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瑗跟着李戈的病情又重新調整了藥方裡面的劑量,然後再次交代他,不要整天想太多事情,對他的身體康復並沒有好處的。
李戈苦笑一聲,他不願意想,卻總不得不去想。
總是……覺得不甘心。
江梓瑗雖然知道李戈的身世,但具體他身上有什麼樣的深仇大恨卻不知道的,也不知道怎麼開解他,只能交代楚之雍,沒事多勸勸,不然這病也是好不了的。
“或許到時候他見到他妹妹就會好起來的。”賽思公主已經在半路上了,李戈爲了妹妹不想奪回皇位,若是這次能夠將他妹妹救出來,或許他會好過點吧。
不過,只要賽思公主出嫁,北國皇帝就威脅不到她了,那北國皇帝會把賽思公主嫁到鳳朝來嗎?
李戈總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
江梓瑗聳了聳肩,“沒別的事情,我先回去了,你總是往百草堂跑,沒人懷疑你嗎?”
“我跟父親說雙腿最近有些不適,要過來鍼灸。”楚之雍說道。
“……”江梓瑗算是服了。
打道回府的時候,江梓瑗想起今日是江祁愷第一場考試結束了,也不知道大哥考得如何了。
本來想娶貢院看看,不過她去了估計也見不到江祁愷,還是算了吧。
“王妃,王妃!”馬車纔剛到了王府前面,就看到周嫲嫲從裡面跑了出來,“王妃,不好了,大少爺在貢院出事了,方纔夫人派人來跟您說的,請您趕緊去貢院看看。”
江梓瑗立刻讓車把持去貢院,心裡也着急起來,難道大哥受不了貢院那辛苦的日子出事了嗎?
不到半個時辰,她已經來到貢院,看到玉氏和陳嫲嫲都在這裡,還有不少官兵,江梓瑗才知道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娘,發生什麼事了?”江梓瑗低調地走到玉氏旁邊,壓低聲音問道。
玉氏看到江梓瑗,眼中的眼淚差點被忍住,“今天一大早,裡面的監考官說發現你大哥作弊,要把你大哥除名,如今總裁官正在審覈你大哥。”
“大哥怎麼可能作弊!”江梓瑗聲音一冷,直覺是大哥被陷害了。
江梓瑗立刻對春初和盼燕說道,“春初,你趕緊想辦法找到王爺,盼燕,你去一趟冉家,讓然姑娘將這邊的事告訴冉老……”
她的話纔剛說完,就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快速駛來。
是冉家的馬車!
果不其然,冉老比她還更快知道消息。
冉老是江祁愷的學生,他比誰都清楚江祁愷的真實水平,更相信今年江祁愷穩拿狀元,如今發生作弊的事,他這個當老師的怎麼可能還坐得住。
“冉老太爺。”江梓瑗主動迎了上去,“我大哥他……”
“王妃不必擔心,老夫絕對不相信子承會作弊。”冉老沉聲說道,大步走向貢院。
子承是冉老給江祁愷取的字。
貢院的人不敢攔住冉老,可是卻不肯放江梓瑗進去,即使江梓瑗是王妃,但自古以來,貢院從來就不能讓女人踏足的。
各個單間的門已經打開了,考生都在裡面勾頭看着外面,只有江祁愷的單間空空如也。
看來剛剛這裡剛剛發生過一場紛爭的。
貢院的會堂裡,三個主考官正在審問查證,發現江祁愷作弊的考場監察官輕蔑地指着站在中間的他說道,“三位主考官,下官方纔巡視的時候,看到此子鬼鬼祟祟拿着筆在轉着,原本以爲他只是在想題,沒想到再經過的時候,他那張本來答不了多少的卷子卻已經全部答完,下官覺得此事蹊蹺,所以開了單間檢查他的紙筆,沒想到卻發現這筆大有乾坤,裡面居然是空心的。”
坐在主考官位置的李恆遠皺眉看向江祁愷,見他神色淡定,並沒有被抓到作弊的慌亂和害怕,似乎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
“江祁愷,你可有話說?”李恆遠旁邊的主考官沉聲問道。
“學生冤枉。”江祁愷拱手一禮,不承認自己作弊。
他纔剛說完,考場監察官冷笑,“你若是沒作弊,爲何怕我檢查你的筆,若是沒作弊,又爲何看到我時慌張失措大喊出聲?”
江祁愷神色認真地說道,“皆因學生來考試之前聽說了不少故事,一時緊張就叫了出來。”
考場監察官沉着臉問道,“你聽說了什麼故事?”
“怕考場有弊端,怕有人故意栽贓陷害,所以纔在先驚動了主考官,免得到時候百口莫辯。”江祁愷說道。
主考官之一瞪着江祁愷問道,“這麼說來,你沒有作弊?”
“學生沒有作弊。”江祁愷說。
“三位主考官,此子刁鑽狡猾,有沒有作弊只許看他的試卷,再檢查他筆筒裡是否藏有答案,如此便能一清二楚,真相大白了。”監察官說道。
冉老在外面旁聽了一會兒,本來還擔心江祁愷受人陷害,如今聽他沉穩淡定的樣子,看來是胸有成竹,他不必太憂心了。
不過,聽那監察官的語氣,卻篤定江祁愷作弊,看來這次事件和他脫不了關係。
“這麼說來,你連檢查都沒檢查,就篤定認爲老夫的學生作弊?”冉老雙手負在身後走了進來,冷眼看着那個監察官。
冉老在鳳朝是不一般的存在,特別是在天下讀書人的眼中,他簡直跟神一樣了,所以在場的人看到他出現,都紛紛站出來的行禮。
李恆遠請他到上面主考官的位置坐下。
“不必了,老夫今日聽說學生作弊,所以纔過來看一看,不叨擾你們審查,老夫就在一旁看着。”冉老擺了擺手,在一旁找了一張小凳子坐了下來。
監察官看到冉老這樣子,就知道他是爲了江祁愷來的,不過,他一點也不擔心江祁愷會因此逃脫,剛剛他拿過那支筆了,裡面明顯是裝了東西的。
江祁愷看了冉老一眼,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朱大人,吳大人,你們怎麼看?”李恆遠問着另外兩個主考官。
“考生作弊並非少見之事,查明情況,若是屬實的話,從此除去姓名,永不得復考便是。”朱大人淡淡地說道。
李恆遠又看向監察官,“是你發現江祁愷作弊的筆?”
“回李大人,正是下官。”監察官傲然地回道,他和江景宗早些年就結了仇,如今能抓到他的兒子作弊,讓江家名聲掃地,這感覺還真不錯。
“江祁愷,你進貢院的時候,可有搜身檢查?”李恆遠又問着江祁愷。
他是冉老以前的門生,自然對江祁愷注意過,這個少年不管從文采還是人品,都絕對是上佳的,所以,他並不相信作弊這件事會發生在這個少年身上。
只是,究竟誰花了那麼大的力氣來陷害他?居然這麼惡毒,直接就要毀了他的人生。
江祁愷眼睛微亮,知道李恆遠這麼問的意思,“回大人,學生通過搜身檢查了。”
“李大人,往年也有不少通過搜身檢查還發現作弊的。”監察官立刻說道。
吳大人說,“那就檢查江祁愷的試卷和筆筒。”
李恆遠卻有些猶豫,一旦檢查了江祁愷的試卷,那他這三天寫的答案就要作廢,到時候他還能重新寫得出來嗎?
只剩下六天的時間,他還能寫出三場考試的答案嗎?
江祁愷說,“那就請檢查,還學生一個清白。”
李恆遠深深看了江祁愷一眼,如果不檢查的話,只怕今日就無法還他一個清白了。
“好,那就檢查吧!”李恆遠下令。
監察官臉上一喜,讓人將已經條封起來的考卷和筆都拿來,“李大人,這是江祁愷的考卷和作弊的筆,下官發現之後立刻讓人封了起來,沒有人動過。”
李恆遠看向冉老,見他只是微微眯着眼,一副我只是來看熱鬧的樣子,他只好對兩個主考官說,“二位大人,不如我們一起檢查。”
第一場的考題是“周唐外重內輕,秦魏外輕內重各有得論。”
江祁愷已經將答案都寫出來的,李恆遠只是看了一眼,已經心中驚豔,直覺的江祁愷就是他心目中的會員了。
就算是他,都未必能回答得這麼好。
其他兩個考官也看了試卷,和李恆遠交換了一眼。
李恆遠拿起那支筆,墜手的感覺讓他心中一沉,深怕江祁愷真的是作弊,或是被人陷害了。
“檢查筆。”他將筆舉上頭頂,此時,會堂外面已經都是人了,除了第一場考完出來活動筋骨的學生,還有所有會場考官都在這裡。
江祁愷的視線落在他那支筆上。
這支筆是他用習慣的,只是,這次做題他沒用,一支筆適不適合自己,拿上手就知道了,早上出門時,他已經覺得這筆有異樣了。
李恆遠的手在筆頭輕輕一轉,一張紙條從裡面出來。
所有人的臉色都一變,看向江祁愷的眼神變得鄙夷起來。
“這……”李恆遠心頭已經是大驚,可當他打開紙條的時候,又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站在他旁邊的檢察官也是傻眼了,這是怎麼回事?說好作弊的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