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着沒事情去山上撿點柴, 再不就是做衣服的,縫縫補補的,教人認字的, 六個人各有各的事做。
中間時不時的再去村長家串串門什麼的, 這一個月的時間也是轉眼就過了的。
中間照例一樣過了重要的臘八, 六個人叫村長一家請了去, 一大羣人圍着吃了臘八粥, 回來,李香草掰着手指頭一天天算着,今天離酸菜醃好還有多少天, 明天離那還有多少天,叫荷花她們看着, 都感覺她有些神神叨叨的了。
除了昨天下了一場薄薄的雪, 到了晚上做晚飯的功夫也是停了的。這酸菜算算, 離那一個月還有個兩三天,李香草實在是忍不住了, 只要一想到那酸酸脆脆的酸白菜,再看看自己這一個月吃的那蘿蔔,這一個月盡吃蘿蔔去了,還好不是胡蘿蔔,要不自己都有一種喂兔子的感覺。
饒是這蘿蔔變着花樣的吃, 那也是蘿蔔不是, 瞧着屋裡荷花她們也是吃的臉上菜菜的。
一狠心, 不管了, 也等了這麼多天了, 又不差那一天兩天的,打定主意, 今天晚上非吃到那酸白菜不可。
屋裡荷花她們也是被李香草唸叨的,俱是摩拳擦掌的等着。
晚上做飯,經過一致同意,李香草煮了稠稠的稀飯,撈出來小半顆白菜,擱在菜板上剁碎,剛好前幾天三奶奶家三叔從城裡回來,帶了些肉。臘八的時候去吃臘八粥,叫三奶奶又是硬塞了些,足有一斤呢。
一直放着沒捨得吃,就是想着今天炒酸菜的時候,配着酸菜一塊來了。
酸菜切好擱在盆裡放着,轉身進屋,把那肉又給拿了過來,切了一半,剩下的又放回了碗裡,這一小半,拿刀切成丁,堆在一塊,也是有那麼一小堆了的。
這菜都切好,那邊的稀飯也都燒好了,洗了個盆,把稀飯盛進盆裡,冬天,怕飯涼的快,又蓋上了鍋蓋。
爲了早些吃上酸爽可口的酸白菜,今兒李香草可是興致很高,那邊鍋蓋剛蓋上,這邊馬上舀了半瓢水,拿着炊把趕緊把鍋給洗了。因是這肉是肥裡帶瘦的五花肉,也沒再特地放油。
先把肉倒進鍋裡,拿着鍋鏟翻了兩下,炒得鍋裡的肉表面變了顏色,立馬端過來木盆,把盆裡的酸白菜倒了進去。
鍋裡又是刺啦一聲,騰上來一股熱氣。爲怕粘鍋,又是拿着鍋鏟翻騰了起來。
翻了兩下鍋,又是趕緊把調料什麼的往裡頭扔,鹽只放了一點點。不敢多放,生怕鹹了。
調料什麼的一放完,拿着鍋鏟再翻兩下鍋,示意荷花停火,盛盆,端上桌,這一頓飯就是大功告成了的。
不等李香草說什麼,站着圍着姐倆團團轉的桔兒,早就把碗筷給拿過去了。那邊學着認字的俊安兩個這會也不用功了,兩人並着一小老師,趕緊洗了洗手上全是灰的爪子,早就奔到飯桌邊坐好了。
等姐妹兩個洗了鍋,添了水,端着稀飯過來飯桌上吃飯的時候,就見一行四個小傢伙,個個伸直了脖子,深深的嗅着桌上盆裡的酸菜炒肉,叫李香草看着,就像那才生下來的小奶狗等着吃奶一樣,端是可愛。
姐妹兩個笑笑,放下飯盆坐了下去,一個遞碗,一個盛飯。許是被菜惑住了思緒,也顧不上李香草這個做大姐的招呼了,你給我夾一筷子,我給你夾上一筷子,低着頭各自扒拉着碗裡的飯。
幸好是稀飯盛出來的早了些,已經涼了一會了,要是按着這幾個吃飯的架勢,這嘴裡燙出個燎泡也是早晚的事。
吃飯的時候,往常熱熱鬧鬧的幾個小傢伙,這會是一句話也沒,像是憋足了勁,好把這好吃的趕緊多塞些進肚子。
一碗半大米的稀飯,被六個半大的孩子吃得精光,連那半盆的酸白菜也是一個不剩,李香草看看桌上盆光碗光的,再瞅瞅五個捂着肚子哀嚎不已的小傢伙,頓時不厚道的取笑道:“我說你們,跟那餓死鬼投胎一樣,生怕餓着你們,這下好了,一個個肚子溜圓,吃的挺多,就是晚上不要尿牀纔是哦。”
止住艱難站起來跟着收拾碗筷的荷花,一個人麻利的收拾了碗筷,擱在後邊鍋裡洗了。
遙遙的看着那坐得東倒西歪的五個人,也知道這會叫他們自己洗腳是多不現實,只好自己端了盆水,先給幾個洗了臉,轉身又換了個盆,重新舀了熱水,上手試試,還有些燙,先給俊安他們三個先洗了,吩咐三個牀上躺着,這才又把盆裡的水倒了,重新舀了鍋裡剩下的水。
端來,要給荷花洗腳,那妮子硬是不讓,只好等着她捂着吃撐的肚子,哼哧哼哧的把自己跟桔兒收拾好了以後,這纔拿着剩下的水自己洗了洗。
一個天冷,再加上這會又是睡不着,只能都套了襪子,六個人擠在外邊的大牀上。
照例講完了一個故事,把桔兒抱回被窩,回來又替三個拉了拉被角,挨個摸摸只露出頭的小腦袋,笑着哄道:“都老老實實的趕緊睡覺,明天說好了跟三爺爺他們一起進城的。”
轉身欲走,手卻被龐吉拉住了,“大姐,你說小叔會不會回來?”
摟緊懷裡的龐吉,攢了攢被角,坐回牀沿上笑着安慰道:“放心吧,你家小叔叔一定會回來的,你忘了,你家小叔叔是個混世魔王的,只有他欺負別人的事,哪有被別人欺負的時候,就是你還不放心,也還有林叔照看着呢。等打完了仗,就回來了。”
許是好久沒被別人這樣對待過,哽咽道:“大姐,你真好!”
李香草拍了拍被子,笑道:“大姐自然是好的,好了,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嗯!”
又坐了一會,估摸着小傢伙睡熟了,這才輕手輕腳的回了自己的牀上。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李香草飯都沒做,裝了半顆醃白菜,叫荷花給村長家送了過去,說是叫他們務必嚐嚐。
忙忙碌碌的做飯,吃飯,把自家的酸菜除了剩下的半顆,都給撈了出來。裝個大甕裡,等着帶着去城裡看看,能不能賣出去換些銀錢回來。
沒等幾個收拾利落,李永平已經趕着牛車過來了。今兒他家去的人也不多,連帶着桂氏母子也才三個人。看看牛車,李香草也不好意思把一家六個人全帶去城裡。
吩咐荷花跟着桔兒,俊康姐弟三個留在屋裡,自己就帶了俊安,龐吉兩個,實在是小的跟着有些不放心。
三人嘴上不說,李香草心裡也知道她們有些沮喪,答應着回來給幾個做好吃的,這才見了三人的笑臉,熱熱鬧鬧的把李香草三個送上車,目送着牛車走遠。
等看不到荷花她們三個了,李香草這才放心似的長出了口氣。
桂氏打趣道:“怎地?這氣出得真順?難不成你家那幾個怪難說話的?”
李香草乾笑道:“哪是難說話呀,昨天說好了今兒一塊去城裡的,到了這會,怕凍着桔兒兩個,這纔沒帶上,心裡總是有些過意不去。”
桂氏笑道:“你呀!啥事都緊着他們來,這都是爲着他們着想,哪還能不理解你?放心就是了,這小孩子心思變得快的很,等咱回來也就沒事了,,保管見了你笑得比蜜還甜。
哦,對了!早上荷花送過來的那酸白菜還挺好吃的,你三爺三奶奶說是大冬天吃這正好,一個冬天都吃那蘿蔔,白菜,變着法的吃,險些給人吃出病來,這酸酸脆脆的東西,炒炒吃着還怪下飯的,味兒還不錯。你三爺爺還說了,要是能,先帶着你那酸白菜去城裡試試,看能不能賣出去,你家裡人多,也好贊個家用。”
李香草笑着拍了拍車尾的大甕,雙眼亮晶晶的說:“可不是呢,三爺爺正跟我想到一塊去了,這甕裡可不是那酸白菜呢。今兒正好乘着桂嬸子你家的牛車。只是,也不知道這東西能不能賣了出去。”
陪着俊安兩個玩得李俊濤一聽,甕聲甕氣的說:“放心吧,我爺爺說可以拿到城裡試試,你就拿去試試,反正也不耽誤什麼功夫,頂多賣不出去白跑一趟罷了。”
捏捏耳垂,李香草吶吶地道:“說的也是,就是去試試,即使賣不出去,拉回來自己吃也是成的,也不損失個什麼。倒是我想差了,多虧了俊濤哥給的指點。”
李俊濤哄着臉,不自在的撓了撓腦袋,嘿嘿笑道;“哪裡哪裡。”
“好了好了,你們可消停一會吧。這一路上盡聽着你們說話了,這風呼呼的颳着也不嫌冷。”
大家長都開口了,自然是後邊坐着的兩大三小又往跟上湊了湊。說起來實在是有些冷的,剛說話的時候還不覺的,這才停了話頭一會,這就冷得上下牙打架。
桂氏冷得受不了,啪的一巴掌打在了李永平肩上,氣道:“你說的容易,這不說話還冷些。”說完話,也不看那李永平,拉過俊安抱在懷裡,“來來,荷花咱說咱的,別聽你永平叔瞎說,可冷死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