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是一個死人,一個死人……”
“是一個死人害死了我們的孩子,涵印,她是一個死人啊……”
一路上,江夢蝶都在重複着這兩句話,臉上的淚水縱橫交錯,哭的很狼狽,很可憐。
有幾次易涵印都想讓她別哭了,也別再說了,可一看到她哭的這麼可憐,制止的話就憋回了肚子裡。
安慕錦怎麼也沒有想到,多日不見江夢蝶和易涵印,再見他們會是這個樣子。
江夢蝶除了頭髮有點亂,一直哭,穿戴還算整齊,不過卻沒有穿鞋子。而易涵印像是剛起牀一樣,沒有穿外衣,胸前溼了大片,頭髮亂糟糟的,臉色臭的很。
“這是怎麼了?”安慕錦着急的問道,易涵印看了一眼懷裡還在哭的人,喘着粗氣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她可能是受了什麼刺激了。”
到了桃園,易涵印把江夢蝶往牀上一放,轉而對安慕錦道:“娘,你快來看看她,她這樣又哭又笑的,快半個時辰了。”
“娘,她竟然是個死人,去年就死了。”江夢蝶好像這會纔回過神一般,抓着安慕錦的胳膊痛苦的說道。
安慕錦不知道江夢蝶說的她是誰,遂問道:“夢蝶,你說誰去年就死了?”
“雁蘭,雁蘭她去年就死了,她就是個死人。”江夢蝶說完,安慕錦臉色變了變,回頭看着易涵印。
易涵印見安慕錦看着他,無奈道:“她說的都是瘋話,雁蘭今年才死的,怎麼可能去年就死了。”
“涵印你去書房找你爹吧,他說他有事和你商量。”安慕錦對他說道。
易涵印轉身離開,安慕錦坐在牀邊,拉住江夢蝶的手,給她擦了眼淚,安撫道:“夢蝶你先別哭,好好和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娘,你相信我說的嗎?雁蘭她本來去年就死了,可她卻還和正常人一樣的活着。這太可怕了,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江夢蝶邊說邊搖頭,顯然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很大。
安慕錦拍拍她的手,笑道:“娘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有什麼是娘不相信的。你仔細和娘說說,興許娘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聽到安慕錦這話,江夢蝶怔然的看了安慕錦一會兒,把爲雁蘭和司徒老者算命的情況和安慕錦說了。
安慕錦靜靜的聽她說完,問道:“你的意思是,你給雁蘭和司徒老者算命,你面前的葉子會亂成一團,就代表他們是死人?”
“對,就是這樣。我已經試過了,給我爹和大哥算命,也是這樣的情況。娘,你說雁蘭是怎麼回事?她明明已經死了,爲何還會活着?”江夢蝶很想知道雁蘭是怎麼回事,可是雁蘭如今真的死了,想問她也不可能了。
安慕錦想了一下,說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說不定原來的雁蘭確實是死了,後來的雁蘭不是真的她。”
或許雁蘭和她一樣,也是個重生之人,所以江夢蝶纔算不出雁蘭的命。
“娘,你是說她是妖精變的?”江夢蝶睜大眼睛,心想世上有妖精嗎?
安慕錦聞言,笑了起來:“傻孩子,天底下怎麼會有妖精呢?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回事,不過你也別再想這件事了,畢竟雁蘭現在真的死了。”
“不!”江夢蝶猛然搖頭,眼淚比之前更多,她抱着膝蓋縮在牀裡,愣愣的看着安慕錦問:“娘,你相信不相信世間真的有報應?”
報應?
很多年沒有聽到這個詞了,安慕錦對這個詞最深的記憶,來自於她的祖母。當年祖母朝她吐着口水,說:“小小年紀,你知道什麼是報應?”
“孩子沒有了,這就是我的報應……”
江夢蝶的哭聲拉回了安慕錦的記憶,她痛心的拖鞋上了牀,坐在了江夢蝶的身邊,將其摟進懷裡道:“傻孩子,就算世間真的有報應,也不會降臨到你頭上,因爲你是個善良的孩子。”
“不是這樣的,我害過人。我娘說不能用算命害人,可我害了人。所以,所以老天才會懲罰我,派了一個死人害了我的孩子。我沒有能力保護孩子,我,我……這都是我的報應。”
娘教她占卜、算命,叮囑過她不到萬不得已時不要用。而她不僅用了,還專門用來做壞事,給人算壞運。
“你別胡說,那不是你的報應。就算你沒有用算命對付其他人,難道雁蘭就不會那樣對你了嗎?你別多想了,事情已經過去,無可挽回,想太多隻會自己傷身。關於孩子的事情,我知道你忘不掉。既然忘不掉,那就不要忘,也別多想,一切還和以前一樣。你和涵印好好的,就好了。”安慕錦輕輕拍着她的肩膀,柔聲安慰着。
聽安慕錦說到易涵印,江夢蝶的哭聲漸漸停止了。娘說的對,只要她和易涵印好好的就好了。
許久,江夢蝶擡起頭,看着安慕錦笑了一下,“娘,我沒事了。”
“沒事了就好。”安慕錦摸了摸江夢蝶的頭髮,喊來丫鬟,服侍江夢蝶洗漱。
江夢蝶洗了臉,梳了頭,換了身乾淨的衣服,也快到晌午了。
她和易涵印在山莊吃了午飯纔回去的,路上易涵印問她:“你是不是忘記了,你還欠我一個解釋?”
“我用算命之法,算出了雁蘭早在去年就死了。可不知道爲什麼,她還能像其他人一樣活着。我和你說這些,你相信嗎?”江夢蝶認真的問道。
若不是這個結論是她得出來的,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吧。
看着江夢蝶臉上認真的表情,易涵印很想相信她,但心裡那一關過不去。他搖着頭:“姑且算你說的是真的吧,不過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你別再想這些了。”
江夢蝶不說話了,她就知道易涵印不會相信她。
兩人剛安靜一會兒,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聲救命。聽聲音很熟悉,江夢蝶剛想到江夢靈,易涵印已經掀開簾子看到了外面。
江夢靈在前面跑,她身後跟着兩隻特別大,還特別兇惡的狗。那兩隻狗好像認人一般,只衝着江夢靈狂吠,旁的人連看都不看一眼。
“救命啊。”江夢靈跑的臉蛋通紅,不知是嚇到了,還是怎麼的,她竟然不知道用輕功逃跑。
“汪汪汪……”後面的兩隻兇狗叫的比江夢靈還要大聲,四條腿跑的也更快了。
大街上的人看到這一幕,想上去救美人,又沒有那個膽子,只敢往後躲。
眼看着江夢靈就要快被追上了,衆人都忍不住捂上眼睛,不敢去看江夢靈被兇狗咬傷的慘狀。
說時遲那時快,人們只見有什麼東西在眼前快速閃過,接着就看到正在狂奔的兩隻兇狗嗷嗚一聲,跪在了地上。因爲它們跑的太快,一時間停不下來,身體貼着地面滑出一丈多遠。
兇狗被人制服了,那些遠遠躲着的人也都圍上來,詢問江夢靈有沒有受傷之類的。
江夢靈擡頭看着那輛王府的馬車,她知道剛剛救她的人是易涵印。可是易涵印爲什麼不下車見她?
推開衆人,她走到馬車前,肯定的問道:“師哥,剛剛是你救的我吧?”
車裡的易涵印沒有回話,並非他不想見江夢靈。而是在這大街上,他作爲大順錦王,和蒼域太子妃太過親熱的話,只怕會遭人非議。
說實話,在看到江夢靈被狗追的時候,江夢蝶就很緊張。尤其是看到易涵印出手救了江夢靈,又加上江夢靈前來叫師哥,她緊張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她按着易涵印的手,對他搖頭道:“有什麼事,先回王府吧。”
易涵印點點頭,江夢蝶隔着簾子對外道:“阿福,走吧。”
阿福應了一聲,對江夢靈客氣道:“夫人,請讓一讓。”
江夢靈氣惱的瞪了阿福一眼,在這大街上,她也不想丟人現眼,哼了一聲,讓開了。
快到王府時,江夢蝶道:“涵印,你覺得奇怪嗎?爲什麼姐姐會單獨一個人在大街上?”
易涵印看着江夢蝶,沉思道:“我還覺得你奇怪呢。她是你親姐姐,爲什麼你看到她在大街上被狗追,你一點都不擔心?而且我看的出來,你似乎不太想讓我和她見面,爲什麼?江夢蝶,爲什麼我越瞭解你,發現我越不瞭解你呢。你比我想的要無情的多,心比我想的要深的多。”
聽到易涵印說她無情,說她心深,江夢蝶心裡酸澀無比,苦笑道:“你說的對,我是不想讓你和她見面。因爲我在乎你……”
“不對,你不是在乎我,而是因爲你不喜歡你姐姐。所以你昨天看到我和她在一起,你才起了嫉妒報復之心,故意摔倒,以此招引元炎。”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江夢蝶瞪着易涵印,感覺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剛剛還好好的,一下就變了。
“被我說對了,你惱羞成怒了嗎?”易涵印冷笑一聲,如鷹一般的目光深深的看着江夢蝶:“昨天靈兒和我說,你不喜歡她,我還不相信。今天這一幕,我看的清清楚楚,你是真的不喜歡她。看到她被狗追,深陷危險,你也一點都不擔心,甚至還不希望我去救她。江夢蝶,你的心真狠。”
“不,不是這樣的……”江夢蝶搖着頭想要解釋,告訴他江夢靈這樣做是故意的,她怎麼可能一個人在街上,元炎呢?
可易涵印不給她解釋的機會,冷冷打斷道:“江夢蝶,你別在我面前裝無辜了。你的心真的很深,竟然會想到用情藥迷惑我,恐怕這不是一般女子敢做的吧。你真是不達目的,不折手段,心狠手辣至極。”
“涵印,你不能這麼說我?”被喜歡的人誤解,這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江夢蝶的心都要碎了。
“夠了!”易涵印沉聲一喝,一手按住江夢蝶的肩膀,陰冷冷的說道:“其實,忘情水不是我自願喝的,是你逼我喝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