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眼淚還是忍不住落下。
項揚遞了幾張紙巾給我,還細心地將車上的紙巾推到我面前。
車子緩緩啓動,我靠在車座上看着外面,開始時是無聲地哭,到後來,是嚎啕大哭,用盡畢生所能。
我知道項揚懂我,所以,我敢在他面前這樣。
當車子開到酒店時,我也漸漸止了哭,心裡的傷痛已經平復許多。
項揚只往我這兒看一眼,便知我身上無力。
他細心地爲我打開車門,抱着我回到房間。
“項揚,你能借點錢給我嗎?”我默了默,還是問道。
“我早說過了,我的就是你的。”他說着,從宮哲的錢包裡取出一張卡,“前兩天習父除了給我那兩個紅包外還給了我一張銀行卡,裡面正好有一千萬。”
“所以說,你是想用錢來斷絕和林翊間的‘父女’關係?”
我點點頭:“嗯,雖然他不是我親生父親,對我也不好,但到底讓我姓了林,還讓我遇到了外婆和舅舅,現在,就用這錢結束我們之間的關係吧。至於我媽那兒,待會我會把她這些年打的錢還給她,以後再找機會去謝謝她。”
項揚點點頭:“好,我陪你去。”
我翻了翻手上的銀行卡,擡眼看項揚,認真說道:“雖然冥婚了,但以後我學會了道術和你說的那個什麼通幽術,我會賺錢還給你的。”
他微微眯眼,眼中可見絲絲喜悅跳動:“那可要好好學了。”
他說着,突然從卓凡那兒拿來的包裹中取出了一張A4大的白紙,一隻毛筆和一塊硯臺,磨了墨後就沾墨提筆在紙上嘩嘩寫字,我正納悶着他在寫什麼,想過去看看,結果他卻在這時收了筆,一吹那紙,而後就將紙拿到了我面前。
那紙上,行雲流水般大大的“借據”二字就這樣大咧咧地展示在我面前。
我頓時噎住:“……”
項揚笑道:“你說要還的,所以我寫了下來,這就是憑證,可不能再反悔了!”
我:“……”
“我告訴你,這種紙很特別的,至少好幾百年都不會被蟲蛀。”
我繼續:“……”
“所以,你不好好學就別怪我罰你了!”
原來不是鑽錢眼兒裡了……
但……
我這下子終於一個爆慄打他頭上了!大哥,你把話一下子全說清楚行不行!
我無語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拿出手機一看,已經快七點了。
我和莫黎約的時間是晚上八點,所以一看這時間,我當即拿了衣服去浴室打算洗澡,臨進浴室前我遣了項揚去買零嘴。
等我從浴室裡出來後,我吹了頭髮,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想想莫黎來了項揚還在房間十分不妥,而他所謂的不能離我太遠的距離其實是兩公里,當即又毫不猶豫地將項揚遣出了酒店。
而後,在項揚哀怨如小媳婦般的目光中,我開始吹頭髮……
晚上七點五十五分,我準時在酒店門口等待莫黎的到來。
不多時,我就見莫黎興沖沖地從出租車上下了車。
來到房間後,她一邊撲到美食堆裡拆開薯片吃一邊問我:“現在可以和我說了吧?”
我清清嗓子,說道:“他是鬼。”
結果,我沒聽到莫黎嚇得鬼哭狼嚎的聲音,卻見她嘴裡還啃着一塊
沒完全塞進嘴巴的薯片,一邊就興沖沖地撲到我面前,問我:“和鬼在一起是什麼感覺?”
我:“……”
這姑娘,第一句話竟是這個……
簡直不能以常人思維來看啊……
在她無比熱忱的目光中,我嘴角一抽,最終還是答:“我和他沒那樣過……”
她癟癟嘴:“難道鬼……不行?”
我再次:“……”
“你臉怎麼又紅又黑跟猴屁股似的,難道我說對了,鬼……真的不行?”
“……”
“哎,可可,我才發現,你變漂亮了耶,難道和鬼在一起生活久了都會這樣嗎?我也要找一隻鬼試試!”
說着,她還一邊瞄了瞄房間裡的兩張牀,一邊曖昧地朝我眨了眨眼。
我嘴角一抽,看着好奇寶寶似的莫黎,突然好想哀嚎一句,真特麼不該帶她來酒店聚,我不就貪圖這裡又安全又能隔音麼,不帶這樣的啊!
莫黎最終沒有離開酒店。
項揚最終沒能躲開在外面晃盪一晚的“悲慘命運”。
我最終則沒避開被莫黎拉着“臥談”大半個晚上而後次日早頂着一對又大又濃重的黑眼圈的命運……
莫黎也是一雙大黑眼圈,蔫得不行不行的,我本想留她在酒店再睡一覺,但沒拗過她的死脾氣,最後看着她打着大大的哈欠上了一輛出租車。
看她那副模樣,我十分擔心她的安全,便暗暗記下了她上的車的車牌號,還電話三分鐘一小大十分鐘一長打,只吵得她差點沒直接殺來酒店拆了我一把老骨頭!
最終,莫黎平安到達學校,我也鬆了一口氣。
吃過早飯後,我打了個電話給林翊,約他在酒店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見面,打算進行昨晚的計劃。
項揚是和我一起去的,等了大約十分鐘的樣子,我就聽到了林可心嘲諷的聲音:“嗤,來得停早,裝教養啊,約爸爸來,難道是想爲昨天的事道歉?”
這是林可心的聲音。
我下意識就回過頭。
只見林可心此刻正挽着林翊的手,一臉嘲諷地看着我。
她其實並不像項揚昨天說的那樣渾濁大小眼、黃皮膚塌鼻子那麼誇張。
她今年不過十四五歲,正是如花的年紀,皮膚雖然算不上白皙,但勝在痘痘這些東西還沒怎麼在她臉上肆虐,她臉上還有少女特有的絨毛,渾身散發着青春活力的朝氣。
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也該是個討喜的小美女纔對,臉上卻掛着根本不符合少女特徵的嘲諷和恨恨的神色,她自個兒卻不知這給她的容顏值降了多少分。
而林翊,竟如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一樣,挺胸擡頭,淡定往前走着,臉上掛着一種股氣。
不似宮哲,更不似牧離的傲氣,他們的傲氣是與生俱來的,他的,卻像是做作裝出來的。
見我看過去,林可心臉上的嘲諷和恨意更甚,林翊則是頭擡得更高,用鼻子看人,眼中輕蔑,一目瞭然。
果然是親生父女。
我笑了笑,轉回頭來,其中似有淡淡苦澀。
項揚一隻手伸過來輕輕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別難過。
我點點頭。
“何必來這兒,我告訴你,我們不會原諒你的……”
林可心還在一便嘲諷着我一邊繼續着她嘴上的話。
而後,她和林翊就一同看到坐在我面前的“宮哲”,齊齊變色。
特別是林可心,她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姑娘,昨天又被項揚那樣不落情面地說,還被照了個有史以來最醜照並被髮那樣的微博,看到項揚時,那一臉懼色和微微發抖的身軀,真不像是裝得出來的。
這也難怪,我們選的位置是個比較偏的位置,爲了能讓他近來能看見到我們,是我坐在外面,她們在那邊看着,就像是我一個人來的似的。
然後,本就不喜歡我的他們昨天遭了那樣的罪,現在見我“一個人”,自然是要說的了,然後就……悲劇了。
“宮少爺,您怎麼來了?”
項揚沒答話。
兩人一時尷尬地在站我們旁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直到兩人面色變成豬肝色,項揚才淡淡說道:“坐吧。”
兩人相視一眼,坐了下來,只是臉色有色僵硬,顯然不是很樂意坐,但迫於淫威又不得不坐。
有咖啡廳的服務員來,林翊和林可心隨便點了杯,面色稍微緩和了些。
項揚沒有再說話,顯然,他要將主動權留給我。
我抿抿脣,從包包裡拿出那份報告和項揚借給我的銀行卡,推到林翊面前。
他拿起來一看,臉色驟變。
看到這樣的他,我心口卻沒由來地嘆了口氣。
我放在桌子下的拳頭緊握了起來,面上卻讓自己儘量看着是放鬆的樣子,說道:“林先生,我已經知道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了,謝謝你曾經收養過我,卡里的是你找我要的一千萬,自此,我們兩清。”
林翊拿着那張卡的手微微一抖,也不知在想什麼。
而林可心,則是看看那張銀行卡,而後看看我又偷偷看向項揚,一臉驚愕,估計是沒想到“宮哲”會給我那麼多錢。
我沒理會他們的舉動,再次緊了緊拳頭,故作鎮定地說道:“不知林先生知不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
還沒等林翊說話,林可心已經一個白眼翻過來:“你哪來的什麼父母,明明是蛇窩裡抱出來的!”
我一愣,下意識想起昨天下午項揚和我說的那個什麼白娘子的眼睛,雖然項揚說這是我聽錯的。
但白娘子和蛇窩,關係真的很大啊……
我還在想着,突然一聲急促尖銳的女聲傳來,將我拉出了思緒。
我扭頭一看,只見項揚身子微微往前傾着,一雙眼正盯着林可心看着,眼中笑意流淌,卻嚇得林可心直接大叫了一聲!
我扭過頭來看時,項揚眉目間流轉的眼波還在流動着,林可心卻早已捂住了嘴巴,那臉上的神情,像是項揚會吃了她似的。
聽到聲音趕過來的服務員看到這種情況,很自覺地退了出去。
項揚也不說話,就這樣微微笑着看着她。
倒是林翊急了,忙說道:“宮少爺,我家可心年紀還小,不太懂事,如果有什麼地方說錯了,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好說。”項揚點點頭,待林翊臉色一鬆的時候又認真地說道,“不過話可不是這麼說的,本來就歪了的,再不管教,長大可就直接殘了。”
林翊:“……”
林可心:“……”
我:“……”
“林先生,不知方便透露我家可兒的親生父母是誰嗎?”項揚繼續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