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頭，答道：“本來看你累了，想讓你睡一覺起來再說的。”
我心裡有點小感動，摸摸不爭氣就要泛紅的鼻子，開始將我之前做的那個夢說出來，當然，夢與現實的異同之處，我也都說了出來。
項揚皺了皺眉，沉聲說道：“我從銅鏡裡出來的時候就沒發現23號停屍櫃上有什麼問題，24號停屍櫃開着，但裡面是一具女屍，而且屍體也沒有任何屍變的跡象，根本不可能撓鐵皮。”
“那是怎麼一回事？我當時在太平間明明聽到了24號停屍櫃裡傳來撓鐵皮的聲音，也真的聽到莫黎說她聽到醫院小護士們……”
我說着說着，聲音驟停……
24號停屍櫃的聲音如果不是裡面的屍體弄的，那就是有東西在搞鬼！
莫黎不會騙我，那就是……醫院小護士有問題！
我猛地睜大眼看向項揚，只見他也正看着我，似是看得出我在想什麼！
而後，只見他贊成似的點了點頭，說道：“醫院的護士有問題，那所謂的23號停屍櫃的傳說也許根本不存在，只是說給你們聽的。”
“那我夢裡和現實裡看到的那個護士小雨……”我自言自語着。
“她一直在。”項揚很肯定地接道。
我擡眼一臉疑惑地看他。
他沒立即解釋，而是先問我：“你在太平間的那個鬼域裡見到的是什麼？”
“我看到我變成了白蛇傳裡的白娘子，從出生到認識許仙的前世再到修成人形，每個細節，以及細節之中的情感都清清楚楚，故事也和我家鄉民間流傳的白蛇傳版本相似，就是遇到許仙時的場景是不對的！”
“故事裡的他們是在西湖斷橋以傘相識，但我見到的這個是許仙直接對白娘子說起他們的前世，還讓白娘子喝下一碗水，我正想喝的時候就看到一隻手拍了進來……”
“那是我的手。”
項揚打斷我，好像還咕噥了句“還好他拍得及時”之類的話，反正我沒聽清，就聽到他下一句：“他給你喝水的時候有沒有和你說什麼？”
“沒有……哎哎，不對，他好像說只要我喝了那碗水就可以不論生死離別，永遠和他在一起，結果被你帶出鬼域後就看到那個碗裡裝的全是蟲！”
想想那層層疊疊交纏在一起的蟲子，我頭皮就一陣發麻，不由得“嗤”了一聲，擡起手來搓搓我雙臂泛起的雞皮疙瘩。
“夏旋說那些蟲子很珍貴，當年我在那個組織裡時還沒這個東西，看來這是這二十幾年研發出來的……”項揚皺起好看的眉頭，說道。
“呃，夏旋就是從那個老頭身上出來的男鬼。”怕我不解，他補充道。
我看他這樣子，好像是想到了什麼的，便問：“怎麼了嗎？”
他搖搖頭，問我：“你知道白娘子最後真正的結局是什麼嗎？”
我睜大眼，下意識就問：“這不只是一個民間傳說嗎，難道歷史上還真有白蛇和許仙的傳說？”
他翻了個小
幅度的白眼，慢悠悠道：“要是沒有，你看到的許仙是誰？”
我吐吐舌頭：“我以爲他就是隻鬼啊，然後誆人說他是許仙，騙我吃蟲的。”
項揚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這是鬼，也是許仙，而且，別人好歹生前一儒雅書生，沒那麼無聊誆你吃蟲。”
“等等，吃蟲，吃蟲……”項揚咕噥着，再次皺起眉頭。
額。
不就一個吃蟲嗎，說話向來有條有理的項揚怎麼殺傻了？
我正想着，突然就他突地就擡起眼來看我，那一雙眼裡滿是探究！
我從未見他用這樣的目光看過我，他現在這一看，我立即就想起了我夢裡看到的那個笑着卻突然掐我的“項揚”，頓時雙手撐地就往後退去。
項揚見我退，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那雙探究的目光就收了回來，眼中有些愧意又有些凜冽的意味，說道：“可兒別怕，我是想到了些東西才這樣看的。”
我問：“什麼東西？”
他搖搖頭，沒說這事，而是再次問我：“可兒，你知道許仙和白娘子的真正結局是什麼嗎？”
我想想趙雅芝版的白蛇傳結局，便說：“白娘子和許仙的兒子許士林考取狀元回來，最終從雷峰塔裡救出母親？”
項揚搖搖頭：“這只是影視劇而已，而且，要真是這樣，許仙至於變成鬼一千多年了還不去投胎嗎？”
我張張嘴，頓時啞言。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問。
項揚點點頭：“我祖家有過記載，可信性很高。上面說的是，真正的歷史上，許仙通過法海的告誡後知道了白娘子是條蛇，但他一開始並不相信，反而對白娘子更好，白娘子也因此對許仙情意更重。”
“可惜，許仙心念不堅，沒多久就在法海的挑撥與激將之下產生動搖，最終還是按法海所說的，在端午節的午時三刻，也就是白娘子法力最弱的時候給白娘子喝了杯雄黃酒，想以此來證明白娘子是個人，結果白娘子現出蛇身，許仙當場昏迷不醒，險些被嚇死！”
“白娘子修行多年，體內妖力中早已積攢下了一些鬼神之力，爲了救醒許仙，她耗盡自身所有鬼神之力，但也正因爲耗盡了自己所有鬼神之力，白娘子原本帶着一股仙氣的樣貌一日比一日妖豔起來。”
“一開始許仙還能對白娘子這條蛇精有夫妻之情，但隨着白娘子的相貌和氣質越來越妖媚化，許仙開始害怕起來。”
“他到底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最後，在害怕和恐懼之下，自己去山上請了法海來收白娘子，白娘子得知是許仙請求法海來收她，便放棄了抵抗，自願被鎮壓在雷峰塔下，許仙則在金山寺中梯度爲僧。”
“白娘子被鎮壓之後，許仙無意中喝了金山寺中的法水，想起前世與白娘子的淵源，又想起自成親之後他與白娘子之間的恩愛，對於他自己的做法十分後悔。”
“他去請求法海將白娘子放出來，但法海不允，許仙只好日日在雷峰塔下掃除枯葉，對着雷
峰塔裡的白娘子訴說後悔之情，只盼白娘子能原諒他。”
“但雷峰塔阻隔內外聲音，許仙所想所說根本無法傳達到白娘子耳中，而後，沒兩年，白娘子的妹妹小青帶着山上衆妖趁着法海不在寺中殺上金山寺，一劍殺了許仙，本還想將許仙魂魄打得魂飛魄散，卻終究沒忍下手，便由着許仙的鬼魂去了，而後，她以秘術以身殉塔，將白娘子救了出來。”
“許仙的鬼魂找到白娘子，想求取她的原諒，白娘子想到妹妹的死，連許仙的一句解釋都不想聽，自此就像從陰陽雙界消失了般，再無人尋找得到她的蹤跡……”
“許仙此後也就沒有投胎，一直飄蕩在陰陽雙界，追尋白娘子的蹤跡，所以說，白娘子和許仙之間根本沒有孩子，世間傳說也不全爲真……”
項揚說着說着，低下頭來，又托起我的下巴，使我與他平視，口上繼續說着：“許仙滯留人間的執念是白娘子，非白娘子不提共生要求，那麼，可兒，你想過嗎，他在鬼域之中，爲何會叫你素素，又爲何對你說出讓你喝下那碗水，永生永世與他不分開的話來？”
一開始聽着項揚說白娘子和許仙的事時，我只當這是故事，但當他說到後面那幾句話時，我整個人都像被雷劈了般，瞪大眼睛，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慢慢發得出聲音：“你是說……我是白娘子的轉世？”
“不，你是我老婆！”項揚堅定地說，“除非妖修成鬼神，不然妖死了都是直接灰飛煙的下場，白娘子還未修成鬼神，若是死了，根本入不了輪迴，而且，據記載，她的氣息還在陰陽雙界之中。”
“那我……”
“可兒，我說那幾句話的意思是，你身上有白娘子很重要的東西，所以許仙才誤將你當做白娘子。”
“重要的東西，可我沒有啊……”我喃喃道。
“可兒，你仔細想想，你和他說話的時候有沒有發現自己什麼地方不對勁？”
我皺眉想了想，遲疑了一會兒，答道：“好像沒有……不，我剛從鬼域出來時一看到許仙流血淚，眼裡就涌起淚光，但那淚光根本不是我自己想涌出來的，完全像是自發的！”
“難道是眼睛？”項揚說着，臉往我這兒湊來。
他本來就離我離得近，這時再一湊，鼻子簡直都要和我鼻子相撞了，看着他毫無瑕疵的臉和近在咫尺的那雙專注美眸，我心跳頓時慢了半拍，臉上發燙起來。
“你這丫頭，都這時候了，還盡瞎想。”項揚將臉一退，一隻手輕輕掐了掐我的臉頰，失笑道。
我羞紅着臉白了他一眼，嘴上一快，下意識就道：“誰讓你長這麼好看！”
說完，我趕緊捂嘴低下頭，心裡簡直要把自己罵死了，丫丫的，說話不經腦，有我這麼蠢的嗎！
誰知項揚這廝更爲無恥，聞言便擡起頭來，一張鬼臉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憂傷地說：“天生我才必帥氣，天意啊天意，沒辦法啊，唉，誰能知曉，其實我一直想長醜一點來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