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聽好了,我姓何,單名一個梅,你們今後就叫我何夫人……老是叫我五夫人,感覺就像在叫五姑娘。難道你們平時都是靠自己的‘五姑娘’解決身體需要?”
所有人臉色都微微泛紅,尤其是王世華,臉紅的最爲厲害。
沒想到,何梅見王世華的臉色後,滿意的笑道:“連這話都聽不得,看來,你還真如他們講的那樣潔身自好。這下,我放心多了。”
感情,這是丈母孃對女婿的一次試探。雖然連帶着被試探的人數有點多,但這足以證明一句話:薑是老的辣…不知不覺中就能給你下套。
王世華很是鬱悶的趕緊岔開話題:“岳母大人,您麼子時候來的?”
“剛到。正好見你跟一個漂亮的妹子進去,我就在這裡等着看你小子在耍麼子鬼名堂。”
“那您是想先去小婿家裡,還是想直接去阿爹那裡?”
“讓你家那個老色鬼好好等着。”說完,指着二狗子,叫道:“我講你是怎麼給這小混蛋當護衛的,怎麼這麼沒眼力勁?收了我這麼重的禮,連滑竿都不曉得給我弄一副來麼?”
不到三分鐘,一副滑竿就擺在她面前。
坐上滑竿,她還特意讓王世華騎馬在一旁跟着。真不愧是專業媒婆,一心多用是最基本的專業素養:一邊跟王世華扯東拉西的說着話,一邊還時不時的跟看過來的路人打招呼,很是自來熟。
雖然明知這些百姓之所以會驚訝的看過來,是因爲王世華親自給她當護衛,讓百姓們感到稀奇,猜測她的身份。可她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自己的女兒阿霞無依無靠,自己也沒靠山,但只要讓人知道王世華都得給她當護衛,今後,王家子弟誰敢對她不敬?
走出鎮東口,見很多人正在丈量着地,心思一轉,問道:“世華,這些人在搞麼子?”
“何姨,鎮上的生意越來越好,商販們早就向我反映客棧不夠住。所以,我打算把鎮子擴大一倍,要在這裡修建一大片房舍,將龍塘鎮和老司城連接起來,這樣的話,也方便管理和警備。”
“我來了也沒個住的地方,正好,到時候把最好的那套院子留給我。”說完,深恐王世華不答應,又道:“我這十多年就沒過上一天的安生日子,也沒享過一天的福。這次退下來,哪都不去了,就趴在這兒不挪窩。今後,可就全指望你了。”
得…自己又被繞進去了,她後面那表功的話,讓自己不得不答應。
“何姨,您放心,等修好了後,您親自來挑,看中哪兒就是您的。”
“恩…還算你孝順。”說完,拍了下滑竿,道:“停一下…”
下轎後,何梅卻站在路邊,看着正在測量和用石灰畫線的場面,不說話。
由嘰嘰喳喳陡然轉爲安靜,王世華一時還真有些不習慣,卻只能在一旁等着。
一小會兒後,她看了眼王世華,又回頭看了看七八米外的護衛們,柔聲道:“世華,我想跟你說點事。”
說完,又不出聲了。
王世華揮了下手,等二狗子等人離的遠了些,王世華笑道:“何姨,您是想問阿霞的事吧?”
見何梅微微點了下頭,王世華等着她開口。誰知,何梅卻靜靜地站着,不久,晶瑩的淚水緩緩流出,身體輕顫中,她竟蹲地抱頭痛哭起來。弄的王世華不知該如何勸慰,只能尷尬地站在一旁乾着急。
哭了一陣後,何梅卻猛地站起來,紅着眼睛對王世華歇斯底里的咆哮道:“姓王的…人生有多少個十五年?你害我害的好苦…”
“這……我……”
“呵…呵…”何梅卻梨花帶雨的對王世華笑了起來,道:“我忘了,你不是那個老混蛋。”
王世華尷尬的訕訕一笑:老一輩的恩恩怨怨,他如何敢開口評價?再說了,他根本就沒聽過何梅與自己阿爹之間的事,但估計肯定是阿爹對不起她。
“哭一哭,心頭舒坦多了。走吧…”爽快的走上滑竿。一路上,再也沒說過一句話。反倒是被勾起了熊熊八卦之心的王世華,想問又不好問,只能鬱悶的猜測。
可接下來的一幕,讓王世華無比駭然,對這便宜丈母孃的往事,更是好奇的要命。
今日是達叔當值,虎叔閒來無事,就在老司城西城門邊的值班室裡跟達叔喝酒。
聽到窗外傳來“家主好…”之類的問安話,虎叔下意識的擡頭看去,結果,這一看,就愣住了。達叔見虎叔發愣,本能的向外看了眼,結果,“當…”地一聲,手裡的酒碗摔碎了……他倆的目光全集中在坐在滑竿上的何梅身上,驚愕的如同見了鬼。
何梅聽到碗碎聲,眼角一掃,便笑了起來。
拍了兩下滑竿,停了下來後,還特意伸手要王世華扶她起來。
然後,又是一步三扭的老鴇子步伐,走進了值班室。
“哎喲~…我當是誰用摔碗來歡迎我了?原來是老虎和話嘮啊…”進門就笑眯眯地說,然後走過去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主位上,看了眼兩葷兩素的菜,笑道:“這麼多年沒見,你們的小日子過得真是滋潤。”
王世華站在一旁,見達叔看向何梅的目光中充滿了警惕,而虎叔的眼神里居然漸漸升起殺機。再看看何梅,同樣雙眸充滿了陰冷之意,卻笑容滿面的說:“不知你們可曾想過被你們逼走的小女子過的如何?心中可曾有愧?”
虎叔給王世華使了個出去的眼色,可王世華心頭的八卦之心越發濃烈,假裝沒看家這眼色,直愣愣地站在那兒。
兩人默默坐下,達叔拿起酒杯,虎叔卻摸向了腰間的槍……兩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讓王世華更爲好奇:這麼一個弱女子,連虎叔都感到害怕,更別提達叔隱隱間居然有幾分畏懼之氣。
“老虎,把你的狗爪子放在桌子上,別逼迫我動手。你們是曉得的,我何梅既然敢出現在你們面前,就吃定你們了。”
在王世華的心目中,虎叔何曾受過這樣裸地侮辱。他都做好勸解的準備,卻萬萬沒想到,虎叔居然真的乖乖滴把雙手放在桌面上。
“這才乖嘛~…”何梅笑着說,可眼神裡的陰冷之氣更爲濃烈。
達叔放下酒杯,嘆了口氣,道:“何仙姑,你怎麼來了?”
“我何梅要想去哪兒,天下誰能攔得住我?誰又敢攔我?”何梅的氣勢陡然大增,傲然的說出這豪情萬丈的話後,卻淡淡一笑,道:“你們當我以我女兒的性命發下毒誓,我受困於此十五年。可現在時間到了,我自然是要回來的。”
“時間到了?這麼快?”達叔一愣,下意識的問了句,然後,看着虎叔,苦笑道:“是啊…十五年了,時間過的真他媽的快。”
“快麼?”何梅的滿面笑容漸漸收起,轉化爲冷漠,最後,帶着幾分猙獰之意,淡淡地說:“是啊…十五年了。這十五年裡你們過的快活,可曾想過,我過的是麼子日子?爲了你們強加給我的一個承諾,我何梅拋拋夫棄女,天天以淚洗面,日日備受煎熬,生不如死,心如刀絞……”
“夠了…”虎叔“啪…”地重重拍了下桌子,一把站起來,雙眸精光大盛,渾身殺氣濃烈的盯着何梅。抽出大砍刀,放在桌面上,道:“既然你遵守了諾言,證明當日是我們錯了。直講吧…要我們怎麼還你?”
“老虎,你這是在跟我示威麼?”何梅同樣一拍桌子,站起來指着虎叔的鼻子。兩人氣勢強大的對視了一小會兒後,虎叔心頭有愧的首先避開對方的咄咄逼人的目光。何梅這才坐下,不屑的掃了眼桌上的大砍刀,道:“把你的小玩具收起來,我何仙姑殺人,從不用刀槍。”
虎叔抓起大砍刀隨手一扔,“咚…”地一聲,刀直插入門板中,入木三分…
“何仙姑,少跟我耍心眼,你到底要怎麼樣?要殺要刮,給個痛快話…”
何梅卻站起來,把椅子往後拖了點距離,然後,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淡淡地說:“先給我磕三個響頭賠罪,道一聲你們錯了。”
達叔想了想,又分別看了他倆一眼,嘆了口氣,跪在何梅面前磕頭,道:“何仙姑,我錯了。”
見虎叔還在猶豫,何梅冷冷地笑道:“老虎,怎麼,我用十五年的時間換你磕幾個頭,虧你了?”
虎叔一聽這話,嘆了口氣,起身跪在何梅面前磕頭,道:“何仙姑,當日是我們錯了。”
“這還差不多。”何梅語氣極爲平淡的說:“我窮日子過怕了,把你們的家產分我一半。”
“行…”
“再去告訴那幾個王八蛋,都乖乖地滾過來給我磕三個響頭,道一聲錯了,再把他們的家產也分我一半。誰要不願意,就別怪我沒打招呼就送他全家去見閻王。”
“好…”
兩人答應的十分爽快,可何梅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剛剛緩和點的氣氛陡然跌落到冰點。
“我煎熬了十五年,如今總算是熬到頭了。今後,哪兒也不想去,打算在老司城裡頤養天年,你們……”
“這不行…”虎叔不容她說完,立馬反對:“何仙姑,你要錢還是要我這條命都可以,但你必須離家主越遠越好。這點,沒任何商量。”
“老虎,看在我女婿對我女兒還不錯的份上,現在又是我女婿當家,我對你們是忍了又忍。別逼我翻臉。”
氣氛陡然一冷。
王世華被這場面震的驚駭萬分:虎叔何等的英雄豪傑,連死都不怕,還能怕誰?偏偏被一個弱女子這麼一威脅,氣勢立馬低落,不敢與之對視。可轉念一想:一個女人爲了個承諾,十五年裡,明明和女兒近在咫尺,卻能剋制住內心的衝動與思念的雙重煎熬,不與之見一面。不說別的,就憑這份剋制的狠勁,常人能做到麼?足以證明她的可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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