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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日悠悠,光陰荏苒,已是入冬,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到了十一月下旬,每天陰雲密佈,看着想要下雪的樣子。
這般季節,田野作物難以生產,不好耕種,而之前的一大批菜蔬薯豆之類都獲得收成。
談不上豐收,但足夠解決許多人家的肚子問題了,起碼能安然度過這個寒冬。
這便足夠。
而且有了這一批收成,府衙糧倉的壓力也大減。
沒有下雪,卻下起了冬雨,淅淅瀝瀝的,鋪天蓋地,澆得天寒地凍,澆得人心淒冷。
在十多天前,嶗山府管轄範圍內,已經出現了流民難民的蹤跡。剛開始的時候人數還不是很多,稀稀落落的,但隨着入冬,漸漸成羣結隊地蜂擁而至,每天都絡繹不絕。
這些難民來自四面八方,來自雍州境內各地。
雍州難民潮發生過多次,規模最大的一次當然是蠻軍入侵的那段時期,有條件的,幾乎都逃了。他們逃往的方向都是相鄰的州郡,或豫州,或青州,或揚州。
那一次後,雍州人口幾乎少了一半,再加上戰火喪生的,總共有十之六七人家不見。剩下的人有的躲進深山老林,有的四下流浪,這些人都是掙扎在生死線上,溫飽無望,朝不保夕。
當冬季來臨,氣候惡劣,缺少衣食的人們只能成爲流民難民,看別的地方是否能夠活命,生存下來。
這個地方,叫做嶗山府。
隨着陳三郎入主嶗山,關於嶗山府的動靜訊息就不斷傳播出去,口口相傳,使得許多人知道嶗山府局勢穩定,可能有口吃的。
所以,他們便來了。
來到之後,立刻發現不同。區域邊界處便有盔甲明亮的兵甲鎮守,見了他們,當即有專人引導,帶他們去地方。
見到如此陣仗,難民們還心思忐忑,想着會不會被帶去哪裡然後挖坑埋了,有些人都退堂鼓來,當驚疑不定地來到地方,卻發現那是一整塊安置地,搭建着一排排井然有序的木屋子,而空地上架着一口口大鐵鍋,鍋內熱氣騰騰,正煮着粥。
聞着濃郁的粥味,許多人當場便哭了。
……
一份份記錄名冊不斷地被送進府衙內,放到周分曹的案上。
成千上萬的逃難難民入境,有地方住,有粥吃,也就代表他們從此將成爲嶗山府的民衆,要就地安居下來。
如此多的人口,光糧食消耗就是巨大的數目,給予各地縣城,以及府城帶來了極大的壓力。無大魄力,根本不會如此作爲,全盤接納。
但陳三郎就這麼做了,而且做得還不錯。
亂世人命賤如蟻,但對於有志發展的人而言,人口,又是必不可少的重要因素。
相比別處,嶗山府雖然還算穩定,但一路來民生凋敝,人口銳減,現在也是地廣人稀的局面,特別下面縣城管區內,拋荒的土地還佔據極大的比例。有地沒人,這地的價值就等於荒廢掉,甚是可惜。
這就是陳三郎膽敢大量接納流民的主要原因之一。
另外,練兵也得招收大量青壯,想要從本地羣體中招收幾無可能,已經達到了極限,必須吸收新鮮力量來。
下面各地,募兵的告示張貼得很多,隨處可見,但凡符合條件的,都可以報名。
當然,被點上兵的待遇可比普通流民要好得多了。尋常流民,每頓基本都是一碗熱粥,有個地方住就差不多了。但當兵的可是能吃上乾飯,還有肉。熱肉熱湯,那般誘、惑難以抵禦,天天有肉吃,即使上戰場拼命搏殺又何妨?再說了,要是殺敵有功,可是會升官發財的,正所謂富貴險中求,有得搏總比沒得搏強。
因而多日以來,參軍的人都是非常多。被選上的新兵當夠了一定人數,就會被帶到府城軍營來,由江草齊操練。
這是必經流程。
一來下面縣城缺乏練兵的條件;二來,兵甲乃是重中之重,不可輕假人手。
這段時日來,陳三郎在軍營的時間都前所未有的長。
到了十二月中旬,軍營招收新兵已達兩萬;而莫軒意在新宜縣也練了三千兵。再加上本來的兵,總數量直逼三萬大關,蔚然可觀。
兵有優劣,一些上了年紀的,體質跟不上訓練的便派遣到下面縣城中去,成爲當地縣兵,設縣尉一名,縣尉直接受縣衙主事統領,每一縣,基本都有千名兵丁。這些兵丁能夠維持當地治安,能夠緝捕殺盜,作用非凡。
陳三郎之意,便是以府城爲核心點,輻射到下面各縣城,形成一張網,不管是民生還是軍事,都緊密聯繫在一起。那樣的話,下面的縣城就不會孤立,經營得好,便能成爲屏障,即使有強敵入境,也難以一下子就攻打到府城來。至於如何經營,就得看當地主事了。也已制定了相關的考覈制度,對於不作爲或做得不好的主事,可撤職換人。
諸多律令條例,寫得清楚分明,裝訂成冊,只要在境內任職的,不管高低,人手一本,務必背熟謹記,身體力行。
此冊有名,名爲《原律手冊》。
其中的“原”字,正是源自陳三郎的本名。
隨着《原律手冊》的發行,以及無數流民的擁戴,從早到晚,難以估量的氣息源源不斷地蜂擁到府衙來,然後被陳三郎吸納。
此等玄妙,實在無法形容。
過往衙門,不管大小,在其上還有朝廷壓着,因此即使爲官者如何得民心,也難以成根基,諸多威信,都被王朝吸了去。因爲朝廷只要一封令下,調遣,而或革職,就等於被連根而起,民衆再愛戴,也只是送頂青天傘罷了。
但由於整個雍州,朝廷都失去了統治,嶗山也不例外,民心民意,盡皆落實在陳三郎的身上,那就截然不同了。各種變化,若他還留在涇縣,無論做得再好再出色,也不可能得到。
某夜,逍遙富道立於嶗山之頂,舉首觀望天象,再遙看府城方向,見此氣象,不禁嘆了一句:“書生,氣候漸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