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趕回華容館時,只見門口已經圍了許多人,並且不時的從人羣中傳出‘這麼年輕就想不開’‘這是哪家的公子啊’‘可惜啊可惜’之類的聲音。由於被人羣擋在外面,無法看清楚具體情況的我聽到周圍那些感嘆聲,越發肯定死了的人一定就是池痕。
“啊……池痕啊,你死的好慘啊!”雖然我跟池痕非親非故,但怎麼說也做了那麼久的同事,現在他死了,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好好哀悼一下才行,於是我扯着嗓子喊道,“池痕啊……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呢,你死的好慘啊……”
周圍人見我哭的傷心欲絕,紛紛爲我讓開了一條路,我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往裡走去。果然在進門大廳處躺着一具身着月白衣裳的屍體,確切來說應該是趴着的。不過就算我沒有看到屍體的臉我也能夠確定那就是不久前還活蹦亂跳的池痕,因爲我認得他的衣服嘛!
“池痕啊,你……你怎麼就死了呢!”爲了表達我的傷心,我一下子撲到那具屍體跟前,泣不成聲地哽咽着,“就算劉澈那個混蛋不給上官姒的屍體,你也不用這麼想不開啊,還有就算那個混蛋不給,咱們可以去偷嘛,幹嘛要尋思啊,你就這麼死了,太便宜那個不近人情的混蛋了,不對,簡直就是變態嘛!”
“小哥,你認得死了的這位公子?”人羣中一位看上去很是和善的大媽突然湊過來,“他到底是什麼人啊?怎麼這麼想不開啊,你說這年紀輕輕的,看着也像有錢人家的公子,怎麼說死就死了呢?”
我抽噎着說道:“這位大娘,你不知道!其實他平日裡挺開朗活潑的,要不是遇到個不近人情的混蛋上司,他,他也不會這麼想不開的,啊……池痕啊,你死的好慘啊!你看,連路人甲都爲你抱不平了。”
那大媽似乎也被我的哀傷所感染了,眼眶溼溼嘆了口氣:“唉,這年頭年輕人壓力工作大也是可以理解的,這不,我隔壁的外甥家的二哥家的三娃子就總抱怨,說最近的老闆真是又摳門又小氣!他都想辭職不幹了。對了,你老闆是不是也剋扣工錢啊,所以這位公子纔想不開啊?要是這樣了不能輕饒了,一定要抓他去見官。”
“恩恩。”我很用力的點點頭,雖然我很想對這位大媽說逼死池痕的混蛋就是京城最大的官,可想想還是算了。
“你認得他?”耳畔傳來一個溫和乾淨的聲音,“他是誰啊?”我擦擦眼淚,轉過頭,只見池痕一臉莫名其妙地盯着我,又看看趴在地上的屍體。
“池……池痕……你沒死?”我抓住他的肩膀,“你怎麼沒死?”
“我……我怎麼就死了呢?”池痕被我說的越發莫名其妙。
“既然你沒死,那這趴在地上的是誰?”我轉過頭看着地上那具跟池痕穿着一樣衣裳的男子。
“我還想問你啊,我看你趴在他身邊哭的這麼傷心,我還以爲你認識他,對了,他到底是誰啊?”
“不認識!”幹!弄了半天本小姐居然認錯人了,白白浪費這麼多眼淚水,下次再有這種事情,一定要認準了。我站起身,拍了拍衣服,順便把眼淚擦乾。
池痕一臉佩服地看着我:“唐沫,你真是善良,面對一個不認識的死者,都能鞠一把同情之淚。”
“呵呵呵……”面對這種情況,我除了苦笑還能怎麼辦!只是爲什麼我覺得背後陰沉沉的,感覺冷的快要結冰了。而且還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慢慢回過頭,果不其然,劉澈的臉陰沉到絕對能夠滴出水來了,這傢伙怎麼又不高興了,到底是誰惹他了,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本官是混蛋?變態?”劉澈這次不僅挑着眉毛,連嘴角都扯了起來,。
呃……經劉澈這麼一說,我腦海裡突然浮現起剛剛那些罵他的話:“呃……我……我……”
“接着罵,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罵的?”劉澈雙手負在身後,樣子別提有多恐怖了,“怎麼不罵了?”
“咳咳……您,您是上司,我……我怎麼好意思罵呢!”我露出一個笑臉,可是我知道自己笑的肯定比哭還難看。
“你剛剛不是罵的挺歡樂的麼?”
“啊……那是你的錯覺,不對,是幻覺。”我瞥了眼趴在地上的屍體,立即說道,“死人了,我們要不要先處理一下這個死人的問題!”
“不要轉移話題,死人等會有人處理。”劉澈冷冰冰地說道。
就在我不知道該如何應付下去的時候,一聲“劉大人”將我從困局中解救出來了。雪衣烏髮的趙硯手持摺扇,緩步走了進來。
“劉大人,想不到這這裡遇到你,真巧。”趙硯淡淡的笑着,若是不知道他是王爺的身份,絕大多數人都會將他是不折不扣的江湖人士,尤其是腰間懸掛着的那把長劍,真是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個行俠仗義的大俠。和某個終年只會穿着沉重到讓人想要去跳海的黑色,完全不同的風格嘛!
“王爺近來可好。”同是王爺,但劉澈對七王爺趙硯的態度明顯要比寧王趙寧來的要好多了。
“閒散慣了,無所謂好不好。剛剛路過這,看到門口圍着許多人,就想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趙硯說道,“上次在多有得罪,還望劉大人莫怪罪。”
劉澈淡淡地說道:“王爺何出所言,本官豈是那種是非不分之人,既然皇上有命,王爺也是不得已而爲之,下官又怎麼敢怪罪王爺。只是王爺的武功也着實令下官驚歎,只怕若是王爺使出全力的話,下官當時只怕要命喪黃泉了,所以在此下官當謝過王爺的不殺之恩。”
聽着劉澈和趙硯的交談,讓我想起了回京之後,劉澈獨自進入文華殿的情景,出來之後便是那搖搖欲墜的模樣,按照司徒炎的說法是半條命都沒有了。然而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這其中另有玄機,卻又無從得知。
不過相比於這個,我倒是挺在意劉澈爲什麼會對趙硯這麼客氣,就算對趙貞好像也沒這麼低三下四過啊。莫非這七王爺趙硯也很厲害?
“池痕,爲什麼劉澈對七王爺這麼尊敬啊?”雖然我想用低三下四這個詞,不過考慮到萬一被劉澈聽到了可不好,所以還是用尊敬好了。禍從口出的道理我可是剛剛纔領教過的,不能好了傷疤忘了疼。
“這個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七王爺在江湖上的地位很高吧!”池痕輕聲回道。
“江湖上的地位很高?武林盟主麼?”說起來,江湖地位最高的應該就是武林盟主了,畢竟是正道領袖嘛!
“聽聞前兩年,江湖人士的確有意選七王爺成爲武林盟主,只可惜被他婉拒了。”池痕說道。
“爲什麼啊,武林盟主都不當?那他想當什麼啊?”
池痕想了想,說道:“如果七王爺沒有王爺的身份,大概就能夠做武林盟主了。雖然江湖與朝堂素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不管怎麼說,武林也算是一股勢力,如果七王爺成爲武林盟主,那麼他可算是掌握了一股龐大的江湖力量,再加上他王爺的身份,若是這樣……皇上恐怕就……”
我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我知道了,功高震主。”
“說的沒錯,看看宰相大人你不就知道了麼!”池痕說道,“不過這也正是我佩服宰相大人的地方,不畏強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