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心裡正氣憤到不行,突然包裡的手機響了。
這個時間,誰打的電話?
拿出電話,來電顯示:李醫生。
安夏心裡一驚:“喂,李醫生?”
“安夏,你現在在哪兒呢?”李醫生的聲音也很着急。
“在Z市,我已經找到腎原了,我們馬上就回來。”安夏連忙告訴李醫生這個消息。
沒想到李醫生頓了幾秒,才嘆了口氣:“用不上了。”
安夏連忙追問:“什麼意思?”
“你趕緊回來吧,你媽媽十分鐘前已經搶救無效,去世了。”李醫生的聲音也帶着無盡的悵然。
“什麼!”安夏眼前一暈,栽倒在地上。
“……”
那邊李醫生還在說什麼,安夏已經聽不見了,她此時耳邊嗡嗡作響,就像是有一千個銅鑼同時在她耳邊敲響,讓她聽不到世間其他的聲音。
葉志成距安夏最近,趕緊扶住她,問:“你怎麼了?”
圓球也蹲下身來,查看安夏的情況。
只見安夏面色青白,嘴脣沒有一點血色,身子也在不斷的顫抖,雙目無神,眼角一滴清淚緩緩流下來。
“你沒事吧?你怎麼了?”葉志成見她這個樣子,趕緊抱起她,放到一邊的凳子上坐下。
安夏依靠着葉志成的身體,纔算是勉強坐住,圓球不知道那從哪兒倒來了溫水,遞到安夏嘴邊。
安夏喝了兩口,纔算是回過一絲神來,茫然的看了看周邊,張張嘴還是沒說出話。
圓球趕緊湊到她面前,問:“您這是怎麼了,電話裡說什麼了?”
葉志成大概已經猜到了什麼,他看了看安夏,又將頭扭開,似乎有幾分動容。
“葉總,怎麼辦?”看安夏這樣子,一時半會兒是緩不過來了,圓球看着葉志成,等他拿主意。
“回醫院吧。”葉志成扶起安夏,圓球趕緊扶住她另一邊胳膊,倆人才慢慢將安夏扶到車上。
安夏辦躺在後座上,葉志成在她邊上時不時看她一眼,他不是一個善於安慰勸解人的人,現在這樣的狀況,他也不知道說麼能讓安夏疏解一下。
眼看快到市區了,葉志成突然吩咐:“球兒,你到後面來。”
圓球點頭,他知道葉志成是想讓他安慰一下安夏,馬上要到醫院了,安夏這樣的狀況,只怕是不行。
倆人換了位置,圓球小心的扶起安夏,讓她坐直身子,吩咐車開慢點,又將水遞到安夏嘴邊,看她喝了兩口,纔將車窗搖下來。
“馬上到醫院了,您打起點精神,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辦,我們都會陪着你的,好嗎?”圓球用自己此生最大的演講能力去和安夏說話,希望能讓她緩過來一點。
安夏扶着圓球的手,靠在座椅上,呼吸困難,風將她的頭髮揚起來,路燈映出她慘白的臉。
“要不再喝口水?”圓球將水遞過來。
安夏輕輕搖頭,終於說了一句話:“我沒事。”
這個樣子,怎麼像是沒事,圓球很想讓她在自己的肩膀上靠一下,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和葉總都在這裡,有什麼事情我們都會陪着你的,你撐住。”
“嗯。”
醫院到了,圓球扶着安夏下車,她推開圓球的扶持,自己慢慢站立,然後一步一步,往醫院裡面走去。
手術室門口,李醫生和幾個護士一直都沒有走,還在這裡等着她呢,李怡也在一邊站着,臉色很是不好。
見到安夏,李醫生迎上來,十分難過的說:“還在裡面等着你呢,去看她最後一眼吧。”
安夏輕輕的點頭,推開了李怡的攙扶,自己走進手術室,站在牀前,她都沒有勇氣掀開那覆面的白布。
之前她也在李醫生的位置上,告訴過別人的家屬,請節哀,那時候她一直不知道怎麼和家屬說這句話,現在她心裡纔有一點點體會,說和不說,根本就不重要。
就這麼呆呆的站了十幾分鍾,葉志成和圓球就在她身邊陪着。
“看看吧,想說什麼,你媽媽還能聽到呢。”圓球安慰她。
“真的嗎?”安夏彷彿失了靈魂的木偶,一動不動的站在媽媽的屍體前,喃喃道。
話音未落,眼淚便“啪嗒”一聲落下。
“真的,人死都是有靈魂的,沒有看到她最愛的人,她便會在這裡一直守候,不願離去。”圓球說。
安夏緩緩伸手,將白布慢慢的掀起來,她媽媽花白的頭髮和慘白的慢慢露出來。
神情安詳,似乎只是睡着了,安夏感覺她下一秒也許就會睜開眼,看着自己,笑着問:“都這麼晚了,你咋還在這裡呢?”
“媽媽……”安夏伸手抱住她的臉,冰涼的觸感傳來,安夏一直更在嗓子眼的那口氣突然就泄了出來,她一個趔趄栽倒在窗前,抱着媽媽的臉,放聲大哭起來:“媽媽!媽媽!”
見安夏哭了出來,旁邊幾個人都似乎鬆了口氣,剛看她那樣憋着,就怕她再出點什麼事情來,哭出來,也許會好很多。
安夏哭了好一陣,葉志成也沒有說要走,圓球心裡也很是難過,他心思細膩,最是能感受到別人的情緒,安夏這種痛徹心扉的哭,讓他心裡也下起了綿綿小雨,可現在除了讓她哭一陣,連勸慰,他都找不到更好的詞來說。
李怡知道此事說什麼都一樣,她能做的只是陪在這裡。
安夏哭着哭着,突然沒了聲,身子也漸漸軟了一下去,葉志成一直在她身後兩步的地方站着,此時伸手就扶住了她。
圓球趕緊叫:“醫生,快看看安夏!”
很快有人叫來醫生,替安夏做了一個簡單的檢查後,示意他們沒事:“只是暈過去了,另外她可能有些累,給她打一針,讓她好好睡一覺,醒了就沒事了。”
“暈過去了?”圓球看着醫生,用眼神問,你確定這樣沒事?
“放心吧,心理壓力太大,心率憔悴,加上長時間緊張和疲累導致的暈厥,沒什麼大問題。”醫生讓人將安夏推到病房去,掛上水,叮囑圓球,安夏醒了在叫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