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歲的欣欣,孤獨地度過了自己的生日,自斟自飲地喝醉了。屋裡簡單的擺設,桌上廉價的菜餚,無一不顯示着她貧窮、簡陋的家居生活,她徹底地沉睡過去,幾縷枯黃的亂髮遮住了過早蒼老的面龐。
她依稀夢到小時候,在睡夢中驀然驚醒,一個碩大的蛇捲曲地來到她的身前,只見蛇張開嘴,蛇芯可怕的吞吐出來,腥臭味席捲了她所有感官,她的身體頓時僵硬在一起,一雙眼睛絕望地凝視着恐怖的蛇。
“呀……”一聲驚叫,劃破了她絕望的世界,她僵硬的身體被母親抱起,衝出門,跌倒在地上。
既而,母親驚恐地呼救聲,雜沓的腳步聲,衆人七嘴八舌地詢問聲。
她的眼前一片混沌,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響起爸爸親切的呼喚:“欣欣,不怕……。”
一雙溫暖的大手撫摩着她的額頭,她的心安定下來。慢慢地睜開雙眼,眼睛裡迷茫一片。
面前是爸爸年輕的笑臉,和充滿血絲的雙眼,一身草綠色軍裝格外精神,肩膀上幾顆星星莊重地閃爍。
一定是在夢裡,欣欣揉了揉眼睛,眼前依然是爸爸欣喜的臉,慈祥地對着她溫柔地笑。
欣欣一下撲進了爸爸的懷裡,緊緊地拉住爸爸的衣襟,生怕什麼時候爸爸偉岸的身影消失,眼淚不知不覺地流淌下來。
身體被緊緊地擁抱,真實的感覺使她安定下來,耳邊響起爸爸寵膩地話語:“欣欣,乖哦,不怕,爸爸領你去醫院看媽媽和弟弟,弟弟剛出生……”
媽媽和弟弟?欣欣終於完全清醒過來。
自己的身軀怎麼那麼矮小,完全能依偎到了爸爸的懷裡,自己的手怎麼會像小孩的手!爸爸的臉怎麼那麼光滑,那麼年輕!
欣欣徹底迷糊了,爸爸不是早就故去了?自己不是孤單地度過了四十歲的生日?然後睡着了,難道重生了?
欣欣驚喜地詢問:“爸爸,今年是哪年?”瞪大眼睛急切地等着爸爸的回答。
爸爸疑問的臉色:“傻孩子,都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今年是1972年。
小迷糊,你都五歲了。”
欣欣忙蹦下地,跑到鏡子邊上,看到鏡中一張稚嫩的小臉,矮小的個頭——我真的重生了,她欣喜若狂。
既然上天安排自己重生,她一定不會叫這一世平凡地活着。
她決心要守護自己的家人,守護愛自己關心自己的所有人,再不被人欺負,再不會孤單一生。
爸爸看到她一會傻傻地發呆,一會高興地蹦跳,看來,她沒有被那條大蛇嚇着,還好,心放下了大半。
溫柔地語氣:“欣欣,和爸爸走吧,媽媽和弟弟還在醫院裡等我們。”
媽媽和弟弟,欣欣一想起來就忙點頭。已經有很多年沒見母親和弟弟了,前一世母親基本是累死的,弟弟是身體不好早早地故去了,留給她無限的悔恨。
欣欣拉着爸爸匆忙趕去看媽媽和弟弟,心裡急的不行。
這一世弟弟又早產了,爲什麼不早點重生,那怕早一小會也好,她眼圈紅了。
上一世就是弟弟早產,家裡沒錢調養,造成先天性缺陷,早早就故去了。
欣欣的家在浙江省舟山羣島的一個海島上,海島有幾千公里,有一個團的駐軍。
她的爸爸在軍營裡擔任營長,爸爸是東北人,在解放戰爭中參軍,解放了大半個中國,隨部隊把老蔣從東北一直趕到了臺灣。
爸爸也和戰友們留在了祖國的海島,守衛着祖國的南大門,媽媽和幾個軍屬隨軍留在了海島上。
她家住的海島離小金門的一個小島遙遙相對。前世,爸爸常領她到海邊,告訴她,在那遙遠的大海上,有一個小島就是敵人住的,守衛祖國是軍人們的神聖職責。
離軍營不遠的是家屬區,附近有山,有時候小動物不時跑進家屬區,沒想到昨天竟然跑來那麼大的一條蛇。
當時,欣欣和媽媽在家睡覺,媽媽懷着七個多月的身孕,媽媽驚恐慌地抱着她跑出來,就癱軟在地。
家屬們忙把媽媽送進了醫院,晚上,媽媽就生了弟弟,好在母子平安。
醫生說:“孩子好好調養,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欣欣經醫生診斷:驚嚇昏睡,醒來就應該沒事了。
後來部隊來了好多戰士,把家屬區附近的雜草都清理乾淨,房子的天棚也都查看修整,那條蛇卻無影無蹤。她的家換到了家屬區裡面的房間,原來的地方做了部隊的庫房。
欣欣和爸爸趕到了醫院。終於看到了母親,母親頭髮溼溼地在睡覺,臉上顯出脫力後的蒼白。高高的點滴架子上,倒懸的點滴瓶不緊不慢地滴着。
弟弟瘦瘦的、小小的、眼睛緊閉,滿臉青灰色的褶皺,頭上光光的,就有三根短短的頭髮,稀疏地貼着頭皮。
爸爸高興得連臉上的笑容都融化開來,望着弟弟,似要把滿身心的愛永遠包裹住弟弟。
過了一會,媽媽醒了過來,她看到媽媽疲憊的臉,激動地喊了聲:“媽媽。”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緊緊拉着媽媽溫暖的手。
前世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父母健康,在父母親的身邊不管做什麼,都感覺是幸福的。
母親溫柔的眼光,一如前世般的慈愛,心疼地望着欣欣,雖然臉色不好,依然看出年輕的臉上有着欣喜,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生怕遺漏了什麼地方。
媽媽歉疚地說:“欣欣,都是媽媽不好,沒有照顧好你,看把你嚇的。”
她忙寬解道:“媽媽,不怪你,你爲了救我連弟弟都不管了。”
媽媽溫柔地摸了摸欣欣的頭:“傻孩子,你們都是媽媽的孩子,媽媽就是不要命也要護你們周全,可惜你弟弟才那麼小,以後也不知道能調養好不。”
爸爸歉疚地說:“不怪你們,都是爸爸不好,要是早點把房子周圍的草清理乾淨,經常看看天棚,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危險,是爸爸沒有盡到責任……”
她笑着說:“好了,爸爸媽媽都不要檢討了,你看,媽媽、我和弟弟不是都平安嗎!”
說着,她牽起爸爸媽媽的手,彷彿擁有了整個世界,全家人都高興地笑了,只有弟弟似乎被聲響驚動,睜開了雙眼迷茫地望着。
一會,醫生過來看了看媽媽和弟弟,說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