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袖眉色一蹙,又是找她的?
沒有出聲,誰都沒有出聲,連呼吸都放弱了。
最中間綠紗女子杏目微眯,再次掃過衆人,最後落在了氣質出衆的景袖身上:“你是雲景袖?”直接,傲慢,氣勢狂妄。
“吸……”抽氣聲,風吹過,異常寒骨。
景袖紅脣微啓,剛想說話。
“她不是,我是!”竟是綾羅站了出來,她手臂上纏着紅色舞帶,挺身站在衆人視線中,眸帶傲色望着衆人。
綠紗女子一怔,視線在綾羅身上來回掃過,似乎在判定綾羅話語的真假。
“她……不是,這個女人才是,纔是。”一道虛弱的聲音至角落響起,竟是不知道何時從石堆裡爬出來的雲眉心。
這女人居然還沒死!
她一頭血色,顫抖着指尖,指着景袖一字一句的道,眸光裡的恨意仿若要把景袖千刀萬剮,都是她,都是她,一切都因爲她,變了,全變了。
她本該是耀天的太子妃,本該是古臨的皇后,都是因爲這個女人,都是!
聽着被騙,綠紗女子臉色陡然一戾,右手上力量凝聚,一道無形的旋風生在四周,勁風颳得空氣嗤嗤作響。
她手腕一撩,五指成爪,就朝綾羅襲去,敢騙她,好大的膽子!
綾羅瞳孔猛縮,想要閃開,身形卻僵硬在原處,彷彿被這女人的氣勢定住了一般。
電光火石間,景袖身如鬼魅,迅速閃身而上,一把將綾羅身子一扯,另一隻手力量凝聚,對上。
轟的一聲,一道無形的氣體以兩人圍中心唰的散開,地上凌亂掉落的竹葉飛起,周圍的氣息彷彿凝固,旋風颳起,沙塵瀰漫四周。
便在旋風中心,景袖與綠紗女子對視,同樣的狂傲,同樣的不可一世,一個似鳳,一個似鷲,同樣的天空霸主。
綠紗女子杏目緩緩眯起,腕袖一揚,氣勢唰唰收去,她看着景袖,也沒有再動手,眸帶審視,半響,她勾脣一笑,讚道:“果然是鳳族的子嗣,這般狂妄,還真有當年鳳後的氣魄。”
其實這些人並沒有見過真正的鳳後,但是二十年前的鳳後名聲太響,早已威懾着每個人心,她們聽過那個女子身入死海,踏平無人區的事蹟,那個溫柔如水的女子,有着與天爭鋒般的毅力。
景袖一怔,心頭微蕩起波瀾,道:“你是誰?”
綠紗女子一怔,狂妄笑起,腰間的銅鈴隨着吹過的清風發出叮叮的清聲。
她杏目一凝,黛眉微豎,周身翠雲煙衫無風自起,驕傲的道:“我,天影族的守將,東皇的第一影魂,弄殺!”
她氣勢外放,聲如雷鳴,仿若有十面重鼓在衆人耳畔敲響,她的驕傲,自大,皆來自這個名字,弄殺!
景袖一怔,心湖控制不住的蕩起波瀾,弄殺,天影族,第一影魂,銀月洲東皇的人?
微風吹過這方,少了殺戮,空中的被風一帶血腥味漸漸淡了,此時,暗王府前廳被毀,一番打鬥後,衆人已落在梅林前
的空地上。
樹枝上還留着殘梅,風一吹,沙沙落着,爲這處景緻添些美好。
身着幽青色軟甲,手挽鐵鏈的隊伍是北皇的勢力,黑衣左耳金叩的隊伍是西皇的勢力。
銀月洲四皇,加上紅塵三仙,所有勢力全部到齊。
“雲景袖,跟我們走吧。”身穿幽青色軟甲的中年大漢說道,他與身後人不同,本是握在手心的鐵鎖鏈全拴在腰上,且更粗更長,隨着他的走動,鐵鎖鏈間摩擦發出刺耳的蹭蹭聲。
黑衣黑冠的瘦弱男子也站了出來,他眉目間畫着一團黑火,耳上的金叩也比其他人要大些,且呈螺旋狀。
三人挺立,一身氣勢的看着景袖,壓迫感十足。
便在衆人無比緊張的情緒中,景袖卻雲淡風輕的笑笑:“走?爲什麼要走?就因爲我叫雲景袖?因爲一個名字就要我跟你們走,未免太可笑了些,再說了,你們是誰?鳳後是誰?東皇?西皇?北皇又是誰?抱歉,我一個都不認識。”
靜,依舊誰都沒有出聲,即使知道景袖說的是謊話,也無一人插嘴,甚至連雲景浩都立在一旁,眼裡閃過晦暗莫名的光澤。
“呵呵,你不知道也確實正常,那麼我現在告訴你,你,雲景袖,鳳冥國留下的唯一血脈,鳳後的繼承人,也是火鳳玉的唯一傳承者。”綠衫女子一字一句道,許是因爲對景袖有些許好感,態度還算可以。
清澈的水眸一閃冷光,視線掃過面前這些突然冒出來的銀月洲各方勢力,景袖悠悠道:“抱歉,你們認錯人了,我是雲相之女,不認識什麼鳳後,更不知道什麼火鳳玉,出生在耀天,生在耀天,至於什麼鳳冥國,從來都沒有去過,也沒聽過!”
跟他們走,當她雲景袖傻麼?
青衣軟甲身拴鐵鎖鏈的中年大漢嗤笑一聲:“你當然不知道,你這個鳳族苟延殘喘的賤民,若不是鳳後當年逃的快,又太過狡猾,你以爲你還能活到今天!”
鳳氏,早就是銀月洲最低賤的子民,什麼鳳後,這天下遲早會是他們北皇的天下。
景袖身上戾氣一升,指尖銀蘭血刃閃過寒光,對面的中年大漢一怔,心頭咯噔快跳兩下,再望時,又見景袖神色平淡的看着衆人,一切像是種錯覺。
她道:“再說一遍,我沒去過什麼鳳冥國,更不是什麼鳳氏唯一血脈!”她們鳳族不會滅亡,她更不是唯一!
此刻,景袖眉目硬色,身上的煞氣讓衆人一怔,三皇的勢力有些疑惑,這出生在風雲洲的人居然能養出如此氣勢。
靜默了一瞬,那瘦弱黑衣耳帶金叩的男子戾喝道:“你是不是鳳族唯一子嗣無所謂,你不去銀月洲也可以,但是今天,你身上的火鳳玉,必須交出來!”
“轟!”以他爲中心,地面忽地揚起煙塵,宛如潮水般向四面八方撲去,一排排梅樹被這“潮水”襲上,齊齊後仰,咔嚓咔嚓,不斷有斷裂的聲音。
威脅,更是威懾!
四周的民衆早就躲得極遠,聽不見他們的喘息聲,呼聲,
若是偶爾有異動傳來,那也是身體痙攣,控制不住的抽動。
兩方對峙,顯然景袖這邊的實力更弱。
景袖心中分析的明白,臉上的神色轉換,變得無辜了起來:“爲什麼你們說火鳳玉在我身上?僅僅是因爲傳言我是鳳後的唯一子嗣嗎?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是?又有什麼辦法證明火鳳玉就在我身上?”
她說這話時,水眸閃過流光,泛着七彩色,聲音帶着特殊的頻率,似乎要去誘引着衆人。
衆人聽着,心神不自覺陷入她的話中,弄殺一怔,作爲天影族的守將,首先反應過來,食指拂過腰間的鈴鐺,一聲叮嚀脆響,輕鬆化解了這詭異氣氛,別有深意的望着景袖,眼裡是玩味的興光。
魅魂術,有趣!
景袖神色一閃懊惱,眼中的流光轉瞬即逝,再望向三人。
“爲什麼?證據?我們就給你證據。”中年大漢吼道,眸中閃過詭光,按理說景袖的問話,他完全沒必要搭理,更不需要給什麼證據,但是今日,三皇勢力皆在,還有黑域的人在這裡虎視眈眈,他們只是收到消息,鳳後子嗣出現,火鳳玉現世,但是到現在也不敢確定這消息真假。
景袖這一問話剛好,他若確定了火鳳玉在這便好,若是沒有,他們幾方爲了個虛假的消息大動干戈,未免太蠢了些。
幾方勢力彼此間撕破臉是肯定的,但是也要撕得有意義。
他說話時,從懷裡拿出個東西。
景袖一眼便認得,羅盤,跟曾經她在蛙人肚子裡挖出的羅盤極其相識,唯一的不同,這個要小些,且精緻些,上面奇怪的符文凹槽更多。
景袖黛眉忽地擰了起來,心頭不好預感升起,他說要給她證據,如何給?證明她是鳳後子嗣還是找出火鳳玉?
這般情況,她孃親不在,證明肯定是不可能的,那麼唯一可能的便是……火鳳玉,他要找到火鳳玉!
景袖瞳孔猛縮,神色變化。
一直以來,她就好奇,那次去無人莊回來,那些蛙人爲何對她突然襲擊,那是因爲她有鳳玉,有從無人莊拿走的青鳳玉。
這麼解釋一切便明瞭了,難怪那些蛙人只針對她,難怪那些蛙人對她窮追不捨,這些羅盤定有識到鳳玉的某種共鳴。
心思驟然提緊,她沒有火鳳玉,可是現在她身上有青鳳玉,若是識到,那麼現在……
正緊張間,北雲霄寬厚的手掌握上她的柔荑,炙熱的溫度傳到她的指尖,酥麻着她的心。
北雲霄立在她的身邊,眉色溫潤,輕柔的道:“別緊張,不會有事。”
聲音如同春風吹過,拂平了景袖波動的心湖,她怔望着他,躁動的心竟真的安靜了下來,沒有理由,就是簡單的相信。
同時,那中年男人拿出的巴掌大的羅盤在手上高速旋轉起來,無數的源力從他手心生出,落到羅盤上,便見那金色羅盤上的符文遊走一翻,齊齊閃爍起了光芒,無數白光射向四周,微弱,卻異常的穩定,一點點像是在掃描着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