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風吹過大地,竹林沙沙,一夜“風雨”後,皇城再次趨於安靜,百姓紛紛談論着昨夜朝堂之事,繪聲繪色,景袖的名聲更盛。
霄王府,衆人稍作休憩後,已是傍晚天色,雲霞渲染着天幕,極致美麗。
央未苑。
景袖纖指摩挲眼前的畫卷,畫師技藝還算不錯,將每一個人的神態都描繪的七八分像。
眸眼怔望着這副《宮廷盛宴圖》的最角落。
她端坐在雲景浩旁,一身月牙羅裙,眉目淺淡,與大殿衆人顯得格格不入,明明是極致平庸的面貌,卻讓人忍不住側目,總覺得有一種寧靜如水的感受。
這就是這具身體的母親?
景袖黛眉微蹙,指腹忍不住摸上女子臉頰,總覺得這女子隱藏着什麼?可是,是什麼呢?
正疑惑着,門外叩門聲響起。
“王妃,子芳閣有人找。”管家說這話時聲音怪異着。
“子芳閣?”景袖一怔,忽地想起什麼,身形站起,推門而出:“走吧,帶我過去。”
前廳。
芳嬤嬤顫顫驚驚的坐在門邊的紅木椅上,神情惶恐,冷汗連連,手裡的小絹帕不停的在臉上擦着,香粉胭脂染滿絹帕,臉上的妝容毀了大片。
王爺啊,你別瞪着奴家行不?
北雲霄端坐着,渾身忍不住的煞氣,居然來找袖袖,是不是那妖孽男人派來的?又來勾引袖袖?
房頂。
“這子芳閣的嬤嬤來找王妃幹嘛呀?”谷玉摸着下顎,一臉不解。
天翼也思考着,主子爲啥一臉不爽?還對這嬤嬤充滿敵意呢?
白峰撓着腦袋,濃眉糾結着:“子芳閣?好熟悉,在哪聽過啊?”
“笨啊!”一個腦門青敲上,谷玉呼道:“就是上次大婚夜王爺逛的花樓啊,你不記得了?咱王爺還爲了個臭小子一擲千金來着。”
這麼一說,兩人紛紛想起,忽又眸眼大瞪。
“這是那樓裡的嬤嬤?”
“主子一擲千金爲男人?”
“那嬤嬤來找王妃?”
忽地,像是想明白什麼,齊聲驚悚呼道:“告密!”
幾人神色大慌,就待飛身而下,一聲汪叫響起。
“完了,完了。”
“晚了,晚了。”
三人哀嘆着,就見坐立不安的芳嬤嬤如蒙大赦,羅裙一提,哧溜就躥到剛出現在苑口的景袖面前:“唐……王妃,這是公子給你的邀請函,一定要來,一定要來啊。”話落,顫着圓潤的身形唰的便衝出了霄王府,只覺一陣強風吹過。
景袖瞪眼,錯愕,這是幹嘛呢……
疑惑,素指拆開手裡的邀請函,一目十行,內容落入眼裡。
“啊!”
擡頭的一瞬,驚呼而出,北雲霄不知何時像根木頭樁子樣佇立在她面前,眉羽糾結在一起。
景袖嘴角抽搐,無語道:“你幹嘛呢?”
北雲霄未言,只是怔怔的盯着景袖手裡的大紅信函,嘴脣緊抿着,想問又不出口的神情。
景袖嘴角抽搐的更厲害:“想看?”
北雲霄眸光閃爍,他知道過度管理對方的私事不太好,可是,他就是想知道,那該死的男人,到底想幹嘛?
見北雲霄不出聲,景袖轉身便走:“不想拉倒。”
“想,想!”北雲霄急切道,管他什麼男人面子,打敗情敵纔是王道。
大紅邀請函唰的飛起,穩穩落在北雲霄身上:“喏,慢慢看。”景袖悠哉的道,背對的身影嘴角勾起弧度。
迅速打開,一目十行,琥珀色的眸子燃起火焰。
“呸!一破曲子有什麼好聽的,居然還特意來邀請,真好意思拿出來顯擺,妖姬,我看你就是隻幺雞……居然還把邀請函做成紅色,你丫的當喜帖呀……”咒罵着,大紅邀請函唰唰撕成灰渣。
他飛身一躍,追上景袖身影。
夜風中,傳來。
“袖袖,你後天要去嗎?”
“去呀,難得有免費曲聽,幹嘛不去?”
“別去了,曲有什麼好聽的,咱後天去瓊山拜佛吧,好好玩幾天怎麼樣?要不現在就走?”
“不要,現在我要睡覺。”
“袖袖……”
低聲繼續,房頂上三人面面相覷。
“邀請函?”天翼疑道。
谷玉凝眉:“難道是想當面揭穿。”
白峰慎重:“怎麼辦?”
……
星子閃爍,掛在浩瀚的天幕上,美幻。
天依稀亮起,景袖便出了王府,折騰了幾天,該好好打理下淘寶樓了,意外的是北雲霄一行人居然大早上也不見,幹嘛去了?不可能上朝啊?
淘寶樓。
敲門聲響,景袖才發現自己走神了。
“主子,想什麼呢?”紅妖瞪着杏目,一臉好奇,她可是第一次看着景袖心不在焉的時候。
眸閃,面不改色的取過手邊單子:“怎麼樣?他們回來了嗎?”
紅妖癟癟嘴,道:“雷霆驚拓傳來消息,已經在返程路上了,依舊走的水路,不過木頭好像闖了點禍,貌似誤打了個人,被傷者賴上了。”
“打人?被賴上了?”景袖凝眉,直覺這是個不好的消息。
“嗯,聽說很難纏,也不知咋滴就被一起帶上了,聽說要找樓主你要傷人費。”
“傷人費?”景袖挑眉,眸中一閃異光,敢找她要銀子,還真是膽大呢。
又交代了些建樓和擴樓的事情,紅妖才退下,景袖也認真的研究起單子,只是腦袋時不時跳出些其它問題,那人到底幹嘛去了?居然不跟她打聲招呼,稀奇呢?
霄王府,央未苑。
一箱箱的綾羅綢緞擡進,一箱箱的珍珠玉簪擺滿,胭脂水粉,銅鏡玉器,女性的用品應有盡有。
“爺,你這能行麼?”谷玉忍不住道,心裡打鼓,這未免太奢侈了,王妃不會生氣吧?
“怎麼不行,這些東西袖袖哪樣用不上?”北雲霄神色傲慢的道,從今兒起,他要把一切都送給袖袖,讓她吃好的,用好的,讓她享受極致的生活,喜歡待在王府,不會天天往外跑。
天翼認命的搬着箱子,忍不住嘀咕道:“是,用得上,可是要用到猴年馬月啊。”
管家噼裡啪啦的在角落打着算盤,神情哭喪:“完了,完了,後半年的開銷都沒了,這可咋辦咋辦呀。”
只有白峰神情興奮:“對,讓偶像用最好的,像公主一樣,不,比千盛那死人公主還好。
”自從“齊沐芯”被掉在城牆上死過一次後,白峰就一直叫齊沐芯死人公主了。
“別提那噁心女人了,幸好王妃把她送走了,否則指不定還要弄出些什麼幺蛾子。”谷玉接口嫌棄道。
打算盤的管家一愣,忽又緊張喃語道:“對,幸好幸好。”他可不要再放一次那女人進府了。
剎那,衆人似乎想到同一件事,齊齊向着苑口指揮暗衛的北雲霄看去。
“爺,你不會再偷腥了吧?”
“爺,偷腥不好,你已經有前科了,再有後科我直接鄙視你!”
“爺,即使青春期躁動,路邊的野花也不能隨便踩!”
……
幾人你一語我一句的警告加暗示。
正暗自欣喜,袖袖看着這些東西一定會非常高興的北雲霄一怔,反應過來幾人剛剛說的話,眸裡頓時大冒火光:“把你們那骯髒的思想給老子收掉!”
他都是簽了賣身契的人了,還偷什麼腥,踩什麼花呢!
呸!他壓根就沒有過!還有,青春期躁動是怎麼回事?
北雲霄只覺越想越火,就要動武改造下幾人,一聲汪叫隱約響起,眸子一亮:“袖袖回來了?”身形一飛,急忙閃身迎接。
王府大門口。
景袖面無表情,眸光淡漠的看着眼前點頭哈腰的男人。
雲景浩,耀天的相爺,雲相府的主人,她這具身體的爹爹。
“袖兒,都是爹爹的錯,你就別怪爹爹了,這麼久沒見,有沒有想爹爹,瞧瞧,這是爹爹給你準備的穿的用的,喜不喜歡?在王府過日子,別苦着自己,對自己好些。”男人一字一句的道,臉上掛着親切和藹的笑容,若是常人一看,定覺得這是個愛女心切的父親。
只有景袖才知道這骯髒的嘴臉下隱藏着多麼噁心的東西。
自己的夫人死了半月不到,昨天還謊稱因思念成疾,告假在相府休息,今兒就生龍活虎的跑到這裡。
她敢肯定,這人一定是聽說了她使計贏了千盛使者,皇上性情發生改變,太子被軟禁,他大女兒沒了念想,也就是相府沒了靠山,才轉換了心思,對她雲景袖好言好語。
雲相爺,你可真是爲了權力成日奔波勞累呢。
瞧着景袖不說話,雲景浩並沒有半分不滿,低着腦袋,一句句關切着,那樣子絲毫不見之前的狠辣嫌色。
極致奉承,就差跪下來添她的腳丫子了。
身邊的將軍大聲咆哮着,呲牙咧嘴,滿滿的兇色,棕色的眸眼裡說不清的仇意,總覺得很是深刻。
雲景浩心顫着,一直都覺得這犬有些熟悉,卻總也想不起來。
“袖兒,若是待的不好,就回家看看,雲府永遠都歡迎你,你的小苑子也給你收拾好了,你大姐還給你買了好些胭脂水粉放在裡面,就等你回去聊聊女兒家的閨中趣事,還有你大哥,專門去桐城給你做了套衣裳,那可是錦仙閣最有名的衣婆做的,衣服漂亮至極,過兩天就送到雲府,你可記得回來取呀,順便也跟你大哥好好聊聊,他可好些日子沒見着你了……”
男人絮絮叨叨,從自己說到身邊人,從住行說道衣食……總之,是變着花樣的哄人。
景袖眸光深邃,忽地一鬆,偏頭問道:“那衣服真的很好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