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和他曾是兄弟?”常故人問。
“我第一次見過他後,沒多久,就常見到你倆一起練劍,一起在沙灘上寫字,還一起出海捕魚,啊,那些畫面真美好。”解酒一臉的憧憬。
“那時我們多大?”常故人問。
“十二三歲的樣子,一直到十八九歲吧,你們一直一起,一起吃一起住,我好羨慕你。”解酒並不驚訝他的問題,似乎對他的失憶是清楚的。
“我不回家,沒有家人麼?”常故人問。
“我沒有見過你和家人一起過,只有你們兩個。”解酒歪歪頭。
“你可知他後來有了啞娘子麼?”常故人問。
“這件事我不能說,嗯不是,我知道,我不介意。”解酒似乎失言又馬上解釋道。
“不能說是什麼意思?”常故人捕捉到了一些疑問。
“就是沒有什麼意思,你不要問我了。”解酒慌張起來。
“若我偏要知道呢?”常故人步步緊逼。
“那,他會殺了我,我寧可現在你殺了我。”
“好,換個問題。我們因爲什麼分開的?”常故人不再逼她。
“來了一些特別厲害的人,方公子和他們吵了起來,然後你們就跑了,我也是好久找不到你們的蹤跡,後來纔打聽到他回了慶天,我去的時候,他已是自己一人,日日買醉,很頹廢,也是那時我才知他是慶天城主家的公子,卻不知你去了哪。”
“你出現在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發現他搬離了樹祭鎮的大宅,便去慶天找,沒找到,我打算去你們小時候在的海邊找,今日行到這裡,已是幾天幾夜沒吃沒喝沒睡覺,所以就。。。。”解酒不好意思的瞄了一眼常故人。
“幾位客官,房間都收拾好了,各位自便,有需要就喊我。”這時那小二在門外喊了一句。
“小二,拿幾樣菜,要有肉。”常故人吆喝了一聲。“好嘞,您稍等。”小二隔門喊了一聲。
“謝謝常公子。”解酒嚥了口口水。這一晚,四人便在客棧歇下,常故人輾轉反側,卻睡不着,本已清晰的思路又被打亂了。若自己沒有親人,那交代鳳弗事宜的是誰,那臨死前讓他去深山的老人是誰,四年前他爲何要易容成中年人?既然他沒有親人,是誰將自己神魂給了他?他曾經認識天龍界的人麼?解酒似乎知道些什麼,卻不肯說。
胸中煩悶,常故人想起吃飯時聽小二說的那耍錢鬼,便鬼使神差的來到了郊外。
這天的月亮在雲彩裡穿來穿去,走在城外小路,隱約的只看見遠處樹的輪廓,夜靜得很,已有了初春的氣息,偶爾一聲夜啼,卻聽不出是什麼鳥。常故人像個閒逛的遊人,他的目力已大勝從前,遠遠近近,只要沒有遮擋,幾十丈內都清清楚楚一覽無餘,他能看見十幾丈外一株乾枯的龍葵上一隻有些蒼老的蜘蛛艱難的吐着絲,還能看到二十丈外梧桐樹枝叉間空空的喜鵲窩裡,早鳥留下的羽毛。
他繼續往前走着,穿梭在蕭索的林間,忽然耳邊傳來幾聲怪笑“嘿嘿,嘿嘿嘿嘿。”常故人若無其事繼續往前走,一條黑影在他身側閃過:“小哥兒,耍把骰子嘍。”
“好啊。”常故人話剛出口,一個邋里邋遢衣衫破爛滿頭亂髮的人直直的出現在他眼前,灰色的臉上蒙着一層霜,嘴脣烏紫,耳朵卻沒了一隻:“你賭大還是小?”常故人看這鬼還算看的過去,並沒預想的難看,仔細的瞧了他幾眼道:“還沒說賭注,我贏了你就把骰子送我,以後別再賭。”
“你若是輸了,就把命給我,以後別再活。嘿嘿嘿嘿,好玩的緊,哈哈哈,有趣有趣。”這耍錢鬼被自己的話逗得又笑又跳,跳着跳着迅速的扣下手中的碗,臉色也變得一本正經:“我壓大!”
常故人伸了下右手示意他開。耍錢鬼兩眼冒光,直勾勾的盯着那碗,緩緩的掀開道縫,又順勢往地上一撲,頭貼着地,隨着碗口一點點擡起,他的眼睛越整越大,嘴裡還狠狠的嘀咕着“大,大,大!”啪啦一聲,碗被掀開,是大。
耍錢鬼開心的手舞足蹈,拿起骰子親了幾口,嘴裡還呢喃着“好寶貝,好乖乖。”
常故人始終淡漠的看着他,這鬼開心夠了,猛一回頭看向常故人:“你輸了,給我你的賭注。”說着還伸出手來。哪裡像是在要人命,而是像個討糖的小孩。
“你冷不冷?”常故人說了句八杆子打不着的話。
“啊?我。。。冷不冷,你問我冷不冷?”耍錢鬼一臉的問號。
“這麼冷的天,你衣不遮體,不冷麼?”常故人心裡在盤算着怎麼對付他,這畢竟是鬼,他一個捉妖師怕是搞不定,真耍起來,等於自己給這鬼演戲看了。
“你個毛頭小子,少唬你爺爺,納命來。”耍錢鬼緩過神,伸着兩隻長手便向常故人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