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燭光搖曳,氣氛卻沉默如冰。
也許是感受到了那種異樣的氣氛,提着毛筆練字的容袖時不時地擡起頭看看在屋內來回踱步,臉色更是陰沉至極的劉澈。許是實在憋住了,容袖終於放下筆,朝我懷裡撲過來:“姐姐,抱,抱抱!”
這一句話不僅讓劉澈停下了腳步,也讓我險些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隨即按住容袖的肩膀,佯裝怒道:“我是男子,容袖你應該叫哥哥纔對。”
容袖歪着小腦袋,粉嘟嘟地小爪子擱在我胸口上,一本正經地說道:“容袖每次趴在這裡的時候,都覺得軟軟的,所以肯定是姐姐沒錯,可惜小了點,不過姐姐不必在意,因爲容袖覺得趴在上面的感覺甚好。”
石化,有種徹底石化的感覺!這小崽子居然,居然……
“哦?居然是女扮男裝?”劉澈停下腳步,走到我跟前,陰沉的面容上滑過一絲戲謔的笑容,“難怪能夠女扮男裝,還真多虧了這幅前平後板的身段。”
“姐姐……姐姐……”容袖眨着大眼睛,一臉無辜,“姐姐,你怎麼了?”
將血默默咽回喉嚨,迎上劉澈那略帶玩味的目光,只覺得口中泛苦,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劉澈若有所思地盯着容袖看了一會,隨後將他從我的懷中抱走,奈何容袖怎麼也不肯離開,拼命摟着我的脖子。而劉澈亦是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我都還沒有碰過,你小子居然敢這麼肆無忌憚地趴在上面,給我回去抄書。”
於是容袖就這麼被劉澈給拎回了書桌旁,很不甘願地提筆抄起書來。
“既然身份被揭穿了,以後就穿女裝吧!”
“嗯!”移開目光,可是卻又不知道該看哪裡。
“告訴我,趙貞到底與你說了些什麼!”
“他什麼都沒跟我說。”視線落在他的黑色雲錦黑袍的下襬上,心裡卻盡是恨意,恨自己明明知道這個男人是在利用我,卻還是忍不住幫他,幫他取得趙貞的信任。
溫熱的手掌撫上我的臉頰,可眼中卻連半點溫度都沒有,“什麼都沒跟你說,你覺得我會相信麼?還有你的女子身份,他也一定發現了,在這種情況下,你告訴我他什麼都沒跟你說?唐沫,天真也該有個限度。”
“你說的沒錯,天真是該有個限度。”推開那溫熱的手掌,心卻是刀割般難受,“你真的想知道他對我說了什麼麼?好,我告訴你,他說你不顧我的死活,利用我去取得他的信任,而我卻像個白癡一樣,心甘情願被你利用。這個回答你滿意麼?”
擡起頭,看着他那仍舊是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眸,又開始後悔自己爲什麼要將實話說出來,也許自己可以編個更好的藉口去騙他,又或者是騙自己。
“爲什麼每次非要等到我生氣,你才肯說實話?還是說,你就那麼不相信我?”
“殺也殺過了,利用也利用過了,你告訴我,我到底該相信你什麼?”不知何時,自己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門邊,“我先走了。”
推開門,隆冬的冷風撲面而來,整個人頓時打了個冷顫。
“沒有我的允許,你哪都不準去。”暗啞低沉的聲音有種說不出來的魔力,讓人無法拒絕。可越是這樣,我就越覺得自己好卑微,卑微到心甘情願的被人利用。
深吸口氣,終究還是走了出去。可還沒等跨出房門,腰上突然一緊……
“都說了,不準亂跑,怎麼就不聽話呢!”
“放開我!”
“你說放就放?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說着劉澈繞到前方,一點放開的意思都沒有,“何況我們都已經同牀共枕過了,又何必這麼計較呢。”
“誰跟你同牀共枕過了!”
“不好意思,記錯了,我們沒有同牀共枕,我們是同被而眠。”
看着他嘴角那抹壞壞的笑容,我只覺整個人都要氣炸了,隨即爆吼道:“你這個混蛋,誰跟你同牀共枕,同被而眠了,你把話說清楚。”
“這麼有風情的事情,咱們不要用說的。”
“啊?”爲什麼他的臉上又出現那種偷到小母雞的黃鼠狼纔有的表情呢。
“風情這種東西是要用做的。”
居然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吃我豆腐,不給他點教訓,還真當我是好欺負的了。
“嗯?這種情況下還有心思偷襲我。”就在我準備用藏在袖子裡的飛刀給偷襲他的時候,劉澈卻好像早有預知一般,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看來不給你點教訓,還真當本官是好欺負的了。”
哈?那不應該是我的臺詞麼!
“沫兒,嫁給我。”近乎寵溺的語氣,目光亦是溫柔到讓人有種陷入雲端的錯覺。劉澈伸出手,緩緩撫上我的臉頰,片刻之後略帶疑惑地問道,“沫兒,你怎麼發抖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搖搖頭,嚥了咽口水:“你能不能別叫我……叫我沫兒。聽你這麼叫,我覺得自己全身雞皮疙瘩都掉下來了。”
劉澈愣了愣,有些尷尬地輕咳兩聲:“這種時候,不要說這麼煞風景的話。”
哈?我煞風景,這傢伙腦子又被驢踢了吧,算是風景麼?
“我纔不要嫁給你這種又老脾氣又壞的男人。喂喂,你這混蛋在做什麼?喂喂,不準喂喂……”
“嗚……不、不要。”意識到他要做什麼的我,立即握住他的手,而就是這麼一握,竟讓他悶悶地低吼了一聲。
“沫兒,不要握這麼緊。”劉澈擡起頭,平日裡挑的萬分囂張的小眉毛此刻卻是緊緊的擰在了一起。
“哈?”眨了眨眼睛,不就握了他的手腕麼,至於這麼小氣麼,“你剛剛那麼用力抓我的手腕我都沒計較,現在讓我握一下怎麼了!”
劉澈愣了愣,隨即伏在我的耳旁,低聲道:“我的雙手明明在這裡,那你說你現在握着的是什麼?”
“嗯?害羞了。”壞壞的笑容浮上嘴角,隨後則露出一副有些苦惱的樣子,“沫兒剛剛說不要,不要什麼?”
咬了咬下脣,卻不敢去看他:“不、不要那個!”
“你這隻小野貓,看來真的是要好好教訓一下才能知道聽話。”只覺劉澈在我的頭上輕撫一下,一根玄青色髮帶便出現在他的手中。
“你這個混……嗚嗯……”
“沫兒,不要害怕。”暗啞低沉的聲音有種壓抑許久的感覺。
“哥哥,他們在做什麼?”一個天真的聲音響起。
聽到這個聲音,不止是我,就連劉澈都是一僵,隨後便看到容袖眨着無辜大大眼睛,一臉疑惑地盯着我和劉澈。當然,若是僅僅只有容袖那事情也不至於太嚴重,最要命的是陸寒、池痕和司徒炎怎麼也會在。
只見容袖扯了扯陸寒的衣襬,再次奶聲奶氣地問道:“寒哥哥,大叔和姐姐在做什麼?爲什麼姐姐好像要哭的樣子。”
“陸寒!”劉澈幾乎是咬牙切齒般地吐出兩個字,緊接着扯下身上快要落下的錦袍蓋在我身上。
“不要把氣撒在老子身上,老子也不想破壞你的好事。”陸寒流裡流氣地說道,“我們剛剛到書房來找你,就看到這小崽子一個人在練字,問他你去哪裡,他就把我們帶進來了。”
看到劉澈那幾欲殺人的目光,容袖小嘴一憋,竟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向我跑來:“嗚哇哇,姐姐……姐姐……”
“給我下來。”劉澈轉身,將已經爬到軟榻上的劉澈像拎了下來,這一拎,容袖哭的更是傷心了。而站在簾子處的陸寒、司徒炎和池痕三人紛紛堵住了耳朵。就連劉澈也忍不住用另外一隻手捂住了耳朵。
“姐姐,姐姐,容袖要姐姐……嗚嗚嗚,大叔壞,大叔是壞人,嗚嗚嗚……”好不容易掙脫劉澈,容袖立即八爪魚似地撲到我懷裡,摟着我的脖子。
這小傢伙來的還真是時候,看着拼命往我懷裡蹭的容袖,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竟有種想要感謝他的念頭。
“容袖乖,不哭!”
“容袖要跟姐姐睡!”
“滾回去自己睡。”劉澈爆吼道,說着便又要將容袖拎走。
我立即將容袖緊緊抱在懷裡,瞪着劉澈:“喂喂,對一個小孩子這麼兇,很顯本事麼?”
“就是就是,大叔只會欺負姐姐,只會對容袖兇,哼!”說完,容袖揮了揮朝劉澈揮了揮小拳頭,“大叔要是再敢欺負姐姐,容袖就揍你。”
陸寒捂住肚子,一副忍地很辛苦的模樣:“劉澈啊劉澈,你總算遇到剋星了,哈哈哈……”
池痕則撇過頭,樣子雖然嚴肅,不過從那不斷顫抖的肩膀看來,似乎也是忍的相當辛苦。
至於司徒炎則一臉同情地看着劉澈,一副你的痛苦我能理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