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但很顯然眼前這個男人卻是不吃這一套的。他斜着眼睛,打量了我兩眼,冷聲道:“別指望從我嘴巴里套出什麼來,跟你說,本將軍不吃你這一套。”
嘖嘖,他還挺聰明的嘛,知道本小姐在套他的話:“將軍,小女子哪敢套您的話啊,得了,既然將軍您有公務在身,小女子我也就不打擾了。”
就是有這麼一種人,你千方百計,使勁辦法他就是不肯說給你聽,可等到你真的不想聽了,他卻又死乞白賴地拖住你的腿非要說給你聽。這不,我轉過身還沒走幾步,後方便傳來了聲音:“喂,你怎麼走了?”
轉過身,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怎麼,將軍還有什麼事麼?”
“那個,你能不能陪我聊會天?”
我想了想,初步判定他屬於牽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驢脾氣,你越是順着這種人,他便越是不把你當回事,反過來,你若是不把他當回事,他就會月把你當回事。於是我故作深沉地思考了一會,才閒閒地說道:“小女子還有些事情要做,將軍若是想聊天,還是找別人吧。”
“哼,本將軍偏要找你。”冷冰冰的聲音滿是怒氣。不過俗話說的好啊,曾經滄海難爲水,對於劉澈的怒氣我都已經產生了抗體,更何況是個區區的將軍呢。不過心裡雖是這麼想,可面上是絕對不能表現出來的。
我故作驚慌地退後半步,雙手捂住胸口,一副我好怕怕的模樣:“將軍,您,您別爲難我。”
“哼,你老老實實過來陪本將軍聊會天,本將軍便讓你回去。”
我左顧右盼了一會,慢慢往前走了兩步:“好吧,不過只能一小會,小女子真的是有要事在身,對了,將軍您還沒告訴小女子您的名諱呢。”
“哼,又想套我話了是不是?”那男人揚了揚眉毛,“算了,不過就是個名字,告訴你也無妨,本將軍的名字叫王小二,怎麼樣,本將軍的名字是不是很威武?”
噗——!我強忍住笑意,可是肩膀卻是拼命的顫抖,要命啊,這樣可是要憋出內傷來的:“將軍您的名字不僅威武,而且還很神勇,那個王將軍,您要小女子陪您聊什麼?”
王小二將軍有些神神叨叨地往裡面張望了一會,可腳步卻是不敢踏入水門汀半步,看樣子他雖是個將軍,可卻還沒有能夠進入這皇后殿的權力:“丫頭,我問你,這皇后殿裡是不是住着一個叫唐沫的女子?”
“嗯,是啊,我就是……”下意識地接過了他的話,可電光火石間我又覺得有那麼點古怪,隨即住了口,“將軍你問這個做什麼?”
王小二將軍臉上浮現一絲懷疑:“你剛剛說你就是……”
不等他的話說完,我立即打斷道:“我就是唐小姐的貼身丫鬟,你要問小姐的事情,那可是問對人了。”
“哦,原來如此。”王小二將軍點點頭,說道,“說的也是,剛剛聽你那麼說我還以爲你就是唐沫呢,不過聽聞她內媚功夫了得,把宰相和七王爺迷得神魂顛倒,那身段肯定是前凸後翹。像你這樣平的跟地面似的,想也不會是她。對了,你們家小姐的身段是不是真的很好啊,你要是有她的畫像,能不能偷一副給我?”
咳咳!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還有,什麼叫平的跟地面似的,爲什麼所有人都要嘲笑我的身段,木板怎麼了?棺材板怎麼了?地面又怎麼了?我招誰惹誰了?
“你要小姐的畫像做什麼?”不用問,我也知道自己的臉色開始陰沉起來,可是話又說回來,若是旁人說你那個平的跟地面似的,你也會臉色陰沉的。說不定直接抄塊板狀就扔上去了。
“丫頭,你問這麼多做什麼,總之你告訴本將軍,到底能不能偷到?”王小二將軍的樣子看上去有些興奮,“丫頭,你要是能去偷,這十文錢就歸你了。”
看着手中突然多出來的十個銅板,我抽了抽嘴角。堂堂一個將軍,居然,居然打賞十文錢:“將軍,您這個……”
王小二將軍正了正臉色:“丫頭,你沒聽說過吃飽的狗是不會替主人吼叫的麼,這十文錢不過是定金罷了,你若是真的能偷到手交給本將軍的話,那麼這五十兩黃金便是你的了。”說着,他拿出了閃着誘光芒的金錠子,在手中隨意地拋着。
吃飽的狗不會替主人吼叫?他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在做無厘頭的事情啊,那麼我現在應該是什麼反應呢?當然是個見錢眼開的小丫頭咯。於是我的目光緊緊盯着他手中的黃金,上上下下的看着。而他的臉上亦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好了,你現在趕快去偷,等會就輪到本將軍巡守了。”
我點點頭,目光卻還是落在他手中的金錠子上:“將軍您可要說話算數。”
“那是當然,本將軍說話一向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好,那將軍您在這等一會。”我想了想,又問道,“那個將軍,您能不能告訴我,您爲什麼要小姐的畫像啊?”
“小丫頭,你的話是不是太多了。”王小二將軍很有氣勢的瞪了我一眼,我立即很配合地抖了兩抖,轉過身一溜煙地小跑而去。
回到屋子裡,陸寒大咧咧的躺在椅子上,臉色慘白慘白的。我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擡起頭半睜着死魚眼,沒好氣地問道:“幹嘛?”
我將關於王小二將軍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陸寒雖然有些不耐煩,但聽的倒還算是認真。等我說完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提着刀便往門外走去,我立即拉住他:“喂,你到哪裡去?那個王小二怎麼辦?”
“喂喂,你別這麼拉着我,要是讓劉澈看到了,那老子可就沒好日子過了。”陸寒甩開我的手,說道,“老子現在就去解決那個什麼小二將軍。”
“你打算怎麼解決?”雖然由陸寒出馬是很好,可是按照他這脾氣,肯定是問不出什麼來的。
陸寒斜着眼睛,將刀反扣在肩上:“還能怎麼解決,自然是滅了他。”
“哈?好端端的你滅了他做什麼?”
“你男人交代過了,凡是打你主意的男人,都要直接滅了。”陸寒流裡流氣的說道,“正好,老子好久沒打架了,正好拿他練練手。”
“等等,你給我回來。”扯着陸寒的肩膀,將他拖回屋裡,“你怎麼知道他在打我的主意,人家根本不喜歡我好不好。”
“你怎麼知道他不喜歡你?如果他不喜歡你爲什麼要你的畫像?”
“聽你這麼說好像還真有點道理。”我摸摸下巴,心裡尋思着,莫非那王小二將軍真的喜歡我。不對啊,他剛剛都已經見到我了,也沒看出來她對我有好感啊,更何況他好像根本不知道我長什麼樣,否則他就不會誤認爲我是丫頭了,“喂喂,你,你給我回來。”
一個不留神,陸寒竟已提刀走了出去,等我追出門的時候,已是來不及了。我深吸了口氣,慢慢朝門口走去,在陸寒身後兩三步的地方停下。
“陸指揮使?”王小二將軍雖然是對陸寒說話,但卻是冷冰冰地盯着我,嘴角更是浮現出一絲嗜血的笑容,“小丫頭,看不出你的膽子還真的挺大的。”
“王將軍,不知道你要唐沫的畫像到底有何用處?”平日裡聽慣了陸寒流裡流氣的口吻,這驟然文縐縐的,聽了還真讓人有些不習慣。
“本將軍要,自然是有道理的。”
“哦?那麼是什麼道理,在下洗耳恭聽。”
“哼,你想洗耳恭聽,可本將軍不想說。”王小二將軍冷哼道,“小丫頭,你最好祈求下次不要讓本將軍看到你,否則……”
“否則什麼?”我往前走了三四步,從這個男人的身上我嗅出了不尋常,宛如同類的氣息,“將軍要殺了我麼?”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既收了本將軍的十文錢,卻不替本將軍辦事,難道不該殺?”
“將軍說的在理,既然如此那我將十文錢還給將軍就是了。”我淡淡地笑着,同時將內力注入指尖。
王小二將軍揚起下巴,臉上嗜血之意更強:“小丫頭,你以爲把錢還給本將軍就沒事了?”
“是否會有事,這就要看將軍您的容人之量了。”數道破空之聲響起——!九枚銅板盡數沒入他身後的青石板磚中,我笑着道,“哎喲,將軍請恕罪,我居然忘了還有一枚銅板沒還給您。”
指尖捏着最後一枚銅板,我往後退了幾步。因爲這種功夫近距離是沒什麼優勢的,唯有遠距離才能置人於死地。
王小二將軍眸色一沉:“哼,想不到一個小丫頭居然有這種功力!”
“彼此彼此,想不到堂堂的一個將軍,竟然是個收銀買命的殺手。”
“哦?你怎麼知道本將軍是殺手?”王小二將軍突然笑了起來,而且笑得極爲陰沉,殘酷。不知道爲什麼,看着他陰沉的眸子,我竟覺得他與司徒炎有幾分相似。不過既然是殺手,擁有相似之處也實屬正常。
我笑了笑,說道:“同類自然有識別同類的能力,因爲我也是個殺手。”
“哈哈哈!沒想到本將軍今天居然走了一次眼,沒想到你居然是個殺手,哈哈哈……”
“將軍,您可不止走了一次眼,確切來說應該是兩次。”
“哦?那還有一次是什麼?”
我看了看陸寒,往他身後走去,這並不是害怕。而是我感覺到,此刻這個王小二身上的殺氣越來越濃烈,恐怕在將軍和殺手之間,後者纔是他真正的本職。在沒有摸清楚對方的勢力之前,明哲保身才是上策。在殺手的世界,不存在什麼躲在他人身後就是懦弱的說法,因爲對於殺手來說,要麼生,要麼死,其他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左右他們的判斷。
確定自己處於安全位置後,我緩緩道:“你要找的唐沫,就是我。”
“小丫頭,本將軍今天要教會你一件事情,那就是——”
眼前人影突然晃動起來,卻是陸寒提着我的肩膀向後連退了數步,再看剛剛我與他立着的地面,插滿了幾十根極細的銀針,在陽光下閃着寒芒。
我緊緊握着拳頭,心裡恨極了自己。若不是陸寒的話,剛剛我很可能已經被這些針射中了,能夠將這名細的針打入青石板而不斷,其功力恐怕遠遠在我之上。可笑的是,我竟然還這樣一個高手面前班門弄斧,險些將自己的小命都斷送掉。
“蠢貨,還愣着做什麼,快跑。”陸寒將我擋在身後,“你要是在出點什麼問題,老子就只能向劉澈以死謝罪了。”
“哈哈哈,今日遇上本將軍,你們一個也休想逃。”
寒芒再現,頃刻間如箭雨般落下,看來這次真的是小命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