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張遼領兵隱蔽行進來到濮陽城西,悄悄地接近了呂布軍設在西門外的營寨。藉着樹蔭的遮蔽,張遼和曹洪、蔡陽、呂虔遠遠的觀察着這個寨子。
“這個寨子好像沒多少兵嘛。”曹洪看了一會兒後說道。
“確實如此。不但兵不多,士兵防禦也很鬆懈。”李典接着說道。
張遼自己的觀察結論也同樣如此,既然這裡防守如此鬆懈,他也沒必要對呂布客氣,能吃一口是一口,蒼蠅再小也是肉啊,一口接一口,呂布就是有百萬大軍也經不住這麼零敲碎打的損失。
“不用再看了,回去各自帶兵衝進去就是了。早點打完,早點休整,把這頓晚餐消化好,然後再等着呂布給咱們送夜宵來。”張遼笑着說。
“撲哧!……也是,這兩頓一起吃到真是和晚餐、夜宵差不多。文遠形容的極爲形象。”蔡陽聽到張遼說的有趣,差點笑噴了,一點都沒有年長者的樣子。
曹洪這時也湊趣道:“文遠,你這麼一說我肚子可餓了,你管飯嗎?”
呂虔雖然和張遼相處不多,但在張遼的和光同塵之下兩人的關係也不錯。他說:“子廉將軍,文遠是我軍中將領裡最懂美食之人,等擊敗呂布,大家到文遠家好好吃他一頓就是了。”
“子恪此議甚好!”曹洪、蔡陽、呂虔立即表示贊同。
張遼看看他們,搖搖頭說:“行!不就是嘴饞了,想吃點好的嘛。沒問題!不過還是早點把眼前的敵軍解決掉爲好,省的夜長夢多。”
“諾!!!”三人齊聲應道。
曹軍在四將的指揮下從四面向呂布軍營寨突入,這營寨裡原本就兵少,又沒有得力的大將鎮守,守寨的士兵無力抵擋如狼似虎的曹軍,連稍稍的抵抗的都沒有就四散而逃,但是讓張遼等人不費吹灰之力就攻佔了營寨。
張遼在佔領營寨後就命令曹洪等人整頓全軍,稍作休整後就埋伏於西寨周圍等候呂布增援之軍的到來。
張遼命令在寨中虛置燈火,安排士兵身着呂布軍的軍服在營門外站崗。兩萬大軍有五千埋伏於寨中,剩餘士兵盡數埋伏於兩側,只等呂布軍前來。
張遼十分清楚呂布軍中騎兵的威力,如今全軍的騎兵都在曹老大那裡,他也不敢讓自己的步兵直接面對騎兵。儘管黑夜中騎兵的戰力要打點折扣,可西寨附近的一片平地卻是騎兵作戰的上好地勢。所以張遼也只能留出一面空缺,讓呂布的騎兵不至於拼死作戰。
等候的過程是比較煩人的,就象百撓心般的難受。張遼、曹洪還好,他們守在寨中,蔡陽、呂虔則伏於寨外,天寒地凍的,饒是曹軍保暖措施得力也讓埋伏的將士們凍的不輕。可埋伏的命令還要執行,嚴厲的軍紀讓他們誰也不敢隨意亂動。
就這樣,在張遼等人等到四更天的時候,候成帶領着一萬人馬到了西寨近前。
候成也是久經戰陣的宿將,出發前陳宮的提醒也讓他加了個小心,一路上他也是小心翼翼。索性的是一路過來太平無事,非常安全的抵達了西寨。
候成此時位於全軍的前列,他看到西寨裡點點的燈火和寨門口正在打盹兒的哨兵,心裡鬆了一口氣。雖然士兵鬆懈,但至少說明寨子還在自己人的手裡。
“媽的!大敵當前,這幫混球竟敢如此懈怠。此時暫且不與他計較,待擊敗曹軍後某家必要稟報溫侯,嚴加懲處。”候成的聲音不算大,但正好讓周圍的將士能清楚的聽到。這一招是他跟高順學來的臨戰前提升士氣的辦法,看上去好象效果還不錯,至少他視線範圍內的士兵都精神一振,沒有了剛剛那一副疲憊的神態。
就在候成要派人上前叫開寨門的時候,整個西寨突然間燈火大作,寨門前兩個原本在打盹兒的士兵也忽然精神起來,他們迅速的打開寨門,跑進了寨子中去。
候成原本以爲是守寨的軍士發現了大軍到來,正準備迎接自己進去。就在他正想好好誇獎一下這位不知姓名的主將時,候成卻發現在一片的火光的映照下橫槍立馬的正是張遼。
被埋伏了!發覺不妙的候成的腦海中立刻作出了反應,於是他連忙大聲喝令:“速退!”
候成的話音還未落,就聽到曹軍陣中鼓聲大做,接着曹洪就帶着數千士兵向他衝來。這時,兩側也紛紛射來密集的箭枝,伴隨着箭雨的是蔡陽、呂虔率領的從左右兩面殺出的士兵。
此時的候成顯示了沙場宿將的實力,他在戰馬之上立起身形略一張望,就從曹軍所點火把的數量上大致看出敵兵的多少。
士兵,兩萬對一萬!將領至少是四對一。兵力懸殊,獲勝希望渺茫。
看清楚形式後的候成立即果斷命令全軍分成兩部分,原來的後軍變作前軍,迅速向濮陽撤退,原本的前軍和中軍則蝟集一團,由自己率領,交替掩護,抵抗着曹軍三面的進攻。
候成率領士兵邊戰邊退,雖然曹軍兵士在數量上佔據了絕對優勢,但因爲呂布軍士兵結陣一處,且戰且退,讓曹軍的優勢兵力竟然無法困住候成。
“這個候成的臨場指揮相當得當哦!”張遼見兩萬大軍竟然對數千敵軍毫無辦法,卻並不着急,反而誇獎起敵方的將領來。
“將軍,這候成是呂布麾下大將,也征戰多年了,又豈是易於之輩。子廉將軍他們進攻過於急燥,怕是一時間拿不下候成了。”張新說道。他當年和張成一起隨張遼到晉陽,陪着張遼和高順、候成、成廉等人交往,對這些原屬幷州軍的將領也十分了解。
“恩!你說的不錯,與候成相比,子廉他們還是稍遜一籌啊!他們的戰鬥經驗太少了!”張遼的話音中頗有些感慨,這次他故意放手讓曹洪他們去指揮作戰也是爲了讓他們得到鍛鍊,以便於戰後擴軍時能夠獨當一面。反正此戰優勢明顯,損失也不會太大。
“將軍,你爲何不親自指揮戰鬥?若是你親自指揮,候成這一萬兵馬絕對跑不了。”張新雖然隱約知道自家將軍的心思,但他仍然問了出來。
“哼!”張遼不作回答,只是輕輕笑了一聲,卻反問道:“此戰若是由你指揮,你當如何?”
“我?”張新有些意外,可他還是在稍加思索後作出了回答。“敵軍蝟集一處,輕易間無法攻破,而我軍又無騎兵,一旦變成纏鬥,則戰況膠着,不利於我軍速戰速決。若是由我指揮,我必然先用弓弩手以密集的箭雨射擊敵陣,在敵陣稀疏後再以步兵衝擊。能合圍則合圍,若不能合圍敵軍也無妨,反正曹公也有大軍在前,跑不了他們。”
“恩!不錯。”張遼很高興看到張新的成熟。如果說他這次主動放手讓曹洪等人鍛鍊是再度告訴曹操他並不擅權,他教導張成、張新等人則是爲了加強自己家族的力量。
能得到張遼的誇獎張新十分高興,可他依然對曹洪等人的表現不解,在他看來這些經歷過戰事的世家子弟不應該表現的如此失常。他向張遼問道:“將軍,子廉將軍他們怎麼回如此失常呢?”
“他們雖然經歷過戰事,可每次都是作爲副將出戰,一旦讓他們單獨指揮,敵我雙方又是力量懸殊,他們興奮之下就會昏招迭出。不過子廉他們終究是各家中的優秀子弟,這不是已經反應過來了嘛。”
張遼說話間,戰場上曹洪等人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正指揮士兵逐步脫離與敵軍的接觸而讓弓弩手對敵人進行打擊。
在曹洪、蔡陽指揮士兵改變作戰方式的時候,候成就知道麻煩來了,於是他趁着曹軍士兵與己方脫離的剎那,突然讓自己的衛隊騎兵發動反衝鋒。一時間,曹軍大亂,候成則迅速指揮部隊加速撤退,和曹軍拉開了距離。他的騎兵衛隊在曹軍陣中兜了一圈兒後也藉着速度將曹軍甩在身後。
“混蛋!”曹洪一看這煮熟了的鴨子也能飛了,心中一陣懊惱。張遼在戰前曾明確告訴過他,此戰由他指揮,原本他以爲能輕易全殲敵軍,誰想到卻讓敵軍給跑了。
曹洪回頭看看後方的張遼,再看看已來到他身邊的蔡陽、呂虔,三人目光交流後,曹洪果斷下令:“追!前方有主公大軍,決不能放跑了他們。”
“諾!!”蔡陽、呂虔明顯也不願意如此優勢下打成這樣,當即應道。
張遼看見此時已經是無法達到將候成軍全殲的目的了,黑暗中被衝散的曹軍士兵甚至還未能完全歸建。若非是敵兵因遭遇伏兵士氣低落,兩軍兵力懸殊極大,候成被迫撤退,恐怕自己今天就要吃敗仗了。他看見曹洪果斷下令追擊,明白了曹洪的戰術意圖。還好張遼在兩軍正式接戰時就發覺了曹洪等人的失誤,當時就派出了身邊的衛士去將戰況稟報了目前正在濮陽與西寨之間埋伏的曹操。因爲這時候也只有他身邊有着成建制的騎兵了。
而曹操也在接到張遼的報告後急命夏侯淵帶領一萬人馬前去助戰,務必要留下候成這一萬人馬。
於是侯成在衝破曹軍埋伏後朝着濮陽方向撤退時正好與夏侯淵迎面撞上。候成一馬當先上前敵住夏侯淵,同時下令全軍決死突擊。這時候成率領的騎兵經過血戰此時已不足五百,但正是這些騎兵如同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刃撕破了曹軍的層層堵截,差點擊穿夏侯淵軍佈下的陣勢。
而夏侯淵在全軍陣型尚未展開之際即遭遇敵軍,被候成的騎兵突擊打了個措手不及,自己也被候成攔住鏖戰,無法直接指揮士兵。眼看着自己的士兵就要陷入劣勢,這時卻激起了夏侯淵的血性。他揮舞着長矛向候成一陣猛攻,在尋得一個空擋後甩開候成,縱馬在候成軍中左衝右突,大聲呼喝,曹軍士兵在他的激勵下漸漸穩住了陣勢,士兵們按照平時的訓練組成了無數個小陣型,拼死血戰下牢牢的攔住了候成軍的突圍。
這時,曹洪等人也帶着士兵追來,將候成軍徹底圍住。在兩軍的壓制下,候成軍的騎兵喪失了作戰的空間,再也無法有效的殺傷曹軍士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