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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磨盤石大小的螃蟹搬運進城,被人看見,難免會引起譁然圍觀。爲了謹慎起見,由許珺用割開的麻包裹住,搬進陳家宅子去。她如今武功恢復,這兩三百斤事物不在話下。
陳王氏見到兩人並肩而回,心中一喜,看着嬌媚如花的許珺,越看越歡喜。
許珺被她看得很不好意思,放下螃蟹,一溜煙跑了。
“哎呦,原兒你也真是的,怎麼不留人家吃飯?”
陳三郎隨口回答:“她還有事。”
陳王氏“哦”了聲,忽然壓低聲音問:“原兒,昨晚你一夜不歸,孃親可擔心了。我問你,你是不是和許珺姑娘在一起?”
陳三郎點頭承認。
陳王氏心花怒放:“這麼說,你們已經那個了?”
“什麼那個?”
“行周公之禮了呀。”
陳三郎滿腦門黑線:“孃親,你想哪裡去了,孩兒不會亂來的。”
陳王氏嘆了口氣,說道:“原兒,你就是太端正古板。孃親看得出來,這許珺是個好姑娘,雖然跟隨許館主自幼練武,舞刀弄槍,但不管怎麼說都是正經人家,孃親不會嫌棄的。”
許珺容顏實在出衆,討人歡喜,而且在人前時表現得頗爲乖巧,很有禮節,婦人就覺得中意。眼下陳三郎雖然考了秀才,獲得功名,可以到南陽府進學,可畢竟只是士大夫基層,和官身距離甚遠,想在涇縣找個良配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他今年可是二十歲,及冠之年了,別的人,早就娶妻生子。
陳王氏心急抱孫。
涇縣就這麼大,這麼多戶人家,她早就把每家都摸底個遍,將適齡少女全部當做考察對象,對比來對比去,還是覺得許珺最出色。兒子娶得此女,肯定不虧。
陳三郎抵擋不住母親“大殺招”,趕緊尋個由頭躲回書房去。
螃蟹妖本體就擺放在裡面,解開麻包布,顯露出來,見它被捆作一團,一動不動,死了般。
陳三郎卻知道此妖生性奸猾,而且生命力頑強得很,不會那麼容易死掉,就坐下來,將劍匣擺上,嘿嘿冷笑:“還在裝死?”
螃蟹依然不動。
陳三郎自言自語:“看來需要再刺一劍……”
一彈劍匣,蓋子張開,小劍嶄然而露,有森然劍氣瀰漫。
感受到劍氣切膚,渾然不同凡俗兵刃加身,那是一股真正能威脅到生命的危機,足以讓身心爲之戰慄。
螃蟹妖趕緊使勁轉了轉突出來的雙眼,以表服軟。
陳三郎確實很想馭動斬邪劍將其一劍刺死,但既然回到了家,不妨先聽聽敖卿眉的意見,讓她處理。
想了想,揣起劍匣出房門,到水井邊坐下。他很快就入睡,再次來到遍佈蘆葦的水邊夢境當中……
他醒得也快,眉頭微微皺起,忽而一笑,起身回房間,拖着螃蟹出來。
螃蟹妖心中隱隱覺得不妙,有一種像是被押赴刑場上斷頭臺的感覺,它很想開口求饒,無奈這本體說不得人言,而在黃麻繩的捆綁之下又無法變出人身來,只能拼命轉眼睛。
陳三郎毫不理會,將其拖到水井邊,直接掀起。撲通一響,把它扔進了水井裡,濺起幾尺水花。
陳三郎拍拍手掌,就在井邊上等待。
約莫半個時辰,井下有異動,不多會兒,吭哧吭次就爬上一隻螃蟹。
這螃蟹並不大,巴掌大小,令人驚異的是它背殼一片通紅,像是被蒸熟了似的,其間有玄奧的一道符文閃現,轉瞬即沒,然後殼背慢慢化成了青色。
陳三郎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這隻螃蟹。
就見到它伏地一變,現出人身,是個五短身材面目醜陋而滑稽的矮胖漢子,穿着條短褲,納頭就拜:“蟹和拜見公子。”
態度竟分外恭敬。
陳三郎哈哈一笑:敖卿眉真是個妙人兒,不但送予自己一個得力奴僕,連名字都取好。
笑道:“你現在是我的人了,出入行走要有禮貌,要聽話,不能再隨便吃人。對了,先換套體面衣衫,不能丟陳家臉面。”
這蟹和內心叫苦連天,卻絲毫不敢違背:“小人全聽公子吩咐。”在井中,它被小公主種了特殊禁制,能壓制妖氣泄露,普通修士都無法勘破,故而能以人身行走人間。但這個禁制和它本命氣血息息相關,如果不聽話,身爲主人的敖卿眉只需念頭一動,它就化爲灰灰。
禁制有名,名曰《陰神命燈元機符》。
因此縱然螃蟹妖有百般千般不甘不願,也只能乖乖俯首服從命令。
敖卿眉下的第一個命令是,讓其跟隨在陳三郎身邊保駕護航,赴湯蹈火,任勞任怨。
當然,有殺威棒,也有甜棗吃。小公主說了,只要蟹和把差事辦得好,辦得妥當,便會傳授它正統道法經典,得以窺視長生大道。
如此道法,對於一個妖物而言,簡直是致命的**。每每想到這,蟹和倒覺得成爲陳三郎奴僕也不是件苦差事了,再說這書生亦非等閒之輩,養的那口小劍氣息極爲古怪玄奧,很可能是傳說中的法寶。
以法寶爲器,豈會池中物?
蟹和也算有見識,知道偌大洞庭湖中,真正稱得上是法寶的,不過三五件而已,都掌握在龍君家族手中,非嫡傳不授。
那麼,這口劍可是小公主贈給陳三郎的?
真是大方!
難不成小公主看上他了,相當有可能。長着一張眉清目秀的臉蛋兒,就是討女人心意。搖身一變,就能成爲乘龍快婿。反觀自己,這幅摸樣化形化得差了,看來以後得弄張畫皮整一整……
蟹和有點自怨自艾起來。
家中多了個生面孔,卻不好與人解釋,陳三郎就讓蟹和先變化本體,暫時躲藏着,等去南陽府進學後再現身出來,捏個身份,纔好拋頭露面。
陳三郎已計劃好進學事宜,準備早些啓程前往南陽學院。不過在此之前,他賊心不息,要前往武館找許館主,商量關於許珺的問題。
這一日,風和日麗,陳三郎提着一罈足足花費五百文錢纔買到的好酒去找許念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