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好了,我要留下!”
這是衝出屋子的孫尚香對着張遼和孫翊脫口而出的一句話。
因爲孫尚香而回過頭的張遼、孫翊看着這個因爲剛纔的運動而略顯得有些氣喘的美*女。兩人心中的相反截然不同。
“這丫頭……看她的眼神,早就知道她會選擇留下了。”孫翊心中如是想。
“這姑娘……她究竟爲什麼會選擇留下?我得再問問,免得到時候被張新他們這幫混蛋笑話‘自作多情’,那樣可就真的要丟盡面子了。”張遼想的更多。
張遼走到孫尚香面前,雙眼對上孫尚香的一雙明眸,口中關切的問道:“真的想好了嗎?你可以放棄江東的那些家人嗎?當然了,也就最多幾年的功夫。”
張遼這個時候也沒有忘記繼續打擊孫翊對孫家的信心。
孫尚香勇敢的昂起頭說道:“母親那邊還有大嫂和侄兒,還有四哥,還有……還有二哥,可是……可是三哥要去雒陽的,我要是回去了,三哥就剩下一個人了。我……我要留下陪三哥。還有……還有……還有伯符哥哥說過,文遠哥哥是個值得信賴,可以託付的好人。”孫尚香說着說着,頭又漸漸的低了下去。當她說出她的理由後,心中又加了一句:我也想多多的看到你,文遠哥哥。
孫尚香的心聲雖然沒有說出口,可是張遼、孫翊這兩人對這種小女兒的情節都絕對不會陌生。不用孫尚香開口說話,他們都能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孫翊是心中暗笑,雖然妹妹挑中的人選早就有了妻室,可正妻做不了。平妻卻還是沒有問題的。關鍵是張遼的身份、地位都足以和烏程侯之女、吳侯之妹平齊。而張遼的未來發展以及張家如今的勢力也爲孫翊、韓當所看好。而且張遼的相貌雖不如被人稱爲“粉侯”的何晏,卻非常符合孫家人的審美觀念:健康、強悍、英武、沒有娘娘腔。
至於張遼,此時見到孫尚香的表情,也不覺使自己原本心中的那道堤防漸漸破開。一個少女在你面前,雖然沒有明確表白,可是她的眼神卻完全能夠說明問題,張遼這個男兒又怎會視而不見?
不過張遼同時也爲孫尚香轉述的孫策的話而感動,孫策確實是一個值得一交的朋友,而且也的確是一個能夠使人心服的主君。可惜的是他的英年早逝,讓這個世上少了一個與曹操、孫權、劉備等諸侯完全不同類型的英雄。但也正是他的英年早逝,讓張遼十分慶幸,否則單單是孫策一個人,便可以在孫吳軍處於劣勢時重新振作軍心,並發動反擊。
若是孫策還在世,荊南之戰孫策極有可能親臨戰場,那時候,張遼可沒有一戰便擊潰孫策的信心,說不定還會因爲孫策的決死反擊而吃點虧。
然而此時說這些也已經沒用了,孫策已經過世,張遼在感念其傾心可交的時候,也局誒都能夠爲孫策的後代謀一個較好的出路。
但是此時張遼卻不會立刻點明此事,他也需要徵求曹操的同意。同時此時也不是張遼和孫尚香挑明關係的時候,尤其是張遼還需要通知家中的曹清。不是因爲懼內,而是因爲尊重。這個時代賦予了男性擁有衆多妻妾的權力,但是張遼對於家中妻妾的尊重卻是發自內心的。
“好!既然你要求留下,那我便會如你所願。區區一個闞澤又算得了什麼,即便你二哥孫仲謀親自前來。我亦能爲你做主!至於你的母親和大嫂、侄兒,我想到時候在韓當回江東之前我親自與他談一談,也不是沒有讓他們隨着你三哥的妻兒一同過江的可能。”張遼說道。
“真的嗎?”孫尚香和孫翊同時驚呼。
張遼點點頭。這並非張遼憑空杜撰,在目前的局勢下,孫家若要保全家族血脈,必然要分家,這一點孫翊已經在曹操的算計和韓當的忠心之下成爲了事實。然而孫翊只是孫堅的嫡系血脈,韓當出於保全孫家的緣故,只能選擇留下孫翊,可是張遼卻希望同樣能夠保住孫策的血脈。不爲別的,就爲了當年孫策對張遼的盛情款待和……和他那種對張遼的信賴。
這一點,張遼可以通過說服韓當來實現。只要說服韓當,韓當自然會用同樣的理由說服程普、黃蓋這兩位孫堅時期的元老,繼而影響到周瑜、呂範、朱治、張紘等一批孫策時期的重臣。加上目前的局勢,張遼估計有七八成把握至少能夠將孫策之子孫紹和孫翊的妻兒一併接過長江。至於孫策的妻子大喬和吳太夫人,張遼就沒那沒大的把握了。何況他也不太希望大喬過江,免得曹操見了面之後天天惦記着。
“你們暫且回去,闞澤也待不了多久,此事不日便會有結論。你們無須擔心,凡事由我做主。”張遼此時可不想和孫尚香談情說愛,他還要從荊州徵調幾名軍官作爲補充。免得日後曹操又出什麼幺蛾子。倒是等他回到北疆也就不着急了,只要荊州這批軍官能夠後頂上幾年,張遼自然可以從當地源源不斷地培養出自己的力量。
“主公,除了徐盛、李嚴,您還要從荊州找些什麼人?”待孫家兄妹離開後,張新開口問道。
“你先別管找人的事,趕緊讓廚子再做些菜來。小丫頭真狠,臨走了還將廚房裡的菜來了個連鍋端,這是成心向餓我一頓啊!”張遼這時候可沒有一貫的清雅風度。
張新捂着嘴直樂,孫尚香確實是被張遼把嘴給養刁了,這些日子根本就是天天上門蹭飯,連吃帶拿的,倒是讓張遼這邊的伙食支出直線上升。
將張遼的命令吩咐下去,張新回到張遼身邊時,這兩人都已經回覆了平常的表情。
“子初,徐盛估計已經沒什麼問題了,李嚴是隨着襄陽降軍一同歸降的,只要樞密院出動調令,此人也是沒跑。霍峻原本算是戰俘,不過此時應該已經釋放。但是現在具體是什麼情況我也沒數,你讓人去打聽一下,有了消息後直接用軍令調人。”
“喏!”張新對張遼的命令從來是不打折扣的。
“對了,再去爲我找幾個人,他們此時的地位應該不高,名聲也不響,你們找到之後不要大動干戈,也不要直接要人,動用軍令,將他們的建制一同調來就是。”
“請主公明示這些人的情況。”張新說道。
“義陽傅肜。襄陽中廬廖化,暫時就這兩人,剩下的都是士人,還得老爺我親自出馬才行。”張遼想了想,說出了兩個名字。
這兩人中廖化的名氣在後世最響,“蜀中無大將,廖化爲先鋒”已經成爲後世家喻戶曉的一句話。而且正史上的廖化也並非黃巾餘孽,而是襄陽本地人,關羽的部下。當關羽戰死,荊州被孫權佔領後,廖化因爲忠於蜀漢而詐死逃脫,揹着他的老母親千里逃回蜀漢,併成爲蜀漢後期重要的將領之一。張遼要廖化非是取其能力,而是取其忠義,有這樣的人在身邊,張遼纔會放心。何況能夠在蜀漢擔任一方大將的,縱然能力稍差,也是有限。以張遼的培訓手段,怎麼也能將廖化培養成爲一箇中規中矩的合格的將領。
至於傅肜,名聲不如廖化廣爲人知,但是在熟知三國曆史,尤其是劉備夷陵之戰那一段情況的人都知道,傅肜爲了掩護劉備撤退而親自率兵斷後。麾下士兵盡皆戰死後。孫吳將領見憐惜傅肜忠勇,希望傅肜能夠放下武器投降,但是傅肜卻厲聲高喝:“吳狗!何有漢將軍降者?”羅貫中的《演義》中也用了一定的篇幅描寫這段場景:吳將丁奉率兵將兵盡糧絕、身負重傷的漢將傅肜團團包圍,並開口勸降,但是傅肜叱曰:“吾乃漢將,安肯降吳狗乎!”復挺槍縱馬,奮力死戰,不下百餘合,往來衝突,不能得脫。彤長嘆曰:“吾今休矣!”言訖,口中吐血。死於吳軍之中。張遼要招攬此人,同樣是爲了此人的忠義敢死。而且傅肜的兒子同樣繼承其父的性格,在姜維麾下爲蜀漢奮戰而死。得了此人,自然是一箭雙鵰,張遼的算計甚至已經到了幾十年後。
除了這兩人之外,張遼最想要的還有那至今隱居的臥龍和鳳雛。諸葛亮的政治才能和龐統的軍事才能結合起來,纔是最佳組合。不過這兩人的難度不小,需要張遼親自登門延請,而且還不一定能夠一次成功。不過張遼不會想劉備那樣三顧茅廬,若是這兩人一請不至,張遼也不會再有掛念。誰讓張遼身邊人才同樣不少,幕府中的楊俊、荀悅雖然被曹操調走,可是潘濬、蔣琬已經被張遼補進了幕府,如今正跟着徐庶、司馬懿、蔣濟三人熟悉情況。荊州還有不少人才散落民間,馬家的馬良、馬謖、鄧家的鄧芝都是張遼眼饞的,同時新野除了鄧芝之外,還有一個家道中落的小娃娃等着張遼。
有了這些人,張遼身邊的實力空前強大,若要造反可能差一點,但是張遼若是想割據一方,這些人足以讓張遼成爲曹操之後最強大的諸侯。
不過這些人也要張遼一個個找,張遼首先選擇的就是在鹿門山上閉門讀書的龐統。
秋季的鹿門山,滿山的野果、野花,南方的樹木也不似北方,此時絲毫沒有發黃掉落的跡象,倒是依舊一片青翠。
張遼此時出城登山,也沒有大隊人馬隨行,僅有徐庶、張新和十餘名親衛。一行人輕騎簡從,從襄陽城直撲鹿門山上的鹿門書院。
登上並不算高的鹿門山,看着同樣樸實的鹿門書院,張遼對身邊的徐庶說道:“令師龐德公真乃是高人也。”
張遼的感嘆確是發自內心,鹿門書院培養出了衆多出色的弟子,徐庶、孟建、石韜這三人在曹操麾下都已經算是名聲鵲起的後起之秀,龐統、諸葛亮等弟子更是被荊州士人公認的鹿門高弟。可是龐德公依舊是這樣一副風輕雲淡,勘破世情的架勢,加上他龐家家主的身份,無論荊州局勢如何變化。龐家只要不正式介入政治,龐家的地位就不會有人去冒犯。這中處世態度雖然和蒯越、蔡瑁不同,但在這亂世之中,卻也不乏是一種保守但穩定的處世之道。
“龐統見過張將軍。”龐統早就得到了徐庶的通知,提前後再書院門口。
“士元先生,好久不見了!”張遼也同樣向龐統抱拳拱手致禮。
“對了,士元啊,令叔可在書院?”張遼接着問道。
“家叔這些天身體有些不適,並不在書院中。”龐統笑着回答。
張遼也沒喲偶一定要見到龐德公的想法,雖說他馬邑張家家主和曹軍大將的身份並不比龐德公差,但就士林中的名望而言,張遼還是不及老牌大儒龐德公,甚至連司馬徽都比不上。
“那水鏡先生呢?”張遼不差這一問。
“不巧,水鏡先生昨日下山回水鏡山莊了。”龐統說道。
張遼雖臉上毫無不悅,但心中也微微有些不快。龐德公不在,司馬徽昨日離開,這不是成心躲着人不見嘛!
張遼的沉默讓龐統和徐庶都有些尷尬,他們一個算是主人,一個也算是這裡出師的學子,卻讓客人和自己的上司再此受到了不小的委屈。
“將軍……”徐庶靠近張遼便想說話。
“元直無須多言,遼自有分寸。”張遼知道,這兩人避而不見也有考較自己的意思,但是張遼已經不是當初剛出道時的張遼了,如今張遼的聲望便是不如龐德公和司馬徽,但在北方士林中,張遼的名聲卻較之二人更高,其原因便是張遼的《天演論》。
天演論》中張遼着力闡述的便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理論,而這一點對於身處邊地,久經胡漢戰亂考驗的北地百姓而言,他們有着難以忘懷的親身經歷。所以對於張遼的理論,他們那也是理解的最爲深刻,最爲認可,並最爲擁護的。
龐德公、司馬徽下崗以此來考較張遼,卻沒有想到會弄巧成拙。張遼雖然不會就此與他們計較,可是張遼的心中卻對這些南方士人的感覺再度惡劣的幾分。未來張遼極力支持北地士林打壓南方士人,究其根源,也盡出於此。
“士元,遼欲徵募士元加入幕府,不知士元意下如何?”
張遼不計較龐德公、司馬徽的怠慢,與龐統、徐庶三人分席而坐後便直接開口詢問龐統。
“將軍如此重視龐統,統心中感激。但是將軍……將軍就不介意統此前所爲?”
“若是士元指的是江陵城下的對峙,那遼根本就不在乎。那是子廉的事情,雖然遼掛着西路軍主將之名,但迂迴江陵確實是子廉一手操持。不過……”張遼意味深長的說道:“若是士元指的是鮮卑諸部聯合向天子稱藩一事……”
張遼話還未說完,龐統的臉色頓時大變。可是他隨即便看到徐庶毫無變化的表情,心中剛提起的心思砰然落下。
“將軍莫要唬我!人嚇人,會嚇死人的!”龐統苦笑着,言辭間的詼諧卻表明他已經恢復了正常的冷靜。
“哈哈哈!”張遼大笑道:“士元啊!昔日不過是各爲其主,你怎麼連這種套話都不會說?”
“統若是如此說,將軍會相信嗎?”龐統反問道。
張遼搖搖頭道:“不信!鳳雛龐士元乃是荊州高士,又怎會如此墮入俗套!”
張遼的這番恭維確實讓龐統心中十分受用,畢竟張遼如今也能被稱爲名士,得張遼一讚,龐統的名聲將更加響亮。
“士元,遼此來便是欲邀請士元。想來以士元之雅量高致,必不會介意國內諸侯間的內戰,遼也在不日後將北上,爲大漢鎮守北疆,希望士元能夠出山相助啊!”
“將軍身邊高人無數,單就元直兄便不遜於統。還有那讓元直兄也要甘拜下風的司馬仲達和被元直兄讚不絕口的蔣子通以及將軍幕府中的一羣青年才俊。又何須統……”
龐統這話雖然沒有明說,但已有拒絕之意。
可是張遼那裡會管這些。
“士元,你前半生求學,便是希望能學以致用。可是國內諸侯爭鬥不過是同胞內戰,又怎比得上邊疆的國戰?駐守邊疆,不爲權貴,不爲野心,單爲了大漢數千萬百姓能安居樂業,可以無懼北方胡人的威脅。這,難道不是士元進學時的願望?”
張遼一開口就是民族大義。他知道,像龐統這樣的世家子弟,從小就沒有吃過苦,即便是體驗過民間百姓的生活,也不如那些寒門子弟和平民子弟那樣貫徹心肺。所以張遼對不同的人便用不同的手段,對這種世家子弟,張遼自然是要祭出建功立業和民族大義這樣的遠大的目標和崇高的理想。
張遼的手段確實有效,龐統被張遼這一番話已經激起了心中的熱血,更使得他展示才華的激情失去了壓制。可是龐統依舊沒有立刻答覆張遼,他還是冷靜的將此事以“需要請示叔父龐德公”爲由拖了下來。
張遼對此毫不在意,龐統眼神中的激動根本就瞞不過已經修煉成“精”的張遼,而且只要龐德公正視現實,也絕不會阻止龐統。否則今日張遼登門,根本就連龐統都見不到。
“士元,遼在荊州還有些日子,既然士元短時間不能決斷,那遼自然可以等士元想清楚後再行決定。不過元直與士元乃是同窗,士元也毋庸終日在山上閉門,大可下山尋元直敘舊。遼的府中可是藏有好酒,士元亦可前來品評。”張遼又祭出了感情這一招。
龐統好酒,這可是張遼從徐庶那裡得到的消息。美酒倒是美酒,雖不是後世的蒸餾酒,但也是皇宮內珍藏的御酒。張遼這裡也是從曹操那邊順來的兩壇而已。
龐統聞聽美酒,咽喉處不覺動了幾下。
“多謝將軍厚愛。統……統叮噹擇日登門回拜。”龐統還是未能抵擋住美酒的誘惑。
“哈哈哈!好!遼便在府中恭候士元大駕。屆時當與士元一醉方休!”
張遼心知事情基本成了,心中大喜。
“一醉方休!”龐統嚥了口吐沫,也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