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麼子人,不管背後是誰,二虎,立即調動執法隊,按這上面的給我全部抓起來。若有反抗,就地格殺勿論;若有人求情,讓他來找我。我對你就一個要求:要是放跑了一個,我用你的命來填。”江叔講審訊記錄交給二虎,補充道:“他們的家人也得立即控制起來。”
家族的武裝力量,除了王世華剛剛成立的三百快槍隊外,還有三十名王府護院和刑獄人員之類的少量特殊專業人員,其餘的全是半耕半兵,其中有八百衛隊(老司城有兩百),二十個執法隊員。
“江叔,是抓到這兒,還是……”
“全都抓到大堂去。”江叔低頭想了想,看了眼兒子,眼中殺機大現,沉聲道:“由我親自審訊,暫時不必驚動老爺。事後,我去給老爺請罪!”
這是江叔拿自己的命,爲王世華和兒子鋪路……世界上最殘酷的鬥爭就是內部鬥爭,能鬧出這樣大的動靜,不死人是不可能的了。王世華作爲實際上的新家主,手上能不沾血還是不沾血的好,那麼,事後那些被殺之人的親戚朋友的怒火總得要有人背,這個時候,自己這個大管家就必須出來爲王世華頂雷。反正這事他這個大管家有逃避不了的責任,好在他也想退了,就想用自己的行動和事後的一條老命爲兒子一搏。
等江叔父子來到大堂不久,就見二虎把該抓的人陸陸續續地都抓來:三名管事,十四名下人,加上原先抓起來的,總共二十九人。四老夫人的下人,被一網打盡。
江叔說是要親自審訊,其實就是個監督的意思,專業的東西就得由專業人士來做:由王世古的阿爹,榮休三年的王吉華重出江湖,親自審訊。
像王吉華這樣世代以審訊爲職業,不用耕作,由族裡供養,因而可以不給除家主外任何人面子,在一定程度上能保證公平性。
真不知該說王吉華是審訊高手,還是說他心狠手毒。由下至上的審訊,一上來也不說問題,而是讓對方自己交代,不交代就打,而且在打板子中,不管你交不交代,非得打到你屁股見紅——一般來說,屁股見紅,盆骨受損,很容易落下殘疾。有這個下馬威開頭,你要還不交代就繼續打,打到你交代了不算,還得跟審訊記錄上的事對得上號纔算完。而他的精明之處就在於,凡是對家主有損的事,他會再給你幾板子讓你明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像這麼多人,攀咬之下,絕對能把所有人都牽扯進來。
當審訊到第三位下人時,有意思的事來了。
只見一個管事的人突然進來要請江叔出去,江叔哪能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就裝瘋賣傻,要對方在自己耳邊說,結果,對方剛說完,王吉華就出手了:“老江,公堂之上無私事,你要不想皮肉受苦,就給我老實講,他跟你講麼子?”
江叔也真是豁出去了,答道:“他跟我求情。”
“哦~!替誰求情?”
“替其中的一位管事。”
“好!很好。我正懷疑抓的還不夠乾淨,你來的正好。世故,將他拿下。”說完,他還陰笑着講了句帶着血腥味的冷笑話:“只有二十九個,加上你,正好湊個整數,看着順眼多了。”
“王吉華,你敢打我?我是二房的……”
“嘿!家主年輕時我都敢打,你比家主還譜大?今兒我還非得打你不可了。給我狠狠地打!”
王世古跳起來一棍子掃到他的小腿,然後撲上去就是一陣亂棍……
一直等將他打暈死過去,王吉華才淡淡地吩咐:“用冷水潑醒,先審他。”
這邊的審訊進行的血淋淋地,而王吉安卻氣的要吐血。
四個壯婦原本是門外兩個,房中兩個,將四老夫人看的死死地。可四老夫人藉着在房中馬桶方便的機會,居然跳窗逃跑了。而且,她很機警的直接向王吉安所在之處跑,並一路順順當當地來到了王吉安的牀前……後來證明,就是那個被王吉華抓起來湊齊整數的傢伙幫的忙。
一開始,王吉安見王世華並沒有對四老夫人下死手,還以爲只是要收拾四老夫人的手下,整頓一下風氣,他雖然爲難,卻很明智的接受了這樣的殘酷現實。只是心氣不順,一直躺在牀上養病。
“老爺~!我的老爺啊~!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正躺在牀上喝藥的王吉安一把撐起來,手指顫抖的指着披頭散髮,看起來格外悽慘的四老夫人,張着嘴,老半天喊不出一個字。
事實上,根本就沒等他開口,正在給他喂藥的大夫人王田氏猛地站起來,一把將藥碗摔碎,鐵青着臉,大叫道:“來人,快給我來人。”
守門的一個丫鬟和一個槍兵趕緊跑進來。
王田氏冷冷地掃了他倆一眼,再次大叫:“老畢,老畢!你死哪去了?”
老畢是大房的管家,跟駝子的身份一樣,是王田氏當年嫁過來的陪嫁下人。
“你……你要搞麼子?”
“老爺,您好好休息,放心,我不找她的麻煩。”
“來了,來了。”只見老畢滿頭大汗的帶着四個槍兵進來,急問道:“小姐,您有麼子吩咐?”
“快!將這兩個該死的東西送到吉華那兒去,要他好好審審。一定要給我弄清楚:爲麼子我的院子,她可以隨便進出而不用通報。”
老畢轉身就把那兩個嚇得跪在地上要磕頭的下人一人一腳踹倒。等下人將這兩人押下去後,纔對面色稍稍好點的王田氏躬身道:“小姐,那邊的藥就差最後一點火候,我去看着,您要有麼子事,聲音大點,我聽得見。”
王田氏點點頭,老畢這纔出門,然後又親自佈置警衛……
已經成驚弓之鳥的四老夫人眼中充滿了恐懼:沒想到,王世華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就將自己逼到了絕境,現在,唯一的逢生的機會就只有王吉安了。
四老夫人跪爬到王吉安牀前,哭喊道:“老爺,您快救救我,救救我……”
王田氏沒有絲毫阻攔,靜靜地坐在王吉安牀邊,冷眼看着。
“老四啊!你先起來,先起來……”
“不!老爺,我不敢起來,我要一起來,我孃家人就完了,真的完了。王世華正帶人去殺我孃家人……老爺,求您念在我這些年盡心盡力伺候您一場的份上,快發命令,讓世華少爺住手吧!老爺,求求您了……”
王田氏依然沒有出聲,眼中卻是三分輕蔑,七分得意。
“逆子!忤逆不孝的逆子!”王吉安氣的面色發白,一把掀開被子,謾罵中掙扎着就要下牀。四老夫人心頭大喜,趕緊爬起來要去扶,結果,王田氏閃電般的一把抓住她的左手,反手就給了四她一耳光。目光如電,咬牙切齒的問道:“老四,老爺身體都這樣了,你還敢驚動老爺?”
“我驚動?”四老夫人捂着臉愣了一下,隨即就如瘋子般大叫:“要不是你兒子要殺我孃家人,我……”
可惜,她的話還沒講完,卻見二老夫人風風火火地衝進來,二話不說,偷襲之下,一把抓向四老夫人的頭髮,嘴裡尖叫着罵道:“好你個老四,平日裡你囂張跋扈也就算了,沒想到你安插探子都安插到我房裡來了,老孃今天跟你拼了!”
瞬間,房裡雞飛狗跳起來。
女人打架,丟臉的絕對是當家的男人。
王吉安氣的拍着牀沿大叫住手,結果,兩個小老婆越打越歡快,大老婆卻一個勁地勸他躺下休息,下人們也沒了主意,更不敢勸架,全都鵪鶉般的躲在角落裡低頭偷看熱鬧……最終王吉安抓起牀邊吸大煙用的煤油燈砸向地上。在“啪”地一聲碎響中,大叫一聲:“住手!”,兩個小老婆這才驚愕的停手。
正要開口向王吉安訴苦,沒想到,王田氏邊給王吉安撫胸順氣,邊回頭大叫:“看你們把老爺氣成麼子樣子了?都給我跪下!”
二老婦人見機得快,趕緊跪下。四老夫人一見,也只得跪下。
“來人。來人!”王吉安大叫了兩聲,很快,老畢跑了進來。
“快派人通知那個逆子,要他住手。”
真是氣糊塗了,居然想要老畢去傳令……家族內鬥,王田氏的親兒子要收拾四老夫人,作爲王田氏的管家,他天生就無隊可選,要幫外人那才叫稀奇?
“是!”老畢恭恭敬敬地回答後,擡頭時掃了眼王田氏,見其目光陰冷,立馬就知道怎麼辦了。一出門,對一護衛說:“你去告訴世華少爺,老爺要他住手。”
見那護衛轉身要跑,他一腳將其踹倒,然後低沉的罵道:“誰要你跑這麼快的?”
等那護衛拖拖拉拉地走了,他才笑嘻嘻地去小房裡繼續熬藥。
“你們先起來。”見老四拼命磕頭,王吉安皺眉的讓她倆起身,正要說幾句安慰的話,卻陡然想到了剛纔命令傳錯了對象,趕緊大叫:“老陳,老陳!”
老陳是王吉安的貼身侍衛,跟二狗子和王世華的關係一樣。
見老陳跑進來,王吉安吩咐道:“你騎上快馬,親自去給世華傳我的話:大家好歹是親戚,切莫趕盡殺絕,稍稍懲罰一下就是了。快去!”
這次,去的很快,可回來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