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遲還好意思跟我說他住院有多麼多麼地無趣, 我一踏進病房就看見朱軍跟他在滔滔不絕的聊着什麼，仔細一聽就明白了，這兩人正聯手算計秦致遠。
“他來那麼久了, 難道就沒點變化？”周遲問朱軍, 瞥見我來了又有點炫耀地補上一句, “十九跟塊石頭似的, 還不是。。。。。。”
朱軍搶白他：“天哪！秦致遠跟你們家那塊石頭比起來, 簡直就是座碉堡！你們家十九打一巴掌給塊糖吃，立即笑得連眼睛都沒了。。。。。。”
我站在後面忍不住就賞了朱軍一拳頭，人前人後盡給我抹黑了。
朱軍理虧地衝我諂媚一笑然後扭頭對周遲說：“怎麼沒有變化！秦致遠來這兩個月不到, 總共就幹了兩件事，一件是財務處大換血, 另外一件就是收集證據預備跟陳景程對簿公堂。我本來膽兒挺肥趁着公司無事就去他辦公室裡培養培養感情, 結果一去就看見他在那訓孫子哪, 那眼神一掃過來，連我個過路的都膽兒寒。。。。。。”
我是旁觀者清, 想起那天秦致遠臉紅得那麼詭異，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無情人啊。
周遲在一邊給朱軍出餿主意，“哎，不如你也弄個僞情敵出來，讓人有點危機感。指不定一激動就衝過來倒貼了！”
朱軍臉上就寫着倆字：鄙視。
“這種上不了檯面的手段也就對你們家十九還管點用, 秦致遠整一個冰山美男, 行不通啊！”
我忍不住插嘴：“夠了啊, 朱軍。不帶你這麼損人的, 還有, 別怪哥們沒有告訴你，秦致遠是不可壓倒的。”
朱軍含混了兩句就起身走了, 周遲看着他背影笑得一臉狐狸樣，“我打賭，他絕對是找僞情敵去了！”
“十九。”
我從一溜水果籃裡撿了只蘋果出來咔嚓一口，含糊地嗯了一聲。周遲怎麼盯着我跟盯着塊肉似的。
“人家來探病都帶了東西來，你怎麼空手來了？”
我一想，是有那麼點不好意思，爽快地說：“你想要什麼，我去買。”
周遲眯着眼睛往自己臉上戳來戳去，“這兒，這兒，還有這兒，各親一下算了。”
我嘿嘿冷笑一聲，“行，你閉上眼睛。”
周遲樂顛顛地就閉上了。
我邪惡地伸出雙手，笑話我是包子褶子是吧？我這就也給你掐出一對來。
周遲慘叫一聲，我鬆開手彈出半米遠，這掐酒窩的仇總算是報了。
“十九。。。。。。”周遲繼續跟我裝柔弱。
“嗯？”
“咱們什麼時候去你家？”
我恍惚記起小半月之前周遲就對這檔子事上了心，保健品都買了座小山樣的，當即就說：“你說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只要你不畏懼我們家老頭子的大掃帚。
周遲立即蹦躂着準備下牀，“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我二話不說把他按回去，“開什麼玩笑，等你先出院再說。”
周遲亮着雙無辜的眸子說：“我剛好今天出院。”
周遲一剮了病服就跟王小樓一樣是妖孽重生，拽着我掃蕩了一圈醫院旁邊的小超市，開着他那輛奧迪就躥上了高速公路。
我還真是沒見過這麼不懼見公婆的醜媳婦！
我在車上就打了電話回家，讓老太太多煮一個人的飯，愣沒膽子說是帶男朋友回去，只說是帶朋友。老太太在那邊簡直樂瘋了，老頭子，我們十九說今天要帶女朋友回來吃飯。。。。。。我是被老太太給打敗了，添油加醋也不帶她那麼添的。
我不知道周遲是怎麼看出我心神不寧緊張兮兮的，他半開玩笑地握住我的手說：“我說要緊張也是我緊張，你不過是回去看看他們，瞎緊張個什麼勁啊！”
說實話我還真是挺擔憂的，周遲這大病初癒的，老頭子亮出掃帚我不怕，我怕的是周遲死心眼死賴着要接受大掃帚的洗禮。
我媽來開門的時候還是笑嘻嘻的，等門打開了，她仰頭看見站在我身後的周遲，又低頭看見我們倆居然還不怕死的牽着手，我媽臉上笑容一僵，鍋鏟子就掉地上了。
“老頭子哎！”轉身就崩潰地找我爸去了。
周遲居然還笑得出來，“你媽還挺喜感的。”
我們倆把大包小包的東西堆在茶几上，茶几對面就坐着我們家老頭兒老太太，兩人都挺淡定的黑着臉。
我親自去廚房端了杯茶給周遲，在心裡有點腹誹老太太，不帶她這樣的，不過壯着膽子帶了個男媳婦回來就連口水都不給喝。
“爸媽。。。。。。”叫完這一句我就詞窮了，老太太那眼神看得我透心涼啊。
周遲看來不是個畏寒的人，大無畏地跟着也叫了一聲，“爸，媽。”
這一聲叫的我心肝都顫了，生怕老頭子不淡定了擡手就給他一柺杖。
“兒子啊！”老太太一句話說得都帶着顫音。
“哎！”
“哎！”
前面一聲是我應的，後面一聲是不知死活的周遲應的。他不但應了，居然還開腔了。我暗地裡踩了他一腳，周遲你着什麼急啊，頭回來見男方家長不是該矜持點的嗎。。。。。。
“我是真喜歡十九，您往後就當多了個兒子，我保證跟十九一樣孝順您二老。。。。。。”
我聽了都忍不住鼻子酸了，老太太道行高着呢，不爲所動地說：“跟他一樣孝順就完了，一年到頭的不歸家。。。。。。”頓了一頓站起來指着我說：“你跟我過來一趟。”
我夾着尾巴就跟過去了，臨走還不忘給周遲使了個眼色。我們家貌似什麼都是我媽說了算，其實暗地裡什麼都是老爺子做主。
“十九，你告訴媽，你一年到頭的不歸家是不是就爲着這個？”
我點了點頭，勉強也算吧。
“以前都沒見你帶什麼人回來給我跟你爸見見，想必這回是當真了的，是不是媽不反對，你就會時常回來看看？”
老太太說着說着都淚眼婆娑了，我在心裡罵自己，十九你真不是個東西，這些年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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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了口氣把眼淚憋了回去，“不管您同不同意，我都時常回來看看。”
我媽抹了把眼淚就拉着我出去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衝周遲說：“你說你真喜歡我們家十九，口說無憑的，沒憑沒據的。。。。。。既然十九信了，我們做父母的不信也得信。老頭子，你怎麼說？”
我一腦門子黑線的看着周遲，這事口說無憑的，難道還要立字爲據？我媽真是個人才。
老頭子更加喜劇化，“十九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其實要論模樣，我們家十九還不定配得上人家呢。。。。。。”
我一腦門子黑線加瀑布汗，我爸纔跟周遲單獨相處幾分鐘呢，這麼快就被收服了不說，還變着法擠兌自己兒子。
老太太立即不幹了，“誰說的，我們家十九哪兒不好了，模樣挺周正的，便宜這小子了。。。。。。”
周遲在一邊，貌似還笑得挺得意的。
就這樣，周遲大掃帚沒挨一下，從我們家全身而退，還應承我家老太太隔一個星期就押着我回來一次，倒好像我真成了不孝子了似的。
“老實交代，你給我們家老頭子灌什麼迷魂湯了？”一離了我們家我就質問周遲，我跟周遲得住回老房子裡去。
“那時候你不是死活不肯考軍校，也死活不肯去參軍麼？爸說你被他打了個半死，嘴還是一樣的硬，最後人被打得迷迷糊糊的，就把什麼都說出來了。”
“我說什麼了？”我倒是一點也想不起有這回事來。話說周遲這爸還叫得挺溜得。。。。。。
“你說你不想到男人堆裡去，本來就不正常了，去了怕更不正常。。。。。。”
我老臉一紅，原來我爸多少年前就知道這秘密了。那他還裝什麼都不知道的聽我掰這個女朋友那個女朋友的事情。。。。。。
第二天周遲就回去了，臨走時還囑咐我多在家呆兩天，多陪陪二老。我本來也是這麼想的，等着過完端午再回去，結果陪着老太太逛街的時候碰到了一個人，立即就火燒屁股似的趕回去了。
我碰見的那個人是甘琳。確切地說是大着肚子的甘琳。
當時情況還挺尷尬的，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忽然躥出來一女的，還是大着肚子的那種，抓着我手臂就驚天地泣鬼神地來一句：“孩子他爹。。。。。。”
我媽在旁邊差點就當場昏了過去，她兒子昨天才領回家來一男媳婦，今天在街上就碰到一孕婦管他叫孩子爹，這也真夠震撼的。
幸虧甘琳喘了口氣又接了下去，“在哪裡？孩子他爹，秦致遠，在哪裡？”
我跟我媽一齊鬆了口氣。好說好歹把我媽哄進的士裡，我纔回過頭來仔細打量甘琳。
我有點艱難地問她：“秦致遠的孩子？”
甘琳臉色蒼白，異常堅定地點點頭，“十九，你一定知道他在哪裡對不對？”
我都不敢看甘琳的眼神，朱軍還跟那對秦致遠虎視眈眈呢，轉眼間人秦致遠連兒子都快有了。我正猶豫着要不要透露秦致遠的去向，甘琳忽然就鬆開了抓着我的手，，面如死灰地說：“算了，問你也是白問，反正你們這些人都是一夥的。那時候我就問過你們，你們沒一個跟我說實話。。。。。。”
我登時就心軟了，想着秦致遠逃婚這件事確實做得不怎麼地道，張嘴就說：“甘琳，我這就去找秦致遠，讓他親自回來跟你當面把事情都理清楚。”讓秦致遠回來總比讓甘琳挺着大肚子過去好。
秦致遠見着我的第一句話就是：“有什麼話快說，十分鐘之後我就要去開會。”
“我見着甘琳了。”
秦致遠頭也不擡，繼續埋首文件堆。
我是真正地氣不打一處來，走過去按住文件夾，“甘琳懷孕了。秦致遠，你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居然沒事人一樣開溜了！”
秦致遠波瀾不驚淡淡吐出一句話，“孩子不是我的。”
我愣住，“你都是準新郎倌了，說不是你的，誰信！”
秦致遠沒理我，自顧自撥了個電話出去讓秘書把會議推遲二十分鐘，然後像是下定什麼重大決心一樣深吸了口氣說：“自從認識朱軍之後，我沒碰過她。”
我再次愣住，秦致遠這句話我可以理解爲□□裸地袒露心事麼。也就是說，他根本就是對朱軍有意思。
我現在是不是該快馬加鞭地通知朱軍，僞情敵可以不用準備了，人秦致遠根本就是身在你這兒心也在你這兒。
“那你爲什麼。。。。。。”隔了半晌我纔想出個問句來，既然大家互相都有意思，又何拒人於千里之外，我簡直看不懂秦致遠了。
“我只是希望先做出一番成績來，先還朱軍這個人情，等人情債還清了，其他的纔好說。你說是不是？”
我苦笑一下，我哪裡敢說不是。兩相比較，秦致遠確實比我腦筋清楚一些。
現在回來了，是要好好想想以後該怎麼跟周遲相處。
秦致遠的事情他說他自有分寸，我也不敢再跑去插手，沒跟朱軍打聲招呼就走了。剛走出去，周遲的電話就追到了。
“你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都懷疑周遲是不是在我身上裝了GPRS了，怎麼我一現身他就知道。
“往上看！”
我一擡頭就看見站在窗戶邊的周遲。
“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是說好了多呆兩天？”
隔近了看才發現周遲黑着眼圈跟國寶似的，可見回來的這幾天沒怎麼休息好。我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後丟下一句，“你要再住院我可懶得去看你。”
周遲居然還彎了彎嘴角，搭了我肩膀推着我就走，“有話你就直說啊，拐彎抹角地也不怕把自己繞暈了。”
我聳聳肩膀不理會他，“你該幹嘛幹嘛去，我要去接哈士奇。”
“我跟你一起去。”
爲了避免尷尬，我直接打了個電話讓王小樓把狗送到樓下來。王小樓牽着狗看見我跟周遲站在一塊，什麼也沒說，只是抿出個十分妖孽的笑容給我。
哈士奇太久沒見我，似乎有些認生，蹭在王小樓腿邊不肯挪動。
“萬萬，到你十九爸爸那邊去。以後要常來看我，聽到了沒！”
我瞟了一眼周遲的表情，果然整個臉都綠了。
“周遲。”
沒反應。
“周萬萬。”
扭頭瞪了我一眼。
“各退一步怎麼樣？給它起個新名兒！”周遲本來都有倆黑眼圈了，臉要是再綠了，那演閻王都用不着化妝。
周遲勉強應了一聲，嘀咕了一句，“我媽都不敢隨便叫我小名，你倒好，給狗起了這麼個名字。。。。。。”
我怎麼說也是搞廣告的，這麼個創意還是難不倒我，反正我跟周遲都喜歡打麻將，想也沒想就說：“叫九萬怎麼樣？”
“九萬。。。。。。虧你想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