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客沒問題,不過刀可別太快,我也是無產階級。”鄭浩然打着哈哈。
“鄭經理,你要說沒錢,誰信啊!”財務經理話裡有話的說道。
憑着敏感度,鄭浩然知道這裡面肯定有門道,於是追問道:“我工資你們財務一清二楚,我雖不是無產階級,但也掙不了三瓜倆棗,怎麼我就成了有錢人了。”
“鄭經理,自己心裡清楚就行了,呵呵!D城的路經理說咱搞這舞蹈大賽,他們記者站的記者都發了不少獎金呢!”財務經理由於是喬總的嫡系,所以對鄭浩然也沒什麼顧及,相反他認爲自己敲打鄭浩然這也是在行使自己爲喬總看家把關的職責,因此話說的比較的透徹。
鄭浩然恍然大悟,這傳言又是從路峰那邊傳過來的。鄭浩然搞舞蹈大賽贊助了日報集團三十萬,這確實是給日報集團創造了效益,而日報集團的獎金髮放也確有其事,不過不單純是依靠喜馬拉雅公司的贊助才發獎金,但路峰抓住了這個不是把柄的把柄,造就了一個很容易很敏感很有可信度又對鄭浩然殺傷力很大的傳言,讓鄭浩然無所適從。
鄭浩然不可能去找喬總解釋自己的清白,因爲這種事情,越解釋別人認爲越是此地無銀,有越描越黑的嫌疑,如果不解釋,傳播的人多了,喬總也會犯嘀咕,因爲喬總本身就是個耳朵軟的老闆。
這事該怎麼辦呢?鄭浩然一頭霧水。
看到鄭浩然悶悶不樂的回到家,衣晶丹詢問了鄭浩然的煩惱之後,給鄭浩然講了一個古老的經常聽的故事:藺相如被齊王封爲相國的時候,名相廉頗很不服氣,因爲藺相如官職比自己還高,廉頗認爲藺相如沒有真本事靠拍馬屁獲得了高位置,很多人也都在附和廉頗,藺相如只是一笑了之,後來,藺相如的家人問:相國爲何不出來解釋?藺相如答:我要是費那個精力去解釋勢必造成跟廉頗更深的矛盾,最終受損害的是我齊國啊!這話傳到廉頗耳朵裡,廉頗最終負荊請罪。
講完故事,衣晶丹輕輕用手勾住鄭浩然的脖子,調皮的問:“相公,你可曾悟得其中道理?”
鄭浩然心情頓時舒暢起來,自己來到喜馬拉雅公司的目的不是來跟路峰搞內鬥的,也不是跟穆副總搞內鬥的,這點,要有效地告訴喬總,這樣做了喬總就會打消對自己的疑慮,因爲喬總能看明白公司內部存在着派系的鬥爭,所以,基於這點上,自己可以含蓄點撥喬總一下,而衣晶丹給自己講的這個故事,恰恰可以去讓喬總自己來悟,想到這裡,鄭浩然便把濃縮的藺相如和廉頗的故事發了個郵件給了喬總,喬總在回覆中給了鄭浩然一個笑臉的符號,鄭浩然悠然的點了一支菸,衝廚房裡忙活的衣晶丹喊了聲“娘子,謝謝你!”。
日子平靜的過了兩個月,鄭浩然按部就班的思索着繼續提升喜馬拉雅藏藥的銷量跟品牌,準備採取下一步的動作之時,卻發生了一件讓鄭浩然匪夷所思的事情:穆副總辭職了。
穆副總自從青海的學術會舉辦之後,一直在忙碌着,甚至很少看到他在辦公室,穆副總的手下們有時也不知道穆副總究竟在忙什麼。鄭浩然開始對這件事情不以爲然,因爲半年後就是醫藥招標辦公室正式招標的時間,穆副總有必要去打通一些關係,公公關什麼的,而青海之行的那些專家們也要經常維護一下關係,因此,穆副總的忙碌在情理之中,鄭浩然猜測,至少喬總是知道穆副總在忙碌什麼的。
鄭浩然接到喬總電話的時候是在晚上九點多的時候,喬總的語調並不輕鬆。
“鄭經理,下一步我要給你加加擔子了。”喬總的開場白是這樣的。
沒等鄭浩然緩過神來,喬總接着說:“臨牀的工作下一步你也一起抓,這幾天我就下文件給你個副總的任命。”
鄭浩然的嘴巴呈O字型,這個消息遠遠超過了自己的預料,倒不是自己不具備做副總的水平,鄭浩然驚訝的是自己來到喜馬拉雅公司之後,短短這些時日,公司的組織機構竟然頻繁發生變化,這不是一個正常企業或者成熟企業應該出現的。
“穆總那邊出了什麼事?”這次鄭浩然不想去跟喬總打啞謎,因爲喬總選擇晚上這個時間給自己打電話,明確發出的信號就是跟鄭浩然坦誠不公的交流。
“穆副總辭職了。”喬總說完,輕嘆一口氣。
鄭浩然在剛剛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但是在喬總嘴裡得到證實之後,還是有些驚訝,隨後鄭浩然好像想起什麼,追問道:“喬總,穆總以前提過辭職沒有。”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但很快的喬總還是告知了鄭浩然實話:“穆副總在去年曾經跟我提過一次,當時大概跟現在的情況不一樣,當時我跟他發生了一點小摩擦。”
鄭浩然靜靜的等待着喬總下面的話。
“那是在一年前,各辦事處提出要製作一本產品手冊,把喜馬拉雅系列藏藥的所有品種和對症病症做個彙總,這個手冊是穆副總負責的,當時穆副總提交上來手冊之後,我發現上面加入了很多治療的案例,爲了避免麻煩,我建議把案例去掉,但是穆副總跟各辦事處的經理們紛紛堅持一定要在冊子里加入案例,最後,我只能打了個太極,把這件事情拖延下去,沒想到穆副總自作主張的把冊子成品印刷了,當他拿着發票進行費用申請的時候,我大爲光火,而穆副總向我提出了辭職。”
“那麼這本產品手冊效果怎樣?”鄭浩然問道。
“各辦事處反映非常棒,當然這各辦事處裡面司馬青雲除外。”喬總相信鄭浩然能聽懂自己的意思。
“後來呢?”鄭浩然來了興趣,說實話,之前鄭浩然僅僅在商業案例裡面看到過強勢下級駕馭弱勢老闆的事情,而如今在喜馬拉雅公司看到了真實版,一時還真難以相信:在鄭浩然的概念裡,老闆再怎麼弱勢,畢竟是發薪水的人,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再高職位的員工遇到事情聽從老闆指揮那也是天經地義的。
“後來,我把那筆費用批了,而且讓財務給穆副總送到了辦公室,穆副總順着臺階給我倒了個歉,說自己也是因爲替公司着急,所以忘記了程序。我當然只能打哈哈,我們誰也沒去提辭職的事情。”
喬總的故事講完了,鄭浩然若有所悟的問道:“喬總,你現在最擔心什麼?”
“我現在腦子有些亂,明天一早你去我辦公室吧。”喬總把電話掛斷了。
“浩然,給。”衣晶丹把一杯牛奶遞給鄭浩然,隨後說道:“喝了牛奶早睡覺,別想其他的。”
鄭浩然把杯子裡的牛奶一口氣喝乾淨,在衣晶丹臉頰上親了一下說道:“今晚你也早休息吧,從明天起,你就要結束休假,去上班了。”
“以前沒跟你在一起盼着假期早結束,現在跟你在一起了,不願去上班了。”衣晶丹把頭枕在了鄭浩然的胳膊上。
清早,臨出門之前,衣晶丹對着鄭浩然說了一句話:“浩然,大道至簡,有時候複雜的事情背後真正的謎底是很簡單的。”
鄭浩然猛的一愣,接着伸手在衣晶丹鼻子上颳了一下,問:“你怎麼忽然想起給我說這個來了。”
“我昨晚做夢了,夢見在我書桌上擺着一本書,是《大學》,今早起牀後忽然想起朱熹在評這本書的時候,曾經說過大道至簡這個道理,覺得特符合你現在的心境。”衣晶丹笑笑,邁着輕快的步子下了樓。
“喬總,這次穆副總辭職的理由是什麼?”鄭浩然跟喬總相對了片刻之後,問道。
“沒說具體理由,好像是說自己想好好打算打算之類的。”喬總隨後又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什麼事都講究個緣分,其實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再把臨牀的任務交給你,你吃不消。”
喬總的這個擔心卻讓鄭浩然心裡升起了豪氣。
“喬總,工作是有個慢慢適應過程的,只要穆副總的交接順暢,我想也沒什麼別的問題。
喬總,假如穆副總自己做藏藥,成了咱們的競爭對手,這點咱們不可不防,因爲他在這個行業裡面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不會輕易放棄的。”鄭浩然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這是不可避免的,如果穆副總真要自己去做藏藥了,成了咱們的競爭對手,咱們也只能先把他幹掉再說,不過這個可能性不是很大,做藏藥需要的資金以老穆目前,應該還到不了那個實力。”喬總笑了笑,隨後解釋:“包括喜馬拉雅公司在內的所有藏藥生產企業,目前均要求代理商現款拿貨,而且對量的要求也很苛刻,沒個上千萬的資金根本沒法入門,這也是這個行業目前在內陸競爭對手少的原因。”
鄭浩然點點頭,但隱隱約約卻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再次見到穆副總的時候,穆副總卻是春風滿面,穿了大紅色的外套,裡面是格子襯衣。穆副總把臨牀所有已經開發成功的醫院名單以及用藥情況等核心機密全部打包放在了文件夾裡,等到鄭浩然把文件拷貝到自己電腦裡之後,穆副總又在原電腦裡進行了文件徹底清除,其實,大家心裡清楚,只是走個必要的程序而已,真正核心的東西,誰也不捨得將自己的心血徹底刪除。
交接工作持續了一個月的時間,穆副總帶領着鄭浩然把自己接觸的關係統統跑了一個遍,最讓鄭浩然感覺好玩的是,鄭浩然最後在穆副總引領下拜會的一個人是衣晶丹的父親-衣墨澤。
衣墨澤人如其名,一副儒雅之風,以至於在走進他辦公室的時候,掛在牆上的那些字畫讓人能錯覺的感到似乎進了書畫展廳。
“衣主任,這是我們公司的鄭浩然經理,下一步喜馬拉雅公司我那塊工作他來接替,我帶他來拜會您。”穆副總給鄭浩然牽了線。
鄭浩然立即仔細打量衣墨澤,“這是我未來的老泰山,今兒好好看看。”鄭浩然心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