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寧萱的眼裡竟然也流出了激動的淚水,她仍然是有些不可相信,再次問道:“真的、可以不再做祁王妃了嗎?”真的可以去尋他了嗎?
邵謙……她的邵謙,儘管他已經娶他人爲妻,她也依舊要見他安好,這樣她纔可以放心,放心。
司尋望着寧萱,深深的凝視着這個外表看起來柔弱至極的女子。
她是柔弱麼?一個能夠摒棄心中至愛,爲責任嫁給一個不愛她的人,她比任何人都要堅韌吧?
這一次,他看見了,她的眼裡不是平靜的深幽,沒有任何神彩。
她的眸子裡清晰如水,眼眸如月,那是一種由靈魂深處散發出的光彩,名爲解脫……
“是的。”司尋緩了半響終究是應道,隨後他便離去了。
當日司尋離去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有千骨送了一封休書到桃夭閣去。
當寧萱看到那休書之時卻比任何人都要笑得明媚,竟然將滿園的紅梅綻放的風光也比了下去。
司尋休妻,此消息一出立刻震驚大雲朝堂,就連王府裡所有的下人都是不解,平素王妃與王爺舉案齊眉,倒也是恩愛的人,最後竟然就這樣休妻了。
雲堯答應幫助司尋奪得皇位,登上九五之尊。流離知曉,有了雲堯的這句話,就算是寧嚴想要趁着司尋休妻此事大動干戈,臨時撤兵也不懼了。
官道之上一輛馬車在大雪紛飛的天氣裡,飛速的前進,寒風呼嘯,捲起唯一遮擋雪花與寒風的布簾,如此一來,一股冷風便灌入馬車裡。
馬車裡流離用手微微挑起窗口的青色的簾子露出了一角,身體因着馬車時不時的顛簸而顫抖,她放眼望去,整個大地雪茫茫的一片,眉宇之間憂愁之色不言於表。
“咳咳……咳咳……”馬車裡還躺着一位面容消瘦的女子,這容顏雖嬌柔,卻憔悴得很。
這咳嗽聲正是這女子所發出來的,看樣子似乎是病重極了,彷彿要將心臟都要咳嗽出來一樣。
“王妃喝口水緩緩吧……”一旁的婉眉連忙扶起寧萱,伸出手替她順氣,這時,白畫
也倒了一杯冒着熱氣的茶水遞到了婉眉的手裡。
由此一來寧萱的氣色這才緩了過來,一張臉因爲咳嗽而漲得通紅此刻也恢復了。
流離聽了這咳嗽聲便也放下了簾子,轉頭,一雙清明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寧萱,眼底有些心疼。
寧萱感覺到了她的注視,有些愧疚,將被毛毯蓋住的手指伸出來放在了流離搭在膝間的手上,“怎麼這麼涼?”
說着,寧萱便不顧病重的身體替流離攏了攏毯子,另隻手握着流離冰冷的手則又更加的緊了緊。
“阿離,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寧萱輕啓嘴脣說道,不出聲倒還好,一出聲整個嗓子就燒得很,就像火烤一樣,聽得有些刺耳,絲毫沒有往日的清靈動人。
聞言,流離低垂着的頭微微擡了擡,看着寧萱這傷痕累累的指尖,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搖了搖頭,反手握緊了寧萱的手,說:“萱姐姐這是哪裡的話,因救母妃要緊以至於讓萱姐姐都沒有良好的休息環境,流離該說不是。”
寧萱那日在夜裡吹了一夜的冷風,導致得了傷寒。這手指上的傷也是因爲她彈奏一晚的琴所導致的,而她病重都要堅持跟着她一起回豫國找邵謙,昨日本來已經緩解了一些,今日倒是又加重了一些。
流離如何不知寧萱對鳳嶺倒也是情深意切的,只是表哥兩人爲何會落到如此田地?
如今,她別的不擔心,唯一擔心的倒是若是表哥萬一當真不幸,那這個女子又得該是多麼的絕望?
現在還殘留着一絲希望,若是找不到,若是真的不幸,那麼她又該用怎樣的理由來再救寧萱一命?
“阿離,我一定會快快養好病的,你不要擔心,我不會成爲你的包袱。”
寧萱微微一笑,笑得有些蒼白,便一把接過水袋一飲而盡,就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那水袋裡裝着的是她的藥,流離說這樣好方便攜帶,馬車上熬夜也始終是不方便,只能委屈了寧萱了。
“萱姐姐,若是表哥真的……”流離望着她,一時之間突然不知如何開口了,有些欲言又止
的看着寧萱。
一封休書,就讓她整個人脫離了過去的生活重新活了過來。
要是這一次重生,是爲了下次跌落得更慘,她是不是也會後悔的?
流離話雖未出口,寧萱又是何等聰慧的女子,瞬間便想到了流離的問題。
心神一怔,卻也勉強揚起一抹笑容,擡眼看着流離,問:“阿離是想說若是尋不到邵謙我當如何嗎?”
流離永遠不會忘記,當寧萱說這話的時候,她的整個臉上都洋溢着一種幸福的笑容,那眉眼裡都是帶着溫柔的笑意。
就像是一朵開在浩瀚夜空的煙花,掩蓋不住的三千繁華,遮掩不了的傾世之姿。
可是,盛極而衰,三千繁華之後未必是安寧,未必安寧……
說不定是,又是另一個不可預測的深淵,等着人們承受痛苦,承受黑暗的絕望。
在流離的注視下,寧萱緩緩開口:“若是一月尋不到,我尋一月。一年尋不到,我尋一年。十年尋不到,我尋十年。”
轟……轟……
說到此,寧萱卻是安靜下來,眼裡跳動着別人看不穿的光芒,再次開口說道:“要是一輩子尋不到,那我就用一輩子尋他……”
尋她的邵謙,尋她傾其一生都要所愛之人。
流離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她真的是一個極美好的女子,就像邵謙說的那樣子。
真的是一個美好的女子,沒有沁瓷那樣的傾國姿色,也不是連城美人。
她卻有一股任何人都不得的冷凝,她有着她自己的氣度與風華。
而她也不敢想,要是鳳嶺此刻等到了寧萱的誓言,那麼他又會是何樣的心情?是心痛?亦或者是愧疚?亦或者是感動?
此女,護國將軍大小姐,姓寧,名萱也!
最後,寧萱用一種極其平靜的語氣,說:“就算走遍萬里山河,我也要找到他,不管他是否爲人夫。”
終於在日夜兼程的趕路下,終於在二十九號的那天趕到了豫國帝都。
流離明白皇后無非是想引君入甕,來個甕中捉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