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摸了摸我衣服上藏了奪魂刃的地方,刀還在,幸好幸好。
我不放心,又從門縫往外看了眼,確定外面真沒人後,立即爬回牀上,開始檢查我包包裡的東西。
我不知道爲什麼我都被那人敲暈了,包包卻還在,但既然在,我自然要好好檢查檢查。
裡面的東西,可都是我的寶貝!
首先要檢查的就是裝了項揚的銅鏡。
還在。
我摸了摸銅鏡表面,心裡更鬆,開始檢查起其他東西。
黃符,艾葉,雜物,零食……
東西全都在,還好還好。
我拉上揹包的拉鍊,抱着包包躺回牀上,長長吁了口氣。
但沒一會兒,我又隱隱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我忙拉開拉鍊的包包,拿出銅鏡,也沒顧得上看銅鏡裡那個臉上傷口已經微微腫起的我一眼,只敲着鏡面,叫道:“項揚,你在嗎,項揚,你快出來啊!”
叫了好幾聲,我都沒看到銅鏡裡有任何反應!
我頓時急了起來,指尖敲着銅鏡的力度加了加,聲音也更急促。
可銅鏡裡,卻愣是一點回應都沒有!
昨天我上車把他攆進銅鏡時,還和他說了讓他一天後出來的話,他當時明明還應得好好的!可現在,怎麼連個鬼影都沒有?
要知道,在這些事上,他向來不會不守信!
難道在我昏迷的時候,他出事了?
可惜我通幽術才修到第一層,這面銅鏡又是個法器,就算我進入小黃泉,也完全突破不了這件法器的屏障,所以,我窺探不到他在不在裡面,只好捏住手腕,問道:“告訴我,你家主人在不在裡面?”
手腕上沒有任何反應。
我蹙緊眉頭,再次問:“告訴我,他在不在?”
手腕上還是沒反應,我怒了,直接恐嚇:“你說不說,不說我直接摔了你再磨成粉,讓你生出的靈智直接灰飛煙滅,你信不信?”
還是沒有反應。
“不信啊,好吧,就算我砸不了,那我等你主人回來了,讓他砸,讓他磨……”說着,我讓自己臉上露出奸詐的笑容,還很盡職盡責地摩挲了把下巴,慢悠悠地說道,“呃,你覺得,在他心裡呢,是你重要點還是我重要點?”
這下子,我手腕上一陣抖動,不僅有了動靜,動靜還挺大!
這欺軟怕硬的傢伙,貌似從魘鬼之禍前被雅微發現和我“宮哲”那次就開始“造反”了吧?
它不仁我不義,我很不客氣地說:“身形顯露出來。”
沒一會兒,就見我那邊手腕上出現一隻手鐲。
果然是個欺軟怕硬的傢伙啊!
我捏起手鐲,很不客氣地用手指彈了彈。
耳中傳來玉器碰撞的聲音,我心中閃過一種感覺,好像這隻玉鐲在爲我只問它,只彈它,只威脅它而覺得委屈?
我懶得理他,直接問:“你家主人在不在裡面?”
玉鐲輕輕動了動。
“在?”
玉鐲再次點了點。
“好了,我知道了,你隱匿回去吧。”
話音一落,就見
玉鐲在我的視野裡消失。
我抱着包包,鬆了口氣。
項揚還在裡面就意味着沒事,或許,他是到了吸收鬼丹過程中的關鍵時刻,一下子還不能出來吧?
這樣想着,我囤積在心口的一口氣終於放了下來,又躺了會兒,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但我又不敢吃這邊的東西,便將我包包裡的水和餅乾拿了出來,問過玉鐲,確定裡面沒被人加過什麼東西后,這才用水漱了漱口,洗了把臉,給我的傷口上了點藥,將就吃了點餅乾。
吃過後,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出去看看,身處狼窟,卻什麼都不知道,未免太不安全!
我背上包包,戴上口罩,也沒敢往正門走,打算從窗戶爬出去。
房子已經老舊,我腳一踏上去下面就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好在減肥之後我瘦了很多,沒將這地方踩爛,最終還是平安下去了。
而裡面,也沒傳來任何聲響,應該還沒被及腰等人發現。
我鬆了口氣,關上窗戶,剛想往外走去,一回頭卻看見有個老太太站在我身後,嚇得我腳上一抖,身形頓時往後退去!
但沒退幾步,我背後就抵到了我剛爬下的窗戶上。
我一邊手默默摸了摸出來前被我放到口袋裡的小刀,擡起眼來,看向剛纔出現在我身後的老人。
這是個老太太,看上去至少有七十幾歲了,佝僂着背,眼袋深垂,滿臉皺紋,帶着臉上的皮肉往下微垂,擠在一起,勾勒出一條又一條溝壑,身上幾乎全是皮包骨頭,密密麻麻的老人斑散佈其上,擠成一團,氣息很輕很淡,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濃濃的死亡氣息!
但她的目光卻與她朽木般的身軀完全不同,她眼眸雖然也呈現出老人家纔有的渾濁之色,目光裡卻全然沒有一般老人眼眸給人的頹然死沉之感,反倒是無比平靜,平靜中又夾雜着滄桑之感,分明是經歷過人生大起大跌,已然看透世事的人才會有的目光!
這樣的目光,太過平靜,又帶了太多滄桑,只一眼,便讓我覺得我的胸膛被人扒開了,心內所有秘密都被人看到了。
我下意識看了眼剛纔還被我蹂躪了的窗子,再想想我出去是要幹嘛的,心下發虛,忙移開了與她對視的雙眼。
但下一瞬,我就想起,這老人出現在陰陽村這兒,那肯定是村裡的人啊,據我猜測,這村又和當初那羣血洗了項揚家的黑袍人有關,那這人,肯定也和那羣人有關!
想想剛纔與這個老人對視時我的那種彷彿什麼秘密都被扒開似了的感覺,我心下一顫,這老人,該不會是傳說中會讀心術的人吧?
這樣的話,那不是什麼都被知道了?還玩個毛線啊!
我整個人頓時不好了,緊了緊包包,盤算着要繞開她,迅速“撤離”。
可惜等我四下張望了會兒,卻發現這地兒並不大,只是個小小的巷子,後面又是圍起來了的,根本無路可走,我要“撤離”,也得往她那邊“撤離”。
我比了比距離,十分擔憂我會在繞過她那兒時,被她捅上一刀。
雖然我身上一共有兩把刀,雖然這老太太看上去確實很老了,但要真互捅起來,我相信,絕對我是先死
!
最後,我摸了摸手腕上的鐲子,很沒義氣地在心裡威脅它保護我,不然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叫項揚摔了它再磨成粉。
玉鐲憤怒地在我手腕上抖動,但在我的脅迫下,加之現今格局,我死了它也沒好下場,無奈之下,它很快就再次妥協了,答應在我從這老人旁邊繞過去的時候,一定會護住我。
我這才放心地緊了緊揹包帶,往老人那邊走去。
但隨着與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我才發現,原來我所謂的“放心”其實一點都不放心,沒一會兒,我就發現我身子是僵着的,心裡更是吊得厲害,連呼吸都緊了緊!
直到我安然無恙地從老人身邊走過,我才覺得吊着的一顆心放回了肚子。
我暗呼了口氣,偷偷瞥了眼那邊的老人一眼,快步往前走去。
但沒走幾步,我就聽到身後一個聲音響起:“小姑娘……”
那聲音嘶啞,一字一頓,像是金屬咯嘣咯嘣間發出的聲音,難聽至極,又來得突然,嚇得我腳下一顫,差點沒變成一坨爛泥,直接軟倒在地。
我身後就老太太這一個人,也一聲小姑娘不用說也知是那位老人叫的,但我心裡卻有點打鼓,不敢回頭,一愣過後,忙低頭繼續往前走去。
“小姑娘,這不是你該呆的地方,快快回去……”那聲音再次響起。
我腳步再次一頓,腹議着這是我想來的嗎,分明是你們這些人引我來的好咩!
我很不快地抿抿脣,腳上一擡,繼續往前走去。
我被放下的那個屋子估計很靠裡,使得我從窗戶下來後,後頭的這條巷子也顯得頗長,看來得走好一段時間的路。
巷子兩側全是外表黑乎乎的木質房子,空氣中隱隱可以聞到有木頭腐爛的味道,有些噁心,加之身後還有一個怪異老人,我簡直像忘了我醒來的時候還在埋怨着腰痠背痛的事,腳速越發之快。
“小姑娘,這不是你該呆的地方,快快回去……”
身後老人繼續說道,聲音一如先前沙啞難聽,只是隨着我越走越遠,在我聽來,音量已經越來越小。
而我,也再沒因爲她這話而停頓片刻。
也不知她是不是太無聊了,一句話,竟然重複說了好幾遍。
在她第四次說到那句話時,我終於快走到了小巷的出口。
只需一眼,我便能看到前方的村道。
我往前張望了下,沒見到村道上有人,心裡鬆了口氣。
拐過小道口,我下意識往老人那邊看了眼。
但這一看,當即使得我腳步停了下來,再次往她那兒看去!
先前我並未注意,直到現在才發現,這佝僂這背的老人,竟背了個小揹簍,裡面青青一片,是一些樹葉。
但就在剛纔那一眼,我卻看見樹葉之間,似乎有一跟白白嫩嫩小小的長方形事物,事物前頭,好像又連接着什麼東西,熟悉的感覺,讓我立即停下腳步再往她那兒看去。
這一看,我直接瞪大了眼睛……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長方形事物是一隻手指,看長度和大小應該是嬰兒的,而這手指上連接着的,是嬰兒手掌,只是被樹葉給覆蓋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