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一到,十里長安,全都是慕祁年的迎親隊伍。樂師在前面歡快地吹着嗩吶,侍衛們舉着退避的牌子,將慕祁年護在中間,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禮糖禮花從街頭灑街尾,平日裡十分熱鬧的長安街道,今日更顯繁華。因爲侍衛一路的梳理,所以比平時倒要井然有序了不少。
“大皇子和安丞相的女兒成親,這場景,只怕是最熱鬧的一場婚禮了。有生之年能夠看到這樣的場面,真是我們的福氣。”
旁邊的婦人看着這熱鬧的場面無比激動地說道,有些東西雖然他們知道自己得不到,但是能夠目睹一下作爲晚飯後的談資,也是一件十分愉悅的事情了。
“安丞相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大臣,大皇子又是皇后娘娘的獨子,這兩家聯姻,看來朝中的局面是已經定下來了。”
一個文弱的書生看了一眼之後就無比憂傷地離開了,有些人一出生就什麼都有,江山與美人。有些人苦讀了大半輩子,還是連個功名都混不上。還能說什麼呢,要怪就怪自己出生不好罷了。
安府的門前,也是一片喜氣的景象,被紅袍圍住的金色門匾熠熠生輝,門前兩頭巨大的石獅子更是氣勢恢宏,今日幾乎朝中所有的大臣全都趕了過來,參加這無比繁華的婚禮。
常年都不怎麼笑的安丞相今天穿的異常的精神,臉上掛着淺淺的笑意,看來是真的爲這樁婚事覺得高興,祝賀之詞最近幾天也是從早聽到晚,雖然都是毫無新意的祝賀,但是卻是十分的受用。
因爲安玥寒和大皇子發生的苟且之事,大皇子又遲遲沒有開口說起婚事,安淮也因爲這件事沒有少被那些大臣們私下裡戳脊梁骨。
“恭迎大皇子!”安淮帶頭出來迎接,恭敬地向大皇子行禮,所有人看到之後紛紛緊跟行禮。
“不必多禮,從今之後安相便是本皇子的岳父大人,理應是祁年給岳父大人請安纔是。”慕祁年雙手將安淮扶了起來,誠意備至,邊上的人看得更是無比的羨慕。
大皇子現在就對安相如此敬重,日後如果真的成了皇上的話,想來這安府的地位一定是步步高昇。
“不可,君是君,臣是臣,君臣有別。大皇子的好意老臣心領了,但是禮節半點都不能少,還請大皇子不要折煞了老臣纔是。”安淮做事向來滴水不漏,要是別人,只怕已經高興得得意忘形了,可是他不會,他知道時刻都應該遵守自己的身份。
也正是因爲如此,安淮才能一直都在皇上面前備受寵愛,經久不衰,不是沒有原因的。
待到慕祁年進去的時候,安府各地都已經開設位子,人山人海,朝中大臣無一缺席。就連各府的公子小姐也全都來了,大多數的人都是想借此機會給自己的子女多認識一些人。
慕霄塵和呂箐箐心有靈犀地全都跑到了安芷顏的院子,兩個人一齊嘆了一口氣,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
一般人都是不願意來這裡的,一方面是因爲外面的那些人一直覺得安芷顏不受寵,還有一個原因則是因爲玄王的女人,他們也不敢過來輕易招惹。
也只有慕霄塵和呂箐箐,纔會不喜外面的喧鬧前來這裡。
“慕霄塵,你是不是又跟蹤我?”呂箐箐前腳進門,慕霄塵後腳就來了。
“誰說本皇子跟蹤你了,呂箐箐你不要總是冤枉好人成不成?這分明就是我們心有靈犀,才一起過來了。”慕霄塵滿心的驚喜直接就被呂箐箐澆了一盆冷水,也不知道到底爲什麼這個女人老是把自己看得這麼輕浮。
兩個人吵着吵着,安芷顏和慕夜錦兩個人這才慢悠悠地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像是剛剛睡醒的樣子,嫣然一副老夫老妻的模樣,站在一起那樣的安靜祥和,簡直和慕霄塵呂箐箐兩個形成鮮明的對比。
“小皇嬸你來評評理,我來你這裡尋個清淨,怎麼就是跟蹤她了?簡直不可理喻!”慕霄塵投了一個眼神給安芷顏求助,然後又迅速地對呂箐箐說道:“你看看你,再看看小皇嬸,同樣都是女人,怎麼差別就那麼大。”
慕霄塵這麼一比較,呂箐箐心裡就更來氣了。她知道自己比不上安芷顏,不然她的夜錦哥哥也不會連看她都不看她一眼,卻對安芷顏那麼好。但是就算她知道,也是不能讓慕霄塵來諷刺的。
直接就是一腳,呂箐箐毫不留情地踹上了慕霄塵的後腰,踢得他整個身子都在往前傾,眼神怪異。
“呂箐箐,你,粗魯。你不要以爲你是女人,本皇子就不敢打你。”慕霄塵都要氣得說不出話來了,想他一個被女子前呼後擁的人,怎麼呂箐箐每次看見自己都像是有仇一樣。
“粗魯怎麼了?慕霄塵我告訴你,就算全天下的女子都喜歡你,我呂箐箐也絕對不會。所以,踹你又怎麼了?我告訴你,我還打你呢。”說着,呂箐箐還真的準備上前去打,但是碰撞到玄王的眼神之後,還是識趣地停了下來。
“抱歉!”
呂箐箐突然就停了下來,慕霄塵本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看到小皇叔臉上嚴厲的神色之後,突然就明白過來了。
這隻刁蠻任性的呂箐箐,大概也就只有在慕夜錦的面前,纔會稍稍變得老實一點。
“今天不是大喜之日麼?本皇子替他們準備了一份大禮,一起過去看看。”慕夜錦說話的時候,雙眼不離安芷顏,連手都一直摟在安芷顏的身上。
那甜蜜的樣子,可是真的要把慕霄塵的雞皮疙瘩全都給看出來了。
“小皇叔,你說說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麼壞事?”慕霄塵可不會覺得自己這個陰晴不定的小皇叔會準備什麼好東西。
“少問多做!”慕夜錦甩下四個字之後就把抱着安芷顏離開了。
自然,這樣的好戲慕霄塵肯定是不會錯過了。看了愣在那裡的呂箐箐一眼,慕霄塵突然又生出兩分心疼來。
“你說你喜歡誰不好,偏要喜歡上皇叔。皇叔這樣的性子,既然已經有了皇嬸,只怕眼裡就再也不會容下別的女人了。別苦着一張臉了,快點去看戲吧,早晚會遇到屬於你的良人的。”
雖然不少的富貴公子哥都對呂箐箐望而生畏,連說句話都怕遭到呂箐箐的打,徹底地把她給當成了母老虎。
可是慕霄塵知道,呂箐箐始終也不過是一個需要人保護的女子而已。這些年呂將軍常年沒有回府,只有呂箐箐一個人守着呂府,自然要把自己僞裝得強勢一點,纔不會被人欺負和看輕。
“不用你管!”呂箐箐聲音哽咽了一下,慕霄塵的好意,她不稀罕。這世上,除了玄王,呂箐箐覺得自己再也不會喜歡上別的男子了。
玄王是她所有的念想,是曾經救過她命的人。哪怕,玄王早就已經把她給忘了。
玄王駕到,還帶着安芷顏,官職不高的人全都避而遠之,官職高的人也不敢隨便上前去說話。他們對玄王的認知,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慕霄塵平日裡也不籠絡那些大臣,和他們都不熟絡,所以跟在慕夜錦身後的時候也沒有什麼人前來搭話。只不過那些小姐,可是盯着慕霄塵盯的眼珠子都要出來了。呂箐箐覺得自己和他一起並排走着,簡直就是一種煎熬。
四人一起走了一個上賓的位子坐着,安相前來寒暄的時候,慕夜錦也只是冷冷地敷衍了幾句。安相自知沒趣,所以說了沒幾句就離開了。
“小皇叔,你不是說帶我們來看戲的嗎?什麼時候開始?”慕霄塵看着被冷落在這裡的自己,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
“等着就是了!”慕夜錦依舊冷淡,不過此刻修長的雙手已經主動替安芷顏給倒茶了,還真是一副看戲的悠閒樣子。
呂箐箐在玄王面前老實得跟什麼一樣,雖然每次一看到慕霄塵都很想和他吵架,可是玄王在這裡,呂箐箐也只能強忍住。
不過她也不是閒得住的性子,遠遠地看到一抹紫色身影朝這邊看來的時候,呂箐箐還是十分不悅地皺了皺眉頭。
安瑾靈顯然是從人羣裡面一眼就看到了慕霄塵,她知道他今天一定會來,心裡既想看見他希望能回到之前的樣子。可是一想到慕霄塵只是爲了替安芷顏報仇才玩弄自己,一股濃濃恨意又抑鬱在胸口,堵得她快要窒息。
“你的老情人在看着你呢,不過去打聲招呼?”呂箐箐酸酸地說道,原本還在吃東西的慕霄塵突然回頭看了看,正好與安瑾靈的視線對上。
不過,安瑾靈很快就躲開了。她知道慕霄塵分明就是聽了呂箐箐的話才注意到她的,已經被戲耍過一次,安瑾靈已經不想再把自己在他面前表現得那麼卑微了。
“我說,呂箐箐,這麼多東西都擺在這裡就不能堵住你的嘴?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提了,她其實也挺可憐的。如果不是她主動找小皇嬸的麻煩的,本皇子是絕對不會做出這麼過分的事情來的。”
慕霄塵連吃東西的興致都要沒有了,他都不知道爲什麼,每次呂箐箐都要抓着這件事情不放,而且每次對安瑾靈還有這麼大的敵意。
“她可憐,也是她咎由自取,一看就不是簡單的女人。慕霄塵,我告訴你,你以後就活該被這樣的女人騙。”
女人對女人的直覺一向都是最靈敏的,哪怕慕霄塵覺得安瑾靈可憐,可是呂箐箐還是不喜歡她,第一眼就不喜歡,怎麼看都不覺得她是一個簡單的女人。
“既然這些東西都不能堵住你的話,那就……”
時間像是靜止了一樣,慕霄塵突然就上前吻住了呂箐箐的嘴,在大庭廣衆之下。而且,邊上已經有很多的人看了過來。
呂箐箐被堵得呼吸不過來,慕霄塵也一下子懵了,都忘記把頭給縮了回來。結果往這邊看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最後還是呂箐箐將慕霄塵用力推開的。
安瑾靈看見這一幕的時候,指甲都要的嵌入手心摳出紅色的裂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