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炎則一走,內院安靜的近乎清冷,春曉在下院裡每日低頭做針線,幾天的功夫只剩下各處刺繡。另外紅綾也安分守己的不出屋子,看樣子是被三爺嚇到了,一段時間內再翻不出浪來。
這一日趕上十五,月中旬,春曉與紅綾皆去給老太太請安攖。
老太太自那日被龔炎則氣暈過去,更覺心有餘而力不足,冬日天兒又冷,便只在屋子裡歪着,才見大太太馮氏、二太太王氏領着各自的孩子來給她請安問好,說些閒話,就聽丫頭報,紅綾與春曉來了,聽的一愣,這兩個行同水火,怎地一起來了?
原是在明鬆堂的垂花門遇上了,春曉一絲不苟的給紅綾請了安,紅綾領着彬姐兒草草回禮,卻是一聲沒坑,兩人見前後腳進了中堂,老太太細細端詳二人,前頭的紅綾穿的藕色鑲雪兔毛比甲,配鵝黃挑線裙,已經明顯凸起的肚子,讓人瞧着有些不能承重的羸弱,頭上梳的墜馬髻,只點了幾支飾物,簇着瑩白的小臉,尤爲乾淨清雅,若不是眼神暗淡,還真看不出憔悴的模樣來。
只老太太知曉,紅綾差點被攆出府去,如今還能笑着給自己請安,也算是有些城府的了。
在看後頭進來的春曉,不由一怔,但見豆色織錦長身褙子,雪青棉綾挑線裙兒,烏篷篷的頭髮插了一支大鳳釵,左邊絮兩朵絹花,光影細碎的照着巴掌大的臉兒,兩腮漸消,清泠泠的眼角下是兩團青影,倒比紅綾憔悴許多償。
再暗暗算日子,三兒走了十來日,看來春曉是患了相思症了。若真如此,三兒與春曉倒像真有些情意了。
老太太微微皺了眉,與個妾侍情深意重,要把將來的妻子往哪放?三兒爲了她敢把我氣的暈過去,只怕將來我死了,寵妾滅妻也不足爲奇。
心裡這樣想着,看春曉便礙眼,淡淡的叫這兩個站到一邊立規矩。
紅綾自來不受老太太待見,並不覺得如何,但見春曉也靠邊站,頓時在心裡大樂,果然是母以子貴,沒了孩子還想討老太太歡心,做夢!
馮氏與王氏見狀,各自心裡犯了嘀咕,打算回去叫人打探一番。馮氏想到老太太給龔炎則的一房小妾,便問:“開枝散葉是好,若是名正言順就更美了,不知老太太心裡可有鐘意的人選,三兒年紀也不小了,該成個家了。”
紅綾垂着頭,冷笑着撇嘴。春曉也垂着頭,卻是盯着腳尖看,臉上沒一絲表情。
老太太心裡早就有了人選,正是她本家的侄女,二房的孩子,行六,閨名喚作盈盈的,人長的珠圓玉潤,一看就是好生養的,名字起的也好,福氣滿盈、兒孫滿盈。老太太卻不想與馮氏說,省的馮氏在這件事上鑽營,只等換了名帖看了八字,把聘禮下了再往外放消息,是以只佯裝沒聽見,耷拉着眼皮看旁邊的春曉。
“你們爺走幾日了?”把馮氏的話丟在了風中。
春曉似有些愣,想了一陣,猶豫的回道:“八……九日總該有了。”
本以爲春曉思之如潮,該是最清楚的,不想這樣,老太太掃了眼紅綾,紅綾忙道:“八天,妾每日都記着呢。”
---題外話---還有一更,猜我零點前能寫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