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三

二四三

韓玉露眼見着路挺扣動扳擊,此時她已筋疲力盡,實在沒力氣再挪動一步,慢慢閉上眼睛,等待着子彈透胸而過。心裡卻掛念着雲山是否能救出慧姍,如果雲山知道她爲了保護何府而死,又將如何傷心,她也爲自己不值,何府不是拿不出五百萬,只不過何笑倫捨命不捨財,她之所以挺身而出,只是不忍心眼看着刻兒嬌弱的生命,葬送在路挺的槍下。

她正閉目等死之時,身子猛地被人向旁推開,身子更像散了架一樣,她費力地睜開眼睛,見胡云山滿臉笑容,一隻手還抓着她的胳膊,看到雲山的瞬間,她頓時覺得全身不那麼痛了,急忙坐直身子,伸手抱住雲山,頭伏在他的肩頭,笑了起來:“你回來了。慧姍呢?”

胡云山悶哼了一聲,只微微笑了笑,就暈了過去,玉露這才發現雲山受傷了,她擡起驚愕的眼神,見何靖華與路挺打到了一起。何笑倫、何琴華則堵住大門,不讓外面的人進來。

韓玉露望着滿手的鮮血,腦袋一片空白,她顧不得疲累,伸手抱起雲山。此時靖華已經把路挺按到身下,見玉露披頭散髮抱着雲山向外跑去,頭髮上掛着一根樹棍。

玉露跑到門口,看也不看何笑倫及何琴華一眼,眼晴仍盯着胡云山,只冰冷着聲音說道:“讓開。”

何笑倫和何琴華就好像聽到聖旨一樣,急忙打開大門,大門徐徐打開,玉露看着外面站着一隊人,其中爲首的是譚慶生,他旁邊站着何雯藍、譚芷,袁克文。

譚慶生看到臉色蒼白的韓玉露並沒有認出她,只看了一眼她懷裡的胡云山,見雲山雙目緊閉,身下猶自滴着血,他驚得回身叫道:“快叫李如芸。”慌忙跑過來叫玉露把雲山放到地上。

原來他們一羣人浩浩蕩蕩回到何府,雲山看到何府外圍着的士兵,就知道出事了,一個人率先向府裡跑去,那些士兵本想阻擋,看到他身後的譚慶生,譚慶生只說道:“放行。”回身對身後的副官說道:“把所有來何府的人馬即刻給我調回去。回去之前搜身,若敢有私相夾帶,一律就地槍決。”

他剛把守在西洋樓前的士兵換掉,就聽到裡面傳出槍聲,他匆忙衝到大門前,因何笑倫、何琴華以爲譚慶生跟路挺是一夥的,堵在門口,他好說歹說也不肯放他進去。就連雯藍叫門,何笑倫也不肯開門。沒想到大門打開之時,卻是另一番景象。

袁克文認出韓玉露,他安靜地看着韓玉露,見她臉色蒼白,眼神清冷,對譚慶生所言,似聞非聞,眼神呆呆的,彷彿三魂出竅一樣,袁克文走過來,拍了拍玉露的肩頭,輕聲說道:“弟妹,雲山受傷,自有醫生相救,你千萬不要這樣,否則雲山要擔心了。”

韓玉露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哭起來,對袁克文道:“袁先生,快救救雲山,快救救雲山。”

韓玉露自小處事就冷靜。她娘總無奈地對她爹說:“也不知道這孩子像誰,這麼丁點兒,主意根子就如此正。做事有板有眼,心也狠,我想就是我們夫妻昇天之日,怕是也能得她一粒眼淚,爲我們送終。”他爹一向疼她,對她娘如此評價她,只是笑笑,未置可否。想是也是贊同。

他們萬萬不會想到,韓玉露大事臨頭之時卻也如此無助,望着懷抱中的雲山,真不知該如何處之,只一心想着他若死了,我也不活了。

她冰涼的淚水落到胡云山的臉上,雲山慢慢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周圍的人,最後眼光落到韓玉露臉上,見她安然無恙,嘴角邊漾起笑容,伸手替她拭去淚水,剛開口說一句:“別哭,我沒事兒。”只覺得胸口好似被重錘砸了一樣,一口鮮血噴出,噴了玉露一前胸。

何雯藍和譚芷驚叫一聲,過來想扶住韓玉露,只見韓玉露腿一軟,身子向地上坐去,袁克文顧不得男女之嫌,一邊拉住她,一邊小心地接過雲山,抱在懷裡。

路挺已被人五花大綁地押出來,他走過胡云山身側,微微輕嘆一聲,搖了搖頭:“本想放你一馬,把你引開是非之地,只可惜你不想活,我也沒辦法。”

譚慶生冷着臉看着路挺,路挺笑道:“我說屋裡都要翻天了,怎麼外面的人一個也不進來。原來是你到了。沒想到把你關到那麼隱蔽的地方,他們還能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