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發愣之際,旁邊一個大漢又遞過來一吊大錢,“這是姑娘的診資!”
什麼?給了一顆夜明珠還有一吊錢?
蘇若離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真的嗎?只是這麼貴重的東西她可不敢收,她雖然缺銀子,可不能貪心。
她忙合上蓋子,往前推去,“昨兒已經談好了診資一吊錢,這珠子還是物歸原主的好!”
那醒過來的漢子似乎不敢相信一個小姑娘竟然會不愛財,剛纔這丫頭看見那顆珠子時,明明臉上有着詫異驚喜的。
其實他不知道,蘇若離也僅僅是覺着那珠子好看而已,至於價值幾何,倒真的沒有想過。
反正她覺得那一吊錢就行了,沒想過多要人家東西。
那漢子眼中露出一許讚賞,卻並不接那盒子,“只不過一顆珠子,姑娘對在下的大恩大德無以爲報,這珠子送給姑娘賞玩吧。”眼裡有拒不接收的執着。
他既然這樣,蘇若離也就沒必要小家氣了,索性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又給那漢子解開紗布清洗了傷口上了藥,見恢復不錯,就放了心。囑咐跟隨他的漢子,“每日都要清洗傷口,七日後,我來拆線!每日喝三次湯藥。”
指的是昨兒那一瓦罐子黑乎乎的東西。
說完,拎着袋子就要出去。
身後,那個肥胖的中年掌櫃的急忙喊道:“哎,姑娘,藥材怎麼不賣了啊?”硬生生上前扯着那布袋子!
蘇若離停步,以一個最優美的姿勢回頭,輕笑,“掌櫃的,我沒說要賣給你家啊?”
那神情純真無辜,讓人忍不住浮想聯翩。
“這……”那掌櫃的噎了一下,一張粉白圓潤的胖臉頓時漲紅了,“我家給姑娘兩倍的價錢。”
這總行了吧?
他們這副窮酸樣,不就是想多賣幾個大子兒嗎?他出高價不信他們還不賣?
什麼兩倍的價錢?還不是想方設法要買到她的秘方?
蘇若離心裡冷笑着,面上卻依然雲淡風輕,“不必了,我這藥材該值多少就值多少。”
笑話,不賣還能搶不成?
“姑娘,你那秘方一千兩銀子賣給我吧。”胖掌櫃的咬咬牙終於說出了實話。
果然!
蘇若離輕笑,她的寶貝可是無價之寶,這個年代還沒有青黴素,她爲什麼要賣?等有了銀子自己開個藥鋪豈不賺大發了?
於是她搖頭,婉轉拒絕,“不好意思,祖上規矩,家傳之寶不能賣!”
胖掌櫃的一雙眸子頓時睜圓了……
直到走出去好遠,蘇若離才如夢初醒般站住了腳,側臉對顧章道:“你掐我一把試試,我是不是在做夢?”
那憨萌的樣子逗得顧章一樂,少年轉身扶住她的胳膊,卻不捨得擰一下,“是真的,你賺了一吊大錢呢。”
蘇若離兀自不信,嘿嘿笑道:“你別光說好話,我到現在還雲裡霧裡呢。”
顧章卻忽然貼近了她,兩個人面對面,蘇若離長長的羽睫幾乎要觸及到顧章的胸膛。
“沒想到我撿了個寶!娘子,你可真是厲害啊!”顧章與有榮焉地由衷感嘆,絲毫沒有因爲娘子能賺錢他反而有自卑的感覺。
有這麼一個好媳婦,這輩子他都心滿意足了。
等蘇若離和顧章走出去好遠,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兩個人回頭一看,卻是一個身材高壯的漢子。
那人跑得那麼急,竟然臉不紅氣不喘,見二人回頭,忙抱拳道:“我大哥說了,七日後在鎮東頭的悅來客棧見!”
原來這樣!
蘇若離答應着,那人返回身又跑了。
顧章望着那人的背影,眉頭挑了挑,眸中浮上了一層淡淡的疑慮。
這些人功夫都很高深,不知道因爲什麼受的傷,緣何又來到這小鎮上呢?
想了一陣子,他忽然低頭笑着問若離,“你那珠子預備藏哪兒?”
這樣的人物,這樣的珠子,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呢。
蘇若離還以爲他擔心珠子被羅氏給看到了,就伸手往他身上推,“我在家裡也沒什麼地方好藏的,還是你給我收着吧。”
反正現在也指不上這珠子。
顧章接過點頭道:“也好,我就給你收着,這一吊錢也不能全花了,還該留一些纔是!”
蘇若離索性都交給了他,“都放你那兒吧。”她沒好意思說若是她拿着,指不定羅氏要想什麼法子來整治她呢。
顧章默不作聲地一股腦兒都塞進了懷裡,只取了十幾枚錢,加上賣柴禾和藥材的錢,統共二十多枚,也夠一家嚼裹一天了。
羅氏若是聽說藥材也能賣錢,說不定因此不爲難離兒了呢。
兩人買了幾斤面,又割了二斤肉,一路上說說笑笑興高采烈地往家裡趕。
緊趕慢趕,在天黑之前回到了顧家村,兩人進了巷口,就聽到自家院裡隱約有婦人尖利的爭吵聲傳來。
顧章心裡一震,莫非是他娘和誰發生口角了?
忙拉着蘇若離的手就急急地往門口奔去,剛推開籬笆門,迎面就被一個人給撞了一下。
天已經上了黑影,這人又低垂着頭,也看不清這人是誰,只是看身量,個子不高,瘦瘦小小的倒像個女子。
顧章人高馬大的,又常年習武,自然不怕撞,可這人就倒黴了,當即就摔了個四仰八叉,躺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跟在顧章身後的蘇若離,只聽得一聲哼哼,似乎像是嬰孩的聲音。
她不由好奇地從顧章旁邊鑽出來,蹲地上細細地看了看,隱約這倒在地上的人是隔壁的一個孀居的婦人——桂花嫂子。
桂花嫂子懷裡還抱着孩子,只是這孩子也有兩三歲了,怎麼伏在她胸口一動不動呢?若不是剛纔那微弱的哼哼聲,她怕是還發現不了呢。
顧章此刻也認出這人是誰了,忙蹲地上要扶起她,嘴裡喊着:“桂花嫂子,你怎麼在我家啊?”
因爲是個**,桂花嫂子平日裡甚少出門,更別提這麼晚還出來了。
羅氏又不是個好相與的人,桂花嫂子壓根兒也不和老顧家來往,一個人總是默默無聞地帶着孩子往前奔活。
“別理她,窮鬼,喪門星,趕緊出去,省得腌臢了我家的院子!”堂屋裡已經點上了燈,羅氏尖利的聲音傳來,刺得人耳膜不由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