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拘留所的第二天,李麗萍來看賈公正了。
是早上九點半左右,有法警在賈公正所在的監舍門口喊賈公正,說是有人探視。
賈公正感到很意外,但還是聽從法警的安排,去了會見室。
是李麗萍來了,略顯得憔悴的李麗萍來了。
一堵玻璃牆把賈公正和李麗萍徹底隔離開了,一個在玻璃牆的外面,一個在玻璃牆的裡面。
兩個人都同時抓起了可以說話的電話機。
“有人欺負你嗎?在裡面冷不冷?”李麗萍先開口了,眼淚已經下來了。能看得出,李麗萍在賈公正被關進拘留所的這一天一夜裡肯定是沒休息。
“看你說的!誰敢欺負我啊!人挺多的,不冷!”賈公正也想哭,但是強裝着忍着。
“肯定裡面的都是粗人,你個文弱書生,我就擔心他們欺負你。”李麗萍繼續流着眼淚,也無暇去擦拭,“你知道嘛,你給我打完電話,我就讓我爸協調了,可他們派出所也太可惡了,等我爸反映回來消息的時候,他們居然那麼快就把你送到了拘留所,氣得我爸和我還罵了他們一頓。不就是摔個手機嘛,只是生氣了,發了點脾氣,又不是惡意損壞,怎麼就能說關人就關人呢?他們這做法也太官僚了。”
李麗萍也不管周邊有無別人聽,先是說了一頓自己想說的話,並接着說:
“我爸說了,要聯通公司調查這起事件的那個維修的服務公司及維修人員,我要讓他們給你個說法,你是聯通的客戶,有啥問題怎麼就不能溝通解決,非要把人關起來呢?一定要讓這個聯通的維修服務公司承擔責任,一定要開除那個維修人員,什麼素質啊!”
賈公正看着李麗萍淚眼汪汪的雙眼,苦笑着說:
“你別讓你爸再打招呼活動了,是我脾氣不好,是我不該摔人家的手機。再說了,不就是關三天嘛,已經關進來了,無所謂的。”
“就是!你的脾氣也太壞了,跟你也有關係。”李麗萍還是顧不上擦眼淚,兩行淚水不斷地滴落着,“要不是你這壞脾氣,你也不至於進來受苦,不就是網絡不好嘛,咱不用他家的還不行嗎?咱換一家還不行嗎?又不是隻是他家一家有寬帶。出來了咱就換掉,咱們不用他家的了,啥爛服務!”
看到李麗萍爲自己伸張仗義,賈公正的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但還是強忍着沒讓流下來。
賈公正知道自己進來前給李麗萍打了電話,說自己被關的消息後,李麗萍肯定也是不知所措了,李麗萍肯定也是開始擔心自己了。正是這樣的考慮,賈公正不想再讓李麗萍看到自己難受的狀態,眼淚也就一直強忍着,沒讓流下來。
“你一打完電話,我就懵了。我就開始問自己,怎麼會是這樣?到底怎麼了?他們怎麼能說關你就關了呢?你這三天又該如何過呢?我雖看不到你,卻一直在想着你。滿眼的淚水就控制不住,我媽問我怎麼了,我只顧一個人哭,都沒過理我媽。我甚至在想,你應該從來沒受過這麼大的苦,你在裡面會怎麼樣呢?這大冬天的會不會冷呢?你那麼文質彬彬會不會有人打你呢?你能不能吃上飯呢?他們會不會不讓你吃飯呢?吃飯又會吃啥呢?三天呢!簡直是太煎熬了!老天爺這不是在懲罰你,是在懲罰我啊!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嘛!滿腦子裡全是你!”李麗萍繼續流着眼淚,“我甚至幻想,你能不能突然出現?你是不是會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裡面沒有一個是你認識的,你在裡面又該怎麼辦呢?”
“沒事兒!沒事的!”賈公正直視着李麗萍的眼睛,順便做了沒事的手勢。
“我真是想罵你一頓,你的臭脾氣該改一改了,誰讓你不理智,誰讓你不聽話,你心裡再難受也要長個教訓。可越是想罵你,我的內心越是抓狂,越是不知所措。我知道你在裡面的時間太煎熬了,我真不想讓你在裡面待了。你這一天相當於十年啊,我罵自己沒能力,是我沒能照顧好你,是我沒能及時保護好你!”
“這怎麼能怪你呢,是我脾氣不好,遇事不冷靜!沒事兒!沒事的!”賈公正沒敢再多說,再多說自己的眼淚也跟着下來了。
“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睡覺?我知道里面的環境肯定惡劣,你這受的委屈大了,我的心都在滴血,到處都是你的影子,不能想象,也不敢想象,你在裡面到底要受多大的罪。你真是難受死我了,度日如年,我的胃都快疼的要吐血了。頭一次覺得日子這麼煎熬,頭一次感受到你讓我如此揪心。我都不敢入睡,我怎麼也睡不着,就是擔心連做夢都是你在受罪。我的心都跟着你進去了,我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堅強點,就是忍三天你就出來了,可我的眼淚根本就不聽我的指揮,眼淚幾乎都快哭幹了。”
“沒事兒!沒事的!人生複雜,我會更堅強的。”賈公正還是不敢多說。
“我昨天一大早就來看你,他們不讓進,說是今天才能探視,今天六點我就出來了,我媽擔心我有事,也跟着來了,在外面等着我呢。你真是心疼死我了!你一定要長住記性,以後要少生氣,少發脾氣。你真是讓我怎麼說你好呢?想給你買點吃的,他們說帶不進去,說是隻能在門口的超市買,我就給你買了一些,隨後他們就給你帶進去了。你以後一定要記住:一是遇事不要着急,理智解決;二是以後也不能再醉酒駕駛了。這都是對咱不好的,一定要改正。”
“好的!好的!以後改正!”賈公正又苦笑了下。
探視時間到了,賈公正強笑着跟李麗萍揮了揮手,示意李麗萍回吧,並在心裡告訴李麗萍自己沒事的,自己能堅持住的,自己很快就會出去的。
李麗萍走了,賈公正又被法警帶回到了監舍。
李麗萍回到家,在自己的日記本上寫下了如下的話語:
1、和他在一起,你會很輕鬆,還會變得越來越好;
2、他能給你滿滿的安全感;
3、不管怎麼樣付出都覺得快樂;
4、你覺得你遇到了一個比自己還愛自己的人,你比愛自己而更愛他。
由於李麗萍的探視,賈公正在被押回監舍的那一小段路上,就開始“嘩嘩”流淚,一直到回到監舍,眼淚還是控制不住,不斷地流。監舍的別人看着賈公正也難受,紛紛勸說賈公正。賈公正真的是無法控制自己情緒,自己站在監舍的一角,足足哭了有半個小時。
賈公正的腦海裡,除了文字又是空白了,賈公正腦子裡又冒出了一首《拘留所裡的情愫》的詩句。
拘留所裡的情愫
歲月如水靜流淌,
曲終人散寂時光;
滄海桑田鎖愁淚,
一眼萬年空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