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流水(上)

這是一條東京新城外隨處可見的小巷。

鵝卵石加水泥的路面,兩邊設有排水的暗溝。

只能容得下兩輛普通馬車並排,再多上一匹馬都要蹭到了兩邊路牆。

小巷兩頭連接的都是十步寬的橫街,橫街方纔連到車水馬龍的大街上。

小街兩側,都是四合院式的三層的樓屋,這些樓屋四合院中間,都圍着一個天井,每個樓層的走廊,都是一圈面對着天井。

天井都不大,白天的時候,只能看到一陣太陽。每到晴天中午前後,天井中爲了爭奪晾曬被子衣物的地方,時而會發生一兩起爭執。

面對前後巷子的兩面樓各有一個出口,供住客出入院中,出口兩邊,就是出租的門面。

小巷有三十多丈長,兩側的四合院加起來有十來座,店鋪也就有二三十家。

食鋪、酒肆、米店、油鋪、肉鋪、菜鋪、布店、南北雜貨,還有一家藥房,只有些常見的藥材,以及一些管跌打損傷的膏藥,生意不怎麼樣,所以還兼賣老鼠藥。巷中居民的日常需求,都能在這些小店得到滿足。

院子另一個出口的街巷,也是如此佈局,甚至店鋪的類型也沒有多少差別。

如果能站在北面不遠處的一座七層塔上向這一片瞧過來,就能發現兩道橫街夾起了寬窄相同的五條巷道,然後五條巷道隔開了六條由一座座四合院組成的連排建築,每一座四合院都是用了同樣的圖紙,整齊得就像是放在盒子裡的綠豆糕,一塊塊堆砌上去一樣。

這一片街坊,位於南薰門外,靠近從南薰門到東京車站的大道。

才修起了不到十年,剛剛修好的時候,白牆黑瓦,看起來很是乾淨整潔,住進來的,不是上京來讀書的學子,就是一些商鋪的僱工。

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房舍逐漸變得破敗,裡面租客的身份也逐漸發生變化。

車站的苦力、失地的農民、小廠裡的工人、破產失業的人、地痞流氓,甚至還有半掩門的流鶯,帶壞了街坊中風氣,也帶壞了外界的風評。

到如今,除了下雨不會淹水這一條外,已經沒有任何值得誇耀的地方了。

但店鋪還在這裡。

不論貴賤,衣食住行四個字,任何人都是少不了的。也許換了店家,也許換了營生,但還是米麪肉菜茶酒這麼些種類。

小酒肆就是這些鋪子中的一家。

小酒肆沒有名字,更沒掛招牌,就在門頭上挑出一面杏黃角旗,上面寫了個酒字。

識字看字,不識字的嗅着酒味,看到臨門一張高臺桌上的幾個酒罈,就知道這家店做何等營生。

高臺桌佔去半個門面,臺桌後面是一個個大號的酒甕。

店主在桌後收賬,小二在桌後取酒。沒有被臺桌佔去的另一半店面,放了三張方桌,幾條長凳。

熟客大多時候一個人來,就靠在臺桌前喝酒,要一兩碟下酒小菜,順便跟幾個酒友碰碰杯,聊聊天。兩三酒杯下肚,一兩碟菜吃完,就丟下大大小小几枚錢,然後回家去。

如果是幾個朋友一起來,就在方桌邊坐下,去對面的滷菜店弄點豬頭肉、切兩盤風雞風鴨,或者讓旁邊的食鋪送幾道熱菜來,一喝就是一兩斤起,一兩個時辰方纔罷休。

店主來自河北,不高不低,不胖不瘦,相貌也是普普通通。唯一算得上是特點的,就是他不知是什麼緣故,壞了喉嚨,說起話來不但沙啞粗糙,據說喉嚨還會痛,所以總是沉默寡言。另一個不算特點的特點,就是他經常去廟裡捐獻,是這一片有數的善信。

這家店裡,酒中兌的水總比其他家要少一點,下酒小菜煮得又更入味一點,店主雖不怎麼說話,卻也總是和和氣氣地笑着,哪天遇上忘了帶錢的酒客,也不會橫眉豎眼,總會憨憨笑着端上一碗熱好的黃酒,一小碟子蠶豆。所以小酒肆裡總是不缺客人。

十年來,小酒館一直都在這裡。店主看着這片街坊送走舊人,迎來新客,變得熱鬧,又逐漸破落。

瞧着成功者遷去更好的寓所,目送失敗的則無望返鄉。有人在這裡辭世,有人在這裡出生。

走了一批,又有新的一批。

一個上京客失落返鄉,第二天就會有另一個揹着背囊滿懷希望的外地客入住此間。

但這家店始終在這裡,從中午迎來第一個客人,直到深夜送走最後一個酒徒。

店主總是站在臺桌後,帶着微笑,沉默地聆聽着酒客們天南海北的閒聊。

夜色已深,客人們也漸漸散去,偶爾一兩個流鶯帶着嫖客經過門前,但也是腳步匆匆。

最後就只剩下一個客人,絡腮鬍子,眉眼兇悍,身材又高又壯,穿戴倒是整整齊齊,可一套好衣服穿在他身上,但怎麼看怎麼彆扭。

當他進來時,店裡的光線都爲之一暗,原本還算喧鬧的店裡登時就靜下來了。直到他在臺桌前坐下,叫了酒菜,悶頭吃喝,纔算又活躍了點。但也比不上平日,還不到戌正,一干熟客早七早八地走了個乾淨。

小二擦乾淨了桌子,把酒具碗筷也都洗了晾好,便出門去,摘下了門前的燈籠和酒旗,將一扇扇門板推進門槽中安好,最後架上門閂,完全沒去在意還有一名客人沒有離開。

待店門關上,一直悶不吭聲的酒客開了口,用着怪異的口音,“生意做得不錯?”

“還行。”

店主答着。聽起來就像是熟人在聊天。

他的聲音彷彿是用銼刀銼過一樣,模糊了年紀,也模糊了出處,分不清到底是鄉音的問題,還是嗓子的問題。

“今天在城裡逛了一圈,南薰門那邊可是熱鬧得很。”

“要修環城鐵路,在城牆上。”

酒客抹了一把絡腮鬍子,大笑道:“選得地方好啊,把城樓、敵樓都拆了。”

他仰頭作勢,笑聲卻幾近於無。

壓得很低的聲音,壓得很暗的燈光,凝結出讓人窒息的氣氛。

店主臉上看不出任何變化,手搭在桌子上,沙啞地很慢地說着,“外面擋不住,就輸了,有牆沒用。”

“這就是胡扯了,我看那城牆還在夯土,明顯是在加厚城牆。”

“原本彎的,要弄直。”店主依然言簡意賅。

酒客嘿嘿冷笑起來,“怕還是順便把炮臺也修幾座吧。”

店主搖頭,“不知。”

酒客翻起眼,盯住對面的店主,“是啊,你不知道。”他突地站了起來,橫過整個桌面,把臉湊到店主近前,“那……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店主與酒客眼對着眼,呼吸直噴面上。但他的一雙眼睛與酒客對視着,如同石珠子一般不動分毫,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猛然間的動作,卻得不到反應,緊盯着店主的眼瞳收縮了一下,酒客直起身,恍若無事坐了回去,“別忘了,這些年,你窩在這破落地方,到底爲了什麼?”

酒客好似雙手拿着報紙一樣,虛虛舉起,念着內容,“楚國公病重垂危。”他猛地一拍桌子,又是嚴辭厲聲,“東京城現在誰不知道王安石要死了?!你送回去的這些消息,我去街口多買幾份報紙就全有了。朝廷送你過來,又安排好身份,難道是爲了這些兩文錢一份的消息?!”

橫眉豎眼地瞪了一陣,酒客忽然又堆起笑容,給自己倒了半碗酒,“朝廷待你可不薄,你那兒子如今可都是進了神火軍,朝夕都在皇帝身邊。你覺得,就憑你過去的身份,能有這種好事?何況像你如今這般縮頭王八做着,打算要做到什麼時候?不打算回去了?早點做出點大事,也好早點回去,等回去了,牛羊土地什麼沒有?官職也不會少你的,難道不比在這裡賣酒強?別再相信他的話了,他不能讓你回去,但我能!”

店主靜靜地聽着,忽然轉過身,向裡走去,“跟我進來。”

酒客一口將酒喝完,將碗丟下,讓小二去收拾,自己則跟着往店裡走,笑道:“藏了什麼好東西?”

小酒肆前後分隔,外面是店鋪,裡面則是一個起居的小廳,以及兩個房間。

店主推開了其中一扇房門,回頭站定。

酒客走上前來,向裡面張望,“怎麼,在裡面?”

房間裡面沒有電燈,黑洞洞的,完全看不清楚,他正想往裡走,後腰上突然一下冰涼發木,瞬息後,一陣劇痛從後腰放射到全身。

劇烈的疼痛,讓酒客一聲慘叫,但中膈上受到猛然一擊,他的叫聲剛剛起來,就被打斷在了嘴裡,化作一陣悶咳。

酒客雙臂一振,將店主推開,他搖搖晃晃地扭回頭,就見那才十幾歲的店小二正向後退去,看起來被嚇到的模樣,但酒客眼中的餘光,卻在自己的腰上發現插了一個不該有的東西。

怎麼會是刀柄?

他捅了我一刀?

他不是在收拾東西嗎,叮鈴咣啷的聲音也聽得清楚。

酒客忽然發現自己的思維變得很慢,好像用了很久纔想明白。

他又用盡氣力轉回頭,看着前面的店主。

依然是那種讓他看不慣的傻笑,呆若木雞的,但是現在,他卻在笑容中發現了多許諷刺。

渾身的力氣都不知去了哪裡,酒客踉蹌一步,倒在了地上,但頭還不甘心擡着,一手指着店主,“你……你……岑……”

噗,背後又是一痛,酒客渾身一僵,剛張口,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一塊抹布迎了過來,將鮮血全都兜住,順勢捂在他的口鼻上。

店主蹲了下來,一手將抹布填進酒客嘴裡,一手牢牢地將酒客的頭按在地上。

並不粗壯的雙手,此時卻變成了鐵鉗,不論酒客怎麼掙扎,都掙脫不開。

直到他精疲力竭,再也無法掙扎,店主才低下頭,簡短沙啞,“他派你來,爲什麼,你知道?”

酒客已經說不出話來,眼中充滿了不解。

“你太急。”

“我太急?”

這是酒客陷入黑暗中的最後一個念頭,脖子上不斷收緊的雙手,讓他永遠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感覺到脖子上的血管不再搏動,店主緩緩地放開了手。

原本粗壯的脖子,已經被捏細了一圈,偌大的頭顱歪斜着,脖子扭曲成了一個活人不可能有的角度。

店主站了起來,面對死不瞑目的屍體,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一路走好。

小二也跟着過來合十行禮,嘴裡喃喃有詞。

就在一片靜默中,忽然間,大門處砰砰幾聲巨響,有人在外面捶門,緊接着就聽到一個聲音在大喊,“趙九,趙九哥。”

小二緊張得幾乎僵住了,而店主則很麻利地將屍體拖進了房間,一腳揣進了牀底下。

他飛快地將衣服鞋子都脫了,打散了髮髻,隨手找了一件衣服在身上一批,就踩着鞋子,過去起了門閂,開了店門。

門外站着一個結束整齊的士兵,正笑嘻嘻地看着店主,“趙九哥,都已經睡了?”

店主沉默地點點頭,小二這時鑽了出來,同樣是睡覺時的打扮,身上已經看不到方纔的緊張,笑嘻嘻地問着,“陳家哥哥,今天你值夜啊。”

“這話問得稀奇,哪個月三六九不是你哥哥我值夜?”

來的是本坊的徼巡警察,以前叫做徼巡卒或軍巡鋪兵,現在從軍中劃了出來,直屬於新設的都警監,俗稱就是巡警。街口那一條巷子最外口的門面,就是他們的徼巡鋪屋。

這一位就是今天當值的巡警,跟這邊的街坊都是老相識。

穿着識別度很高的警服,腰上插了根鐵尺,看着不是那麼殺氣騰騰,但這鐵尺沉重,一尺子下來,骨頭都碎掉。

巡警在門前,“趙九哥,別怪我打擾你安歇。只是方纔我聽王老混……啊。”話陡然一頓,然後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實不該說他名字的,九哥你也別記着,他也是好心……就是說你家來了生面客,還一副殺人放火相,一直喝酒就不走,最後就剩他一個在店裡了,擔心九哥你出事。現在楚國公病情不妙,上面就逼着我們要提高警惕,嚴防外寇於此作亂,大事小事都得多問一句。”

巡警一邊解釋,兩隻眼睛一邊瞟着店裡。

店主讓開了身子,又指了指門外的巷子。

巡警會意,“走了?”

店主點點頭。

巡警看看店裡面,又朝着自己過來的反方向望了望,“過來的時候也沒見,可能是從另一邊走了。”他搓了搓手,哈了口氣,初春的夜風依然凜冽,凍得他直跺腳,“害俺白跑一趟。”

“陳家哥哥,天寒地凍的,喝點熱酒。”小二精乖地在裡面叫着,然後擡頭望望店主。

店主點了點頭,伸手邀請巡警進來。

巡警也不推辭,可能本就是想好了要來蹭一頓酒來喝,大步進來,在老位置上坐下,沒口子地誇這小二,“小猴子,又聰明又勤快,怎麼就不肯去讀書呢。”

“俺讀書了,誰來照顧店裡?”

小二邊說便打開酒甕,酒香氣頓時飄散在店內的空氣中。

巡警用力抽了抽鼻子,恨不得將酒氣都吸進肺裡,笑道,“讓你老爹早娶一個,不就有人搭手了?”

小二舀了幾勺酒,將酒壺裝滿,開始點爐竈熱酒,巡警看着,將懷裡的半個饅頭遞過去,“這也順便熱一下。”

小二應了,巡警就又對店主道:“三號巷李錦記醬油鋪上面的花寡婦,上次還說起九哥你,每年賺得也不少,卻都往廟裡送,禿驢吃香油吃得腦袋發亮,你自家卻儉省得面黃肌瘦。你說她沒那個心,幹嘛惦記你?肯定是有心思了!找我說,九哥你也別再把錢往廟裡送,攢兩個月的錢,去請你隔壁的徐婆找李寡婦做個媒就好。李寡婦年紀雖大了點,但還是能生養的,身邊還有兩個小子,正好頂着店裡的活,讓你家的小猴子去上兩年學,指不定就能做了秀才,一個不好,舉人也做得。萬一中了進士,啊……就是諸科,我們這些街坊鄰里的面上也跟着有光彩。”

這巡警絮絮叨叨的好半日,就着一壺熱酒,把熱好的饅頭吃了。

店主也不說話,就聽着,隔一會就嗯嗯兩聲,以示自己用心在聽。

喝完了酒,吃完了饅頭,談興也滿足了,身子也不那麼冷了,巡警終於起身,“耽擱九哥歇息了,對不住!”他起來告辭,出了門,呃地一聲打了個飽嗝,回頭對送出門的店主,“再謝謝九哥你的酒。”

巡警搖搖晃晃回了巡鋪中,在出警的記錄本上記下了報告人、檢查結果以及嫌疑人的基本情況。因爲沒有結果,他只不過將內容用自己認識的字草草寫了一遍,就在巡鋪中中了張牀,睡了下來。

第二天,記錄本遞了上去,不是因爲昨夜記錄了重要的信息,而是已經到了這個月的記錄上交日期了。

遠離這一片街坊,遠離南薰門外地大街,就在朱雀門內的一處小院中,一羣警惕心極高的人們正在翻閱這些來自於不同地區的出警記錄,將之相互對照、印證。

一個男子正低頭飛快翻着記錄本,這裡面有價值的情報,其實很少很少,需要經過他仔細分析,才能做出應對。

突然,他神色一動,不再繼續翻看。他在地圖上,發現了三個來自不同地區的記錄,但描述的對象卻都很相近,應該是一個人。

原本迷迷瞪瞪的雙眼一下就瞪得圓了,眼神也爲之不同,彷彿抓到了耗子的貓兒,多了一種彷彿在玩遊戲的曖昧笑容,用着奇怪的調子唱了起來,“讓我來看一看,你到底從哪裡來,又是去哪裡。”

但他的搜索工作立刻就停止了,外面一陣喧囂,吵得幾乎讓人無法安睡。

“怎麼了?!”

院中一片亂,許多人都在問着,“到底是怎麼了?”

在前院觀察的一人跑回來大聲喊,“是天子鑾駕,往楚國公府上去了。”

皇帝終於能出門了?!

彷彿炸彈爆響,衆多念頭合作一個想法。

幾年來朝堂上猶如一攤死水的京師,現在要發生變化了嗎?

Wшw● TTkan● ¢○

第三十五章 勢頹何來回天力(中)第三十章 隨陽雁飛各西東(九)第三十九章 遙觀方城青霞舉(十)第二十章 心念不改意難平(五)第二十九章 頓塵回首望天闕(十一)第三十九章 欲雨還晴諮明輔(二四)第四十四章 秀色須待十年培(十)第二十七章 片言斷積案(下)第三十五章 把盞相辭東行去(三)第一十三章 晨奎錯落天日近(十六)第二十八章 夜影憧憧寒光幽(三)第一十三章 已入蒼梧危堞遠(上)第一章 廟堂紛紛策平戎(十一)第三十五章 重巒千障望餘雪(九)第一十三章 晨奎錯落天日近(十七)第一十二章 兵蹙何能祓鬼儺(下)第三十章 隨陽雁飛各西東(四)第四十八章 時來忽睹紅日低(七十八)第二十三章 誰言金瘡必枉死(下)第二十三章 弭患銷禍知何補(十四)第七十七章 塵囂(八)第一十四章 飛度關山望雲箔(五)第三十七章 驟風(四)第四十六章 八方按劍隱風雷(十九)第四十八章 時來忽睹紅日低(三十九)第三十八章 何與君王分重輕(四)第二十一章 欲尋佳木歸聖衆(十七)第一百八十八章 借款(二)第四十四章 秀色須待十年培(二)第二十一章 欲尋佳木歸聖衆(九)第三十章 隨陽雁飛各西東(十八)第七十七章 塵囂(八)第一百四十七章 梳理(十七)第一十八章 棄財從義何需名(下)第三十九章 欲雨還晴諮明輔(八)第三十章 隨陽雁飛各西東(十七)第一百一十七章 夜火(上)第二十七章 舒心放意行所願(中)第十章 千秋邈矣變新腔(二)第三十八章 何與君王分重輕(二十三)第九章 拄劍握槊意未銷(十六)第四章 驚雲紛紛掠短篷(八)第三十五章 把盞相辭東行去(二)第三十三章 旌旗西指聚虎賁(二)第三十一章 風火披拂覆墳典(七)第十章 千秋邈矣變新腔(三)第十章 卻慚橫刀問戎昭(十三)第二十九章 浮生迫歲期行旅(八)第三十一章 停雲靜聽曲中意(十二)第四十三章 廟堂垂衣天宇泰(十四)第一十八章 棄財從義何需名(上)第二十六章 鴻信飛報猶絕遲(一)第三十九章 銅戈斑斑足堪用(中)第四十一章 誹誹諫垣鳴禁闈(中)第三十章 隨陽雁飛各西東(十五)第一十五章 焰上雲霄思逐寇(十五)第二百六十七章 長風(四)第八章 破釜沉舟自專橫(下)第二十六章 任官古渡西(一)第三十一章 停雲靜聽曲中意(八)第三十三章 物外自閒人自忙(四)第三十四章 雨澤何日及(六)第三十一章 九重自是進退地(九)第九章 拄劍握槊意未銷(十一)第四十八章 時來忽睹紅日低(五十一)第九章 拄劍握槊意未銷(十四)第一十九章 此際風生翻離坎(下)第二十三章 弭患銷禍知何補(七)第四十六章 龍泉新硎試鋒芒(一)第三十九章 銅戈斑斑足堪用(上)第三十三章 爲日覓月議乾坤(九)第七十二章 塵囂(三)第四十八章 斯人遠去道且長(一)第三十六章 滄浪歌罷濯塵纓(二十七)第四十四章 南北(四)第一十九章 蕭蕭馬鳴亂真僞(十)第一十七章 觀婿黃榜下(上)第一十六章 千里拒人亦揚名(上)第三十二章 金城可在漢圖中(十六)第二十章 冥冥鬼神有也無(二十)第二十七章 京師望遠只千里(四)第八章 朔吹號寒欲爭鋒(三)第一十三章 羽檄飛符遙相系(一)第八章 朔吹號寒欲爭鋒(一)第三十八章 何與君王分重輕(十二)第六章 見說崇山放四凶(八)第一十二章 鋒芒早現意已彰(一)第八章 朔吹號寒欲爭鋒(十四)第一十二章 平生心曲誰爲伸(四)第八十四章 塵囂(十五)第一十八章 青雲爲履難知足(十七)第二十九章 頓塵回首望天闕(十七)第三十章 肘腋蕭牆暮色涼(四)第三十六章 駸駸載驟探寒溫(五)第四十二章 壯心全向筆端含(上)第二百三十七章 新議(三)第四十八章 時來忽睹紅日低(二十二)第二十章 土中骨石千載迷(五)第一百八十八章 借款(二)
第三十五章 勢頹何來回天力(中)第三十章 隨陽雁飛各西東(九)第三十九章 遙觀方城青霞舉(十)第二十章 心念不改意難平(五)第二十九章 頓塵回首望天闕(十一)第三十九章 欲雨還晴諮明輔(二四)第四十四章 秀色須待十年培(十)第二十七章 片言斷積案(下)第三十五章 把盞相辭東行去(三)第一十三章 晨奎錯落天日近(十六)第二十八章 夜影憧憧寒光幽(三)第一十三章 已入蒼梧危堞遠(上)第一章 廟堂紛紛策平戎(十一)第三十五章 重巒千障望餘雪(九)第一十三章 晨奎錯落天日近(十七)第一十二章 兵蹙何能祓鬼儺(下)第三十章 隨陽雁飛各西東(四)第四十八章 時來忽睹紅日低(七十八)第二十三章 誰言金瘡必枉死(下)第二十三章 弭患銷禍知何補(十四)第七十七章 塵囂(八)第一十四章 飛度關山望雲箔(五)第三十七章 驟風(四)第四十六章 八方按劍隱風雷(十九)第四十八章 時來忽睹紅日低(三十九)第三十八章 何與君王分重輕(四)第二十一章 欲尋佳木歸聖衆(十七)第一百八十八章 借款(二)第四十四章 秀色須待十年培(二)第二十一章 欲尋佳木歸聖衆(九)第三十章 隨陽雁飛各西東(十八)第七十七章 塵囂(八)第一百四十七章 梳理(十七)第一十八章 棄財從義何需名(下)第三十九章 欲雨還晴諮明輔(八)第三十章 隨陽雁飛各西東(十七)第一百一十七章 夜火(上)第二十七章 舒心放意行所願(中)第十章 千秋邈矣變新腔(二)第三十八章 何與君王分重輕(二十三)第九章 拄劍握槊意未銷(十六)第四章 驚雲紛紛掠短篷(八)第三十五章 把盞相辭東行去(二)第三十三章 旌旗西指聚虎賁(二)第三十一章 風火披拂覆墳典(七)第十章 千秋邈矣變新腔(三)第十章 卻慚橫刀問戎昭(十三)第二十九章 浮生迫歲期行旅(八)第三十一章 停雲靜聽曲中意(十二)第四十三章 廟堂垂衣天宇泰(十四)第一十八章 棄財從義何需名(上)第二十六章 鴻信飛報猶絕遲(一)第三十九章 銅戈斑斑足堪用(中)第四十一章 誹誹諫垣鳴禁闈(中)第三十章 隨陽雁飛各西東(十五)第一十五章 焰上雲霄思逐寇(十五)第二百六十七章 長風(四)第八章 破釜沉舟自專橫(下)第二十六章 任官古渡西(一)第三十一章 停雲靜聽曲中意(八)第三十三章 物外自閒人自忙(四)第三十四章 雨澤何日及(六)第三十一章 九重自是進退地(九)第九章 拄劍握槊意未銷(十一)第四十八章 時來忽睹紅日低(五十一)第九章 拄劍握槊意未銷(十四)第一十九章 此際風生翻離坎(下)第二十三章 弭患銷禍知何補(七)第四十六章 龍泉新硎試鋒芒(一)第三十九章 銅戈斑斑足堪用(上)第三十三章 爲日覓月議乾坤(九)第七十二章 塵囂(三)第四十八章 斯人遠去道且長(一)第三十六章 滄浪歌罷濯塵纓(二十七)第四十四章 南北(四)第一十九章 蕭蕭馬鳴亂真僞(十)第一十七章 觀婿黃榜下(上)第一十六章 千里拒人亦揚名(上)第三十二章 金城可在漢圖中(十六)第二十章 冥冥鬼神有也無(二十)第二十七章 京師望遠只千里(四)第八章 朔吹號寒欲爭鋒(三)第一十三章 羽檄飛符遙相系(一)第八章 朔吹號寒欲爭鋒(一)第三十八章 何與君王分重輕(十二)第六章 見說崇山放四凶(八)第一十二章 鋒芒早現意已彰(一)第八章 朔吹號寒欲爭鋒(十四)第一十二章 平生心曲誰爲伸(四)第八十四章 塵囂(十五)第一十八章 青雲爲履難知足(十七)第二十九章 頓塵回首望天闕(十七)第三十章 肘腋蕭牆暮色涼(四)第三十六章 駸駸載驟探寒溫(五)第四十二章 壯心全向筆端含(上)第二百三十七章 新議(三)第四十八章 時來忽睹紅日低(二十二)第二十章 土中骨石千載迷(五)第一百八十八章 借款(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