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就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當猛虎受到心底的畏懼所影響,火焰便會收斂,搖曳不定,隨時有熄滅的徵兆。
流火義此時就像是一頭猛虎,威勢滔滔,戰意凌雲。
如今這頭猛虎,遇上了畏字符,在胡天宇手指的勾動下,逐漸淪爲一頭病貓。
胡天宇手指每劃一筆,臉色便蒼白一分。他以指作筆,以天地之間爲紙,以殺念爲墨,在一筆一筆劃動。流火義看着“畏”字符一步步成形,只覺心靈有種被吸引進去的感覺,動作不知不覺間緩慢下來。
終於,“畏”字符成形,這是一個血腥的畏字,被刻印在天地之間,這個字無法長存於世間,上面飄起一縷縷血氣,“畏”字的血色一點點淡去。
它並沒有對流火義發起攻勢,只是像一團火被點燃後,等待着熄滅。
只是流火義在見到畏字符成形之時,其實已經中了這道符的符意,這道符一筆筆的勾劃,就像是一座房子以一根根木頭一步步地搭建起來,最後搭建成一個血色的世界,存在於流火義的心靈深處。
流火義是何等樣的人,西涼公認的第一天下,自幼自長都光芒萬丈,他的出現,並非是來世間耍一回便走的,而是爲當西涼第一強者而來。這樣的人,心中豪情萬丈,擁有無敵的心志,雖然中了畏字符的符意,但又豈是這般容易會受到畏字符影響,心底直接生起畏懼之心?
不過,此時流火義的氣勢在減弱。
猛虎沒了氣勢,就是一頭病貓。如果在此之前的流火義像是一座火山,那麼如今便是一堆火,而胡天宇是一間着火的房屋。這種微妙的轉變,只有場間兩人知曉。
天地間那道畏字符最後一縷血氣消散。
胡天宇低喝一聲,悍然衝出,與流火義戰到一起。兩人實力驚天,大戰無比激烈,赤焰連連炸開,地面灑滿了血。
胡天宇一步跨出,右手握拳,拳是血色的,轟在了流火義的胸膛,將人抽飛,三步跨出,衝上前去,一把抓住流火義的腳,掄動起來,砸到地下。
流火義豎起掌刀,赤焰凝聚成一個圓環,轟的一聲,炸裂開來,將胡天宇震退一步,跟着他腳下連點,筆直朝後退去。胡天宇化作一團血影,轉眼衝到他跟前,兩隻手掌猛然一拍,正中流火義太陽穴之上,以額頭對額頭一撞。
咔嚓一聲。
流火義被撞得飛出去,在地下砸出一個坑,彈飛出去。其護身戰法之上,開始浮現裂紋。胡天宇大步流星,雙拳如雨點般落在流火義身上,最後所有殺念融個拳頭之上,一拳猛地擊出!
轟!
流火義橫飛出去,撞上了冰牆,將冰牆撞出一個大缺口。流火義身上結出一層厚厚的冰層,爲雷獄冰晶的寒意所傷。只不過,這雷獄冰晶爲他本人所築建,對這結構瞭如指掌,以冰攻冰,轟地一聲,冰層炸裂開來,冰屑紛飛。
流火義差點發狂,原本佔據上風的他,如今卻處處捱打,胡天宇突然氣勢暴漲,壓制着他,竟使他生不出反
抗之心。
他是真真正正的天才,對這種被捱打的局勢十分不甘,大吼一聲,衝了上去,與胡天宇浴血拼殺。
兩道赤焰如火蛇般,繞上了胡天宇,狂暴的火焰力量達到極點,轟隆一聲,一道火光沖天,黃沙向四面倒卷,空間都似被打崩了。
“不過如此,去死!”
流火義看着爆炸中心,哈哈大笑。
突然,一道人影從火光中衝出,身上全是傷口,幾乎被打得爛了,皮膚被燒得焦黑髮臭,但是胡天宇的雙眼很亮,精氣神很飽滿,神志堅定,在他眼裡只有一戰。
流火義見胡天宇撲來,心底發顫,他有種自己是一葉扁舟,在面對大海的感覺,心中很是壓抑,像是有一隻大手攥緊了心臟那般難受。
“合體境又如何,照樣打得你爹媽不讓得!”
胡天宇衝上前來,手掌刺出,在流火義護身戰法之上,刺出一個缺口,跟着打出搏鷹式,將人縛住,拉着飛上天,再猛然砸落。
嗖!
一支箭射在流火義護身戰法之上,跟着又是嗖嗖連聲,無數黑箭射來。
流火義大驚,身上的火焰形成一個圓盤,在迅速旋轉,將那飛來箭矢一一擊得粉碎,翻起身來,手刀將搏鷹式的虛影切斷。
他張開口,咆哮一聲,一道濃烈的赤焰光柱射了出去,將胡天宇整個人都轟飛。
不一刻,胡天宇又般了衝來。
流火義全身發毛,心中越發地虛了。
這一戰直打到日落西斜,此時胡天宇身上的戰魔衣已經褪去,但流火義也消耗嚴重,全身乏力。最終,胡天宇躍起,如一塊巨石砸落,一拳將流火義打翻,趁機以諸葛破靈連弩,射出第三支箭。
流火義身上的護身戰法盡數瓦解,沒了最後的防禦,在這一刻,他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像是一名士兵赤着上身上戰場一樣,當置生死於度外,反而更爲勇猛,氣勢瞬間暴漲。流火義此時便如那士兵赤着上身上戰場般,畏字符的影響,不可能一直都存在,他的眼前如撥開了一片迷霧,徹底明悟,心裡無悲無喜無懼無畏。
他的心境修爲在這短短瞬間,發生巨大的變化,成功蛻變,超越了自我。
“篷!”
流火義身上的赤色火焰陡然變成黑赤二色,渾身散發着一股煞氣,令人聞之喪膽,嘶啦一聲,背後的衣甲被撕裂,一雙如蝙蝠的翅膀鑽了出來,足足有有十幾丈長。
他額上的“王”字,變成一種深遂的黑色,如烙印在額頭之上。
“小義對赤焰魔虎的感悟更深了,已經領悟了赤焰魔虎的極致境界,這纔是真真正正的赤焰魔虎,哈哈,天機,多謝你們周人了,令得我西涼的天才更上一層樓。”
西涼皇看着流火義,激動得全身發抖,仰天狂笑起來。
天機滿臉凝重,隨時要出手的意思。
城頭上諸人儘管也瞧出了些眉頭,但聽到西涼皇的稱讚,還是震驚不已,竟然領悟了赤焰魔虎的極致境界
,這是能發揮出赤焰魔虎的全部力量啊!
流火義雙翅一振,飛上了高天,身上的魔焰凝聚成一張大弓,他將大弓彎成滿月,一支魔焰長箭凝聚出來,他冷冷的道:“本就是一隻螻蟻,還想逆天不成?”兩指鬆開,魔焰哧的一聲,射了出去。
天空爲之一暗,那魔箭如一團烏雲壓了下來。
魔箭穿透了胡天宇身子。他躲過了要害,雖然沒死,但身子一虛,跪了下來,一手撐着地,豆大的汗珠滾落了下來,他已到了強弩之末,幾乎要喪失意識。
城頭,天機搖頭,終於出手,手中星光大盛。
胡天宇不甘的聲音傳入天機心裡:“我還沒輸!”
天機道:“暫時忍讓,來日再戰,若再戰下去,你有性命之憂。”
“我還能戰!”
胡天宇仰天大吼,眼見身前星光凝成的護身戰法便要閉合,他伸出雙手,抓住那縫隙,使勁向兩邊拉開。
“來戰!”
他雙眼赤紅,滿是瘋狂的神色,額頭上指頭粗細的青筋突起,使他看上去異常掙擰,一張魔鬼的臉孔。
流火義張弓搭箭,冷冷的道:“強弩之末,我送你一程!”
嗖的一聲,魔箭在天地間拉出一道道長長的煙帶,直取胡天宇眉心。
“天都奈何不了我,就憑你?”
胡天宇瘋狂大吼,兩條袖管被他的臂力振得四散紛飛,露出兩條粗大的手臂,奮力將護身戰法扯開。只聽得咔嚓咔嚓聲響,還沒成形的護身戰法碎裂開來,他伸出一隻手,抓住射來的魔箭,用力一掐,魔焰熄滅。
他擡起頭來,看着上方的流火義,忽然仰天大吼,四周劇震,聲音傳播開去。整片戰場,佈滿了的血液,此時發生變化,只見那些乾涸的血漬,破裂開來,露出其中的鮮紅之色,一縷縷血氣從中飄起。
這是一縷縷殺念,全朝着胡天宇身上匯聚。
這些天來,胡天宇殺了無數的人,那些人全是戰場上真正見過血的戰士,個個殺心極重,殺念十分豐富,已經達到他積累的一個臨界點,距離突破,只差臨門一腳。如今,胡天宇將敗之際,激發了他心靈深處最後一絲戰意,迎來一個契機,終於將那道壁壘擊出一個缺口。
如水般的殺念,向着胡天宇身上傾泄,深入他的每一寸血肉,改造着他的身體。他體內的殺念也發生變化,在沸騰,改造着每一分血肉,令他身體發生脫胎換骨般的改變。
一道道血色紋路,在胡天宇身上勾勒,一頭血發重新長了出來,指甲也長了許多,身高在噼裡啪啦的聲音中,拔高三尺。兩隻腳掌忽變得寬厚,鞋子被踏破,露出尖利的趾甲。他看上異常魁梧,神情越發的冷峻,眼神深邃,兩隻短短的黑角從額頭上突破出來。
胡天宇感覺到體內有股澎湃的力量,腦海中的傳承記憶告訴他,這是真真正正的戰魔體,只不過距離戰魔的完全體還很遙遠,只能算是一個雛形。
但是面對流火義這種對手,已經足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