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破了!”
羅滕海聽到下面的人稟告,腦袋不禁“嗡”的一下響,與此同時,讓被晃動的船身一震,差點站立不穩。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船破了意味着什麼。
“快,快堵住,把水都弄出去!”
羅滕海大聲叫道。
那稟告的水手滿臉驚慌:“堵不住了,有兩個兇殘大漢衝殺進來,見人就殺,下面的人快擋不住了。”
羅滕海幾乎一口熱血要噴出:“又是那兩個可惡的傢伙!親兵,走,去把他們全部殺掉。”
他差點要瘋掉,那兩個傢伙究竟是甚來路如此了得,簡直超乎想象,不像凡人。有這般本領的人,竟會屈尊在一介縣令手下,替陳三郎賣命,本身就很讓人奇怪。
不過這個時候,可不是奇怪的時候,他拔出隨身攜帶的長刀,顧不得指揮了,要親自率領親兵殺下船艙去,將對方斬殺。再不把他們除掉,船就要沉了。單憑船艙下面的人手,根本抵擋不住。
船艙下早亂成一團,有人尖叫,有人慘叫,有人連滾帶爬找地方跑,更有不少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呻、吟不已,身上都負了傷,鮮血淋漓。一時間倒也看不到哪裡破了洞,只見江水汩汩地涌進來,看水勢便知道那破洞定然不小。底層處,已經積滿了水,快三尺深了。
羅滕海見着,真是三尸神暴跳,怒不可揭,大叫一聲,衝殺進去:“賊子敢爾,快納命來!”
聲音驚人,但無人應答,瞧清楚些,眼前都是自家水軍,並沒有見到那兩個傢伙:“他們跑哪兒去了?”
有驚魂未定的水軍回答:“剛纔還在,一轉眼不知走哪兒了,也許跳出去了。”
船艙處並不寬敞,人又多,顯得狹窄,進了水,裹挾着血腥味,很是難聞。聽到對方跑了,羅滕海心中一口惡氣無處發泄,恨恨不已。只得趕緊命令人拿盆碗勺子水桶等,把水趕出去,又讓人拿東西修補破洞。
正忙活間,上面急忙跑來人稟告:“將軍,將軍,宋遊擊的副船也被戳穿了……”
“什麼!”
羅滕海趕緊上甲板,正見到副船的船形已經有些傾斜了下來,上面的人亂成一團糟。
短短時間,那兩個傢伙從這邊跑出去,竟然又把另一艘船給弄破了,這速度,難道見了鬼不成?
羅滕海手足冰涼,竟感到有些手足無措。忽然間,就見那兩個鬼魅般的傢伙從副船底下游了出來,宛如兩道飛魚,衝向了第三艘戰船……
不要啊!
羅滕海差點都要痛苦得大叫出聲,趕緊揮動旗號,要第三艘船逃走。
這真是荒謬絕倫的事,聞所未聞,區區兩個人,便搞得三艘戰船雞飛狗跳,上千水軍不得安生,還要落荒而逃,傳揚出去,元家水軍之名,無地自容。
那麼,這兩人,到底還是不是人?
蟹和與雄平當然不是人,作爲修煉有成的水族妖物,他們修爲已經到了一定境界,在水中,更是如魚得水,能把本領發揮到最強,淋漓盡致。除非遇着修士,而或煉出了真氣的武者,否則都能做到遊刃有餘,全身而退。
他們並非與對方硬拼,而是利用水性,靈巧活動,至於把船戳穿,也不是多大的難事。兩個兵刃可不是擺着好看的。
其實元家水軍中也有高人坐鎮,三尾鎮中便有一位。不過這趟出來,是爲了截獲陳三郎,沒想太多,自然不會請高人出來。
如此,真便宜了蟹和兩個,大發神威。
見到第三艘船要跑,兩人哪裡肯放過,有心表現,當即趕上去,遊得比船還快。不過一會兒功夫,第三艘船也被戳破了,難以動彈,都在忙着搶救船隻,不讓船沉掉。
船沉的話,或許船上的水軍並不會死,畢竟都會游水的。但是船本身,就是頗爲珍貴的資源財產。如果船沉了,羅滕海回去的話,定然逃不過軍法處置。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羅滕海見到第三艘船都無法逃脫厄運,只感到一陣失魂落魄,雙眼都失去了焦點,跌坐在甲板上,喃喃自語。
陳三郎這邊同樣寂靜一片,周分曹等人都看傻了眼。他們本覺得蟹和雄平應該有些本事,可從未想到這本事竟大到了這個份上。以前蟹和他們也曾當衆出過手,頗爲悍勇,但當其時面對的對手可都是些刁民或者差役罷了。
但現在,可是三艘戰船,上千水軍。
如此說來,難不成這兩人能抵擋一千水軍?
能人呀。
如此能人高手,屈身在陳三郎麾下,當個小小伴當,那意味着什麼?
周分曹倒還算鎮定,因爲他知道公子的岳父大人更是個高手高手高高手。當初進南陽府,一人而已,硬是把宋志遠一家老小給弄出來了。
一人,抵一城,說起來的話,更是誇張。
也正因爲如此,周分曹纔會死心塌地跟着陳三郎。能聚人,能聚有用的人,便是能成大事的基本。
別忘了,還有一個神通廣大的逍遙富道。
這麼一算,原來公子手上還有這麼多好牌沒有打出去,怪不得他表現得如此淡定,還有心推敲該“帶劍過江”呢,還是“帶甲過江”。用“劍”字,顯得個人化濃重些;換成“甲”,立刻凸顯出集體性來。從個人到集體,表明了陳三郎的心思微妙之處。
八艘船繼續航行,而羅滕海三艘戰船都忙着搶救,根本無暇顧及,只得眼睜睜看着。
彼此的船隻相距其實並不遠,羅滕海甚至可以清清楚楚看見陳三郎嘴角顯露出來的微笑,顯得那麼戲謔。
“不,絕不能讓他們大搖大擺地通過……”
羅滕海一咬牙,霍然站起,大喝道:“弓箭手準備!”
卻是要下令放箭,他就不信了,陳三郎那邊的人個個都能如此了得,閃得開箭雨攻擊。
“自尋死路!”
低喝一聲,一道人影唰的,出現到了羅滕海身前。
羅滕海大駭,趕緊揮刀來砍。然而對方的刀更快更狠,只一回合,一柄利刃已經穿透了他的小腹,抹殺了他所有的生機。
“你!”
一聲悲憤慘叫,羅滕海頹然倒地,一命嗚呼。
主將喪命,本來就顯得慌亂的衆水軍更是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陳三郎看着飄然回來手持酒壺的許念娘,暗暗吞了口口水:岳父彪悍,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八隻船,悠然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