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暗淡,星光燦爛。
一條璀璨的星河橫跨在暗藍的天空之中,在河的東西兩岸,各有一顆閃亮的星星,隔河相望,遙遙相對,如同流露出萬千柔情蜜意的情人眼眸,那就是牽牛和織女。
???故老相傳,每年農曆七月初七的夜晚,是天上織女與牛郎在鵲橋相會之日。據說織女是一個美麗聰明、善良靈巧的仙女,若是有人向她誠心祈求,她便會賜予那人聰慧與靈巧。
所以在這一日,凡間的女子都會在明月之下,擺上瓜果供品,?朝天祭拜,乞求織女能賦予她們聰慧的心靈和靈巧的雙手,讓自己的針織女工技法嫺熟,更乞求得到一段美滿的姻緣,是以七月初七又被人們稱爲乞巧節。
蔡府後院之中的小亭上,已經擺開了香案。
姝兒和奴奴齊齊舉香對月跪拜,口中喃喃有聲,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無衣頗是無聊的靠在亭中柱上,看着兩人,他都不知道有什麼好求的,若是求靈巧,那自己那麼辛苦練手工幹嘛;若是求姻緣,那織女連自己的婚姻都沒法做主,怎麼賦予別人姻緣。不過這事卻是打死也不能說出口的,要不然非得被這些小娘打爆頭不可,只是話又說回來,織女能夠找到善良的牛郎,倒也是好眼光,就像姝兒看上他一般。
想着,不由瞄了姝兒一眼,頗是自得的笑了起來,樣子貌似有點齷蹉。
過了一會兒,姝兒和奴奴拜完爬了起來。
無衣一把上前攬住姝兒細腰,問道:“都求些什麼了?”
“奴才不告訴你呢?話說出來就不靈了。”
姝兒輕輕的拍開無衣作怪的手,嬌嗔道。
“就是。”
奴奴也在一旁幫腔,她就看不慣無衣在她眼前動手動腳拉拉扯扯的。
無衣也不理她,一把抓起姝兒的小手,往湖邊跑去。
“啊...郎君,你做什麼?”
“去划船。”
“這麼晚了...”
無衣纔不管天色多晚,拉着姝兒來到湖邊,把她扶上系在湖邊的蘭舟,然後又回身去香案上取了一些瓜果。
剛要划船,卻被後面的奴奴追上,跟着跳了上來。
“奴奴,早點回去睡吧!”
看着跳上船的奴奴,無衣無奈的說道,你說你一個小娘湊在他們兩夫妻旁邊算什麼事嘛!
“纔不呢,奴奴要陪着姝兒姐姐,要不然姐姐會被你欺負的。”無衣聽了直翻白眼,心道還欺負什麼,你姝兒姐姐上下哪個地方我沒摸過。
只是看到她那副堅決的模樣,知道沒法再勸了,只得將他帶上,只可惜了這良辰美景,本想和姝兒說些體己話,再享受一下兩人世界的溫柔纏綿,這下看來是要泡湯了,唉...
柔風細細,湖邊柳影婆娑。
船到湖中,仰頭望天,天上的月兒似乎更加皎潔圓潤,星星似乎又多了許多。
放下船槳,不顧奴奴的怒眼相對,無衣摟住姝兒的小蠻腰,指着天空之中的璀璨星河說道:“你看,那是銀河,傳說是王母娘娘用金簪劃下的,還有那兩顆星星,你看多亮。”
“嗯...”
這一刻,姝兒也不怕奴奴取笑,靜靜的偎依在伊人懷中,聆聽着伊人的話語。
“那是牽牛和織女星,相傳很早以前,南陽城西牛家莊裡有個聰明、忠厚的小夥子......”
無衣摟着姝兒,在她耳邊輕輕說着牛郎與織女的故事,旁邊的奴奴也豎耳聽了起來。聽着聽着,姝兒和一旁的奴奴不禁沉迷在無衣所說的故事之中。
當兩人聽到牛郎受到嫂子虐待時,不由眉頭緊皺,暗暗爲他擔心;當聽到兩人幸福美滿時,臉上也露出喜悅的笑容;當聽到織女下凡被天帝知道抓回去,心中又情不自禁的擔心起來;當聽到在老牛的幫忙下,牛郎終於可以看到織女,兩人又開心了起來,但王母的出現卻又讓她們憂心,心情瞬息變幻,如同初生的嬰兒。
“......只見王母娘娘拔下頭上的金簪一揮,一道波濤洶涌的天河就出現了,牛郎和織女被隔在兩岸,只能相對哭泣流淚。他們的忠貞愛情感動了喜鵲,千萬只喜鵲飛來,搭成鵲橋,讓牛郎織女走上鵲橋相會,王母娘娘對此也無奈,只好允許兩人在每年七月七日於鵲橋相會。”
不知何時,姝兒和奴奴已是淚流滿面,世間最感人的往往不是生死別離或者貧困間的相濡以沫,而是那些動人的情愛傳說。所以流傳千萬載的,也往往不是征戰沙場、富有天下、坐擁萬千美人的故事,而是那些你儂我儂、蜜意纏綿、煞是情多的傳說。
姝兒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望着無衣,眸中蘊含的愛意直欲融化無衣男兒寬廣的心胸。
“郎君,姝兒想和郎君天天在一起,不想每年才見到郎君一次。”
“會的,我會每日每夜每時每刻呆在你的身邊,誰叫你是夫君的好姝兒。”
看着姝兒的淒涼模樣,無衣心中莫名一震,緊緊的抱住姝兒,親吻她的額頭。姝兒反手把他抱住,把頭埋在伊人的胸前,這裡,是最溫暖的所在,最安全的港灣。
奴奴還沉醉在無衣所說的故事之中,手支着下巴,看着天空璀璨的星辰,彷彿看到牛郎與織女在銀河間相會。
懷抱伊人,看着天上璀璨的星河,此時此刻,無衣不禁有感而發,吟出了那首傳誦千古的詩句: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吟出這首詩後,他不禁也爲詩中的意境感染,人變得感性了起來,低頭看到伊人那水潤香脣,情難自禁的吻了下去。
這一刻,沒有海枯石爛的海誓山盟,沒有天翻地覆吾心卿心的纏綿蜜語,只有兩顆交融的心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多情濃意。
良久,脣分。
姝兒嗔惱的在無衣胸前拍了一下,回頭瞄了幾步外的奴奴一眼,看到她還眼望着遠處,才放下心來,卻沒發現奴奴的小臉已經紅得有如櫻桃,那小心肝更是如同鹿撞一般,跳個不停。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姝兒輕輕的念着剛剛無衣吟出的詩句,每念一次,就愛眼前的伊人一分,她沒想到心上人還會做出這般纏綿刻骨的情詩來。
“郎君,這詩有名字嗎?”
唸了一會兒,姝兒擡頭問道。
“有,叫鵲橋仙。”
“鵲橋仙,鵲橋仙,真是好名。夫君真是大才,竟能做出這般動人的詩句,若是傳出去,都不知道有多少女兒家爲你情迷。”
姝兒戲謔着對無衣說道。
可無衣怎麼聽怎麼感覺這話中帶着一股濃濃的酸醋味,連忙解釋道:“姝兒,這詩可不是我作的,是別人的。”
“不是郎君,那...是誰。”
“秦觀。”
“哦...”
姝兒聽了,想了一下,卻怎麼也記不起這人來,能做出這麼纏綿刻骨詩句的人想來絕不是平庸之輩,可她來到大隋這麼久,卻是從來沒有聽說過,不由往無衣瞄去,也不知眼前伊人說的話是真是假。
看到姝兒那帶着懷疑的眼神,無衣也是無奈,這詩確實是秦觀作的,只是這人如今在哪個地方,估計只有老天知道?
“其實這詩是郎君作的也好,那什麼秦觀作的也罷,奴都不在乎,就算是傳將出去,那些女兒家爲你情迷又如何,奴還巴不得呢?”
“呃...”
聽了姝兒的話,無衣也不知是真是假,不過有時候女人說的話是隻能聽三分,其它七分就要自己揣摩。
他連忙開口說道:“姝兒,我的心中只有你,就喜歡你,喜歡每時每刻,每日每夜和你在一起。”
“嗯,那...那個三娘子呢?”
姝兒怒瞪着無衣說道。
無衣一聽,知道壞菜,他沒想到這麼秘密的事都被她知道,一時竟有種心驚膽跳的感覺,不過看姝兒的神色好像不是很生氣,不由暗暗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輕聲問道:“什麼...什麼三娘子?”
“怎麼...連道宮裡的三娘子都忘了?你以爲奴不知道,奴第一次去道宮看到她看着你的眼神就知道了,你們這些男人就喜歡吃着碗裡看着碗外,不過奴也不是妒忌,奴巴不得你找個人來呢?誰叫你每個晚上都弄得人家死去活來的,人家要找些姐妹來對付你,免得被你天天欺負人家。”
姝兒嬌憨的說道,眼神之中盡是無窮的愛。
這個女人值得他用一生來守護,無衣看着姝兒,感動得難以言語,一把抱住姝兒,狠狠的吻了下去。
這一刻,他只想毫無阻隔的將彼此揉在一起。卻沒看到幾步開外的奴奴,小眼睛瞪得比金魚還大,眼角還不時偷偷的往他們這邊撇過來。
過了一會兒,兩脣分離。
無衣對嬌喘吁吁的姝兒說道:
“我們回去吧。”
姝兒微微點着頭,一臉緋紅,也不知是害羞,還是方纔接吻憋的。
於是,一葉蘭舟就在這朦朧的月色中悄然歸去。
至於歸去後做些什麼,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隔天姝兒連房門都沒有出,奴奴則是頂着一對黑眼圈做事,而無衣卻是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