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不進去了, 趕緊把屋裡收拾收拾,縣令大人明天就來了。”
“啊?”
看着一頭霧水的李香草,李俊濤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只是謹記着爺爺的吩咐, 一字不差的給複述了一遍。
“你們趕緊收拾收拾, 等會兒我喊了奶奶過來幫忙。趕緊啊。”
留下句話, 李俊濤又是一陣風似的轉身跑了。
“咋了, 大姐?”
呼啦啦一羣人又都是跑了出來,望着遠去的李俊濤的背影,問了起來。
晃晃暈暈乎乎的腦袋, 掩嘴打了個秀氣的哈欠,“說是縣令大人要來?可不是開玩笑的?俊濤哥也不老實了。沒事沒事, 回去納涼去。”
俊安幾個甩了甩腦袋想想, 也是, 縣令是什麼人,怎麼可能來這?俊濤哥真像大姐說的, 變滑頭了。
睡眼惺忪好的跟在李香草身後,排排隊的轉身進了院子。
“大姐!!!”
耳邊的一聲大喝,把李香草嚇得渾身打了個激靈,雙目清明的看着噴火的荷花,瞌睡蟲算是徹底的走了。
“咋……咋了?”揉揉眼, 結結巴巴的問了起來。
“縣令!縣令要來啊?”
無奈的瞅了大驚小怪的荷花一眼, 李香草抽抽嘴角, “聽你俊濤哥瞎胡說, 他定是來報前幾天我們騙他的仇的。”
荷花抓狂的看着不當一回事的李香草, 壓低聲音,“那事兒, 那事兒!”
困惑的撓撓腦袋,看着不斷給自己使眼色的荷花,李香草兩手一攤,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
又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可憐的椅子發出一聲痛苦的□□。擡頭看看天上的太陽,暗咒一聲:可惡的老天爺,快把人熱死了!屁股底下抓起蒲扇,對着自己使勁的扇着。
一陣涼風傳了過來,李香草還沒欣喜竟然有風,手裡的蒲扇卻被一個大力抽走了。
眨巴着沉重的眼皮,看到站在自己身邊的荷花,李香草翻了翻白眼,“荷花,往後去去,擋住風了,好熱!”
伸手拽起沒骨頭的李香草,荷花氣急敗壞的叫道:“還睡,還睡!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閒心睡覺!”
擡頭看了眼發光發亮的太陽,感覺眼睛被刺得生疼,揉揉眼睛,有氣無力的說:“你說,這大熱的天兒,不躺那納涼,幹什麼去。我是真的不想動。再說了,俊濤哥說不定是騙人的呢,你也忒當回事了。”
對着這樣的李香草,荷花簡直想拿出棒槌狠狠敲敲她的腦袋。笨蛋吶,俊濤哥就是再小心眼,開玩笑,也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吧。大姐怎麼越到緊要關頭越不當回事呢。快急死人了都。
“大姐兒,說不定俊濤少爺說的是真的呢。以防萬一,我們還是收拾了吧。”
依舊是滿腦子漿糊的李香草,默默地盯着秋子看了一會兒,才崩潰的揉揉臉,無力的道:“好了好了,知道了還不成?這就收拾去。要是他敢騙我,明兒切了他。”
“嗯哼!”
被荷花泛着涼意的雙眼看了看,李香草高舉着手,無奈道:“好了好了,錯了還不行。以後堅決不說粗話,這總可以了吧。”
認命的又看了眼越升越高的太陽,擡手擋了擋。
“不過才歇上不幾天,總算是不用聽着家裡的鋸子聲了。想着能好好把耳朵給閒閒,誰曉得又有這事,煩死個人了。”
自言自語的嘟囔着往回走,只是擡着兩個白生生的胳膊擋着頭上的太陽,行動間頗有些有氣無力。
走到廊檐下,又是沒骨頭似的斜倚在了牆上,懶洋洋的對坐在院牆下邊的秋子她們招招手,“秋子姐,幫忙收拾屋子了。”
秋子兩姐妹帶着些小心的瞅了瞅雙眼噴火,面容漆黑的荷花,一步步蹭去了李香草跟前。
李香草看着給人懶洋洋的感覺,到了幹活的時候,也是手腳麻利的狠,這要是擱在以前,她是想也不敢想的。
除了桔兒,俊康姐弟兩個,連着龐吉他倆一塊都幫着收拾屋子。人多,收拾起來也快,不一會兒上邊四間屋子已經收拾好兩間了。
只是人人都是一頭的汗,兩間屋子收拾下來,已經是汗流浹背,熱得扛不住了。
呼哧呼哧喘着粗氣,李香草甩了甩汗珠,伸着舌頭說:“歇一歇吧。這天兒熱得我都想把自己擱在冰窟窿裡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龐吉伸出手,以手當扇子,左右開弓給自己扇風,聽了李香草的抱怨,皺着臉笑了笑。
擰了擰身上溼透的衣服,荷花撐着地站了起來,“行了,還是趕緊起來吧。這樓上樓下還有六間屋子沒收拾呢。”
“哎呀!我不想弄了,快熱死人了。”
李香草哀嚎一聲,倒在了地上,幸好地板都是木材的,要是磚頭啥的,可不磕得疼了?
“大姐,三奶奶來了。”
撒嬌打滾,無所不用其極的李香草一聽,忙一骨碌爬了起來。訕笑的看着荷花道:“大姐身上沒啥不得體的吧?”
眼角瞟了李香草一眼,轉身出去了。
“三奶奶來了?”二樓的露臺上,荷花伸頭笑着招呼了聲。
俊安兩個也是搖搖頭,嘖嘖嘆息的從李香草身邊輕輕走過,留下一絲微風。
等陳氏婆媳兩個上來,秋子姐妹已經又替李香草打理好了。
“草兒又在幹啥?老遠聽着你聲音跟殺豬似的。”陳氏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眼前裝乖的李香草,問了起來。
李香草尷尬的撓着頭,在陳氏婆媳灼灼的目光洗禮下,感覺時間過得分外艱難。
“哎呀,幹活幹活,還有好些活沒幹呢。”
有了陳氏婆媳這理家能手的幫助,收拾家務自然是不在話下。就連方纔被衆人收拾過的兩間屋子,也是重新收拾了一遍。
看着規整的整整齊齊的屋子,李香草滿臉驚歎。
“叫三奶奶你們這一通忙活,晚上我們都不敢進屋睡了。”
揉了揉肩胛骨,陳氏舒展着臉,笑着道:“你呀,以爲這家務活挺好弄得?這家務要天天收拾,要不等哪天收拾了,可是很累人的。行了,弄完了我跟你嬸子就回去了。”
李香草擦掉臉上的汗,自責道:“大熱的天兒叫三奶奶過來幫忙,也沒喝上一杯水,這就又回去了,孫女真是怠慢了。”
“你這丫頭越大越客氣了,有事只管言語一聲,什麼怠慢不怠慢的?”
送走陳氏婆媳,李香草掂着衣裳,使勁的晃着。實在是忙活了一通,汗都黏在了衣服上,渾身不得勁。
又堅持了一會兒,總是感覺身上黏膩膩的,站着坐着都不舒服,不管三七二十一,舀水,燒起了洗澡水。
一樓東邊,樓梯口下邊,單獨隔出來了一小間屋子,別的什麼作用也沒有,充作洗澡間了。
洗完澡,又是清清爽爽的,好不舒服。荷花她們看着眼熱,也是提水進去洗了洗。出來的時候,都是滿臉輕鬆。
跟着李香草一塊,天天洗澡,慣了!要是哪天不洗,渾身倒還不舒服呢。
臨走的時候陳氏囑咐了李香草,叫她們務必早些睡,明兒早起,開門候着縣令大人。一想到要一大早起來傻呆呆的候着精瘦的,雙眼泛着精光的小老頭,李香草這心裡就慪得慌。
別人是官,自古民不與官鬥,對着當官的,人人都有一股恭敬。
荷花她們從陳氏婆媳過來,說了一通該注意的東西以後,就是一直有些恍惚,忐忑。弄得李香草也是跟着緊張起來。
臨睡覺的時候,還聽着荷花不斷地問:“真的?真的?!”
躺在牀上,蓋着薄被,李香草想裝作聽不到也不行。誰叫手被人拽着了?
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按着激動不已的荷花躺在牀上,一句句的回着,“真的,真的!!!”
姐妹兩個一個問,一個答,正正經經的樣子,看着十分好笑。
好容易安撫了荷花睡下,李香草打了個哈欠,頭枕着胳膊,無奈的閉了眼睛。
“香草?香草?”
李香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瞅了瞅外邊麻麻亮的天兒,又是頭一歪,睡了。
“砰砰砰!香草!”
伴隨着大門被拍打的聲音,隱約是桂氏在門外焦急的喊着李香草。
側耳又聽了聽,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覺。翻身坐了起來,披上外衫,應了聲。
“哎!就來了。”
還沒走到門邊,外頭的桂氏就已經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
“你這懶丫頭,昨天不是說了,叫你早點起的?怎麼到這時候了還在屋裡睡大覺呢?”
收了門插,兩手拉開門,對着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的桂氏,李香草指了指自己的眼下,苦着臉委屈道:“嬸子你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昨兒夜裡,荷花她們叫我哄了大半夜。好容易她們睡着了,還不等睡下眯眯,您就來了。
您看看我眼底的青影,可瞌睡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