笑着說道:“中唐時期的顏真卿與柳公權的書法曾被評爲‘鋒絕劍摧,驚飛逸勢,自羲獻以來未有如公者也。’而今在書法界竟流傳着,顏柳之書易仿,張公之貼難臨,可謂一字千金難求。而且這位張公性格古怪,從不招搖於世,至今還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顏,是老是少,是官是民,皆無人知曉,胡老爺到底是什麼身家聲望,能得張公如此賞識,以數幅字畫相贈?”

纏線的少女道:“胡老爺可是我們方圓百里內的大財主,不但良田千頃,在上海和南京還有產業。他家有兩位少爺、一位小姐,兩位少爺從小住在上海,大少爺只有在和大少奶奶成親的時候,我見過一次,長得俊美非凡,可和二少爺比起來,卻要遜色得多,聽慧姍小姐說,二少爺即使在上海也是衆多名媛追求的目標。”她把身子微微往前傾了傾,煞有介事地說道:“聽胡府丫頭穆兒姐姐說,去年倒有兩家名‘媛’,竟爲二少爺動了真傢伙,差點兒出了人命。”她嘖嘖嘆道,“也不知道這些院子裡的姑娘怎麼這麼狠?二少爺再好,也不值真刀真槍地玩命。”

鵝黃衣服的少女聽她說院子裡的姑娘,想是她把‘媛’與‘院’給弄混了,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把桌子向旁移了移,拿出花樣子,平鋪在桌子上,說道:“我倒可憐那位二少爺,即使想得齊人之福,卻未必有福消受,只怕將兩位巾幗女俠都娶進家裡,家將無寧日了。”

纏線的少女笑着說道:“那倒不會,胡家家規是隻許娶妻,不許納妾。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