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姑娘一見顧章命人拉了蘇木拖出去,真的要杖責八十軍棍,頓時嚇得面色焦黃,什麼都顧不上,噗通一聲跪在了蘇若離面前,“夫人,夫人,是我胡說八道的,他,他什麼都沒做!”
童姑娘磕頭如搗蒜,身子搖搖欲墜,那是一副生怕蘇木被拉出去受刑的心疼樣子。
蘇若離了然地挑眉,彎下身來扶她起來,“童姑娘,你這是做什麼?蘇將軍欺負了你,怎能不受懲罰?”
童姑娘此時急得滿面淚水,欲言又止的樣子甚是可愛。
而蘇木一見童姑娘竟然跪在蘇若離面前爲他求情,那張清秀的小臉兒上更是掛着晶瑩的淚珠,一張俊臉不由急得有些泛白,抿着脣死死地盯了童姑娘一眼,眸中似有憐惜一閃而過。
像是打定了主意一樣,他忽然朝顧章扭頭,“將軍,是屬下糊塗犯下的過錯,童姑娘年紀尚小,錯都在屬下一人身上。將軍這般處置並無不妥,還望還童姑娘一個清白!”
蘇若離不由挑眉看了蘇木一眼,這個年輕漢子一臉漲紅,說着這些話的時候,眸子裡卻是滿滿的柔情,只是那柔情都爲了童姑娘一個人。
她勾了勾脣,偏臉望着顧章,“咱們,是不是有些過火了啊?瞧人家這郎有情妾有意的樣子,好似不大像那麼回事兒呀?”
顧章微笑點頭,看得蘇木和童姑娘那是面面相覷摸不着頭腦。
蘇若離卻蹲下身來,貼近童姑娘,小聲問她,“蘇將軍這個人你覺得如何?要是真的那麼壞,今兒我就替你做主。打他八十軍棍,看他還老不老實了?”
童姑娘一聽又急上了,抓着蘇若離的袖子就不放,“夫人,他,他真的很好,先前是我故意嚇唬他的。他真的。什麼都沒做!”
“此話當真?”蘇若離一本正經地眨巴着眼睛又問了一遍,心裡卻早已樂翻了天。
“千真萬確!”童姑娘瞥一眼蘇木,緊緊地咬着下脣。身子微微地顫抖着。
這是說謊人慣有的表現,對於蘇若離這個透視眼的女神醫來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而蘇木,面上的表情也很是精彩。有震撼,還有感動。嘶啞着的嗓子低低地吼出聲兒。“童姑娘,你不要再說了……”
蘇若離望着這一對初戀的人兒,眸中忽然起了促狹之意,她拍拍童姑娘的肩膀。笑道,“既然姑娘覺得蘇將軍好,那我就放心了。”
擡頭瞥一眼顧章。她忽然笑着和他商量,“蘇將軍這幾年隨你上陣殺敵。立下赫赫戰功,咱們也該爲他操心一下婚姻大事兒了。這些日子,來了不少家眷,你看看,有哪家的女兒相貌年紀和蘇將軍般配?咱們到時候給他上門提親去!”
她笑得眉眼生花,說得神采飛揚,聽得蘇木和童姑娘卻心裡砰砰直跳。
天真單純的童姑娘立馬就覺得眼前黑乎乎地一片,金星直冒,快要站不住身子了。
她囁嚅了一下嘴兒,喊了一聲“夫人”,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
蘇若離卻故意不給她說下去的機會,忙接口問,“可是童姑娘覺得我說得很對?”
童姑娘眉心狠狠地跳了幾下,雙手絞着衣襟,卻不知道怎麼接話。
那邊兒的蘇木也愣住了,沒想到這個夫人思維跳躍如此之快,快得他都跟不上了。
前一刻還爲了他冒犯了童姑娘對他要殺要打的,這會兒卻操心起他的婚姻大事起來,到底,想做什麼?
他撩一眼童姑娘搖搖欲墜的身子,眼底漫過一絲憐惜,狐疑地盯着蘇若離問道,“夫人,屬下的婚事不敢勞動夫人。”
聽着這硬邦邦冰冷的話,蘇若離卻不生氣,依然笑嘻嘻的,瞄一眼顧章,她拍拍手,笑道,“將軍,你怎麼看?”
顧章和蘇若離兩個對視了一眼,半天才忽然哈哈笑出聲來,“原來如此啊,差點兒棒打鴛鴦了。”
這話來得如此突然,讓蘇木和童姑娘兩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他們倆愣怔的當兒,顧章卻揮手命人鬆開了蘇木,自己則拉了蘇若離的手往外走,還不忘回頭提點着蘇木,“喂,你小子可要好好想想怎麼討得人家姑娘的歡心啊!”
童姑娘一見人走了,忙奔上前就去拉蘇木的手,“你有沒有怎麼樣?嚇沒嚇着你?”
蘇木搓了搓手,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嘆息一聲,“傻丫頭,我害怕什麼?”
若不是有了這一出,他也看不出來童姑娘對他的心意啊。他如今謝都謝不來顧章和蘇若離,又怎麼會害怕呢?
“怎麼將軍和夫人說走就走了?”童姑娘兀自傻乎乎地朝帳外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蘇木拉着她的手就往裡走,“別看了,我們該感謝將軍和夫人才是!”
童姑娘懵懵懂懂地被他牽着手往裡走,一張小臉兒上滿是茫然。
“剛纔你咋反應那麼大?叫得那麼嚇人,把將軍和夫人都喊來了?”蘇木不滿地捋捋她的頭髮,瞪着她。
“人家,人家也是害怕嘛。”童姑娘撅着嘴期期艾艾地樣子,甚是可憐。
蘇木終是一嘆,“哎,傻丫頭。”
那雙手卻撫上了童姑娘的肩頭,蘇木對視着她的眸子,“下次,可不能這樣了,懂嗎?”說着,就把童姑娘給摟進了懷裡。
童姑娘條件發射般地身子一顫,長大了嘴巴還沒來得及叫出來,就被蘇木的脣給堵上了。
雖然她心裡跟小鹿在撞一樣,可終究還是忍住了沒有叫出聲來。
蘇木親了半天,才鬆開她,朝她眨眨眼,摸摸她的頭,誇了一句。“這次很好,記住,我不管對你做什麼,都不能告訴別人,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秘密!”
見童姑娘懵懵懂懂地點頭兒,蘇木嘴角扯了扯笑了,“等明兒我就去求將軍和夫人。幫我們提親去。可好?”
帳內,只聽得童姑娘唔了一聲兒,就沒了別的聲息。
蘇若離和顧章兩個躲在外頭聽了半天。終是放心地笑着去了。
路上,蘇若離打趣着顧章,“看來你要想個法子給你營中的將士們找媳婦兒了。那些年齡大了的若是不成親,說不定就會生出什麼亂子來。正好這些家眷和流民中有不少適婚年齡的姑娘家,等明兒你統計一下你營中適婚將士的名單。這個事兒我替你辦了。”
她說得痛快,神采飛揚的樣子着實讓顧章忍俊不禁,不由就對着她額頭來了個額鏰兒,“你就這麼喜歡做媒婆?”
“不過這確實是好事兒。成人之美的事兒做得多了,咱們也能爲子孫積德行善不是?”顧章攬過蘇若離,笑嘻嘻地道。
“去。哪兒來的子孫?”蘇若離推了他一下,顧章卻不爲所動。“遲早不都會有的?”
兩個人說笑着一徑去了。
過了幾日,天兒熱得出奇,蘇若離躲在帳篷裡也懶得動彈。
新建的樓層又竣工了,顧章也給自己分了一套。
羅氏帶着幾個兒女就在這最熱的天兒裡來了,一行人連同細軟,硬是坐了四輛大車。
早有人把信兒報給了顧章,顧章和蘇若離就在帳篷門口候着。
羅氏的大車在營帳門口停下,羅氏一下車,就來不及地把手中的那把團扇搖得飛快,皺着眉頭苦巴着臉,不停地埋怨,“這天兒熱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顧章帶着蘇若離上前見禮,“娘來了?”
羅氏這才瞧見兒子和媳婦,那雙皺巴巴的桃花眼在他們身上來回地掃了幾眼,才皮笑肉不笑道,“來了,能不來嗎?你都派了那麼多人,你娘我敢不來嗎?”
蘇若離只是輕輕地笑笑,並不多話。對於羅氏這樣的人,她覺得要來就來個狠的,就這樣小打小鬧的實在是不必理會。
羅氏抱怨了一通,就往顧章的營帳裡鑽去,人還未進去,就被一股熱浪給衝了回來,頓時就叫喚起來,“啊呀,熱死了,這地方還能主人嗎?老大,你把你娘接來就是想讓我熱死在這兒吧?”
顧章的臉上勉強掛着一絲笑意,負着手淡淡道,“娘,我們住着不都好好的嗎?娘不願意住帳篷,就住樓房吧。”
也不等羅氏什麼反應,顧章就招呼陳牛兒,“來,把老夫人送到宜城。”
陳牛兒趕緊又把羅氏送上了車,在羅氏狐疑的目光中,趕着車過去了。
顧章和蘇若離自然也跟上了,一下了車,羅氏的眼睛幾乎不知道看哪兒了。她這兒瞧瞧那兒看看,看着雪白的粉牆,看着整齊的花圃,看着花花綠綠的彩圖,她感覺就跟到了天堂一樣。
“我的個媽呀,這地方還能有這麼漂亮的房子?這房子是給我住的?”羅氏眉飛色舞地看着,不忘回頭問着顧章。
“嗯,娘帶着弟妹住一套!”顧章淡淡地答應,領頭帶着羅氏進去,推開一層的門,他指着那間擺設漂亮的屋子對羅氏道,“娘就住這兒。”
羅氏站在門口,被裡頭那窗明几淨的樣子震撼地嘴都合不攏了,好半天,才邁開腿兒往裡走去。
“嘖嘖,這就是我的新家了?”她東摸摸西瞅瞅,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
任是哪個人來了都會或多或少地驚訝的,畢竟,這樣的樓房他們從未見過,更何況羅氏這個眼皮子淺的?
看了半天,羅氏忽然回頭問了一句,“這裡所有的房子都是我的還是就這一套?”
“就這一套!”顧章利索地回答,不解他娘忽然怎麼問起了這個。
蘇若離卻半眯了眸子,瞭然地勾脣,這個羅氏,怕是老毛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