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屋裡,除了之前見過的冉家二少爺,還有秋流雲也在這裡,他們見到江梓瑗出現有些愕然,都將目光轉向鳳容崢。
鳳容崢淡聲說,“讓她試試。”
“冉老不是已經沒事了嗎?怎麼會發病的?”江梓瑗看了冉老一眼,發現他的面色並不太好,不由好奇地問道。
昨天見冉老的時候還沒什麼事的,怎麼忽然就病倒了?
冉二少爺看向鳳容崢,祖父發病的原因是因爲受了刺激,只是可以將這個原因告訴江梓瑗嗎?
鳳容崢低聲對江梓瑗說,“昨晚冉老受到刺激,忽然暈倒了,這件事不能讓御醫院知道。”
昨天晚上,太后下旨要冉然參加三天後在宮裡舉辦的賞花宴,冉老心知宴無好宴,讓人打聽了才知道,太后這是要給其他幾位王爺選妃,而且已經打算將冉然許配給四王爺。
冉老得知這個消息,一時控制不住怒火暈倒了。
江梓瑗知道有些事她不方便過問,實際上她也不太想過問,她走到牀沿坐了下來,先給冉老把脈。
上次冉老就因爲中風暈倒,這次再暈倒就有點危險了。
“江姑娘,如何?”冉二少爺見江梓瑗把脈之後一直沉默不語,心中不由發緊,以爲江梓瑗看不出祖父生什麼病,卻因面子不好說出來。
冉老的脈象是浮緩脈,明顯的中風跡象,江梓瑗低聲解釋說,“上次冉老已經有中風的跡象,調養了些天雖有好轉,但這病不容易根治,染風邪最要緊的修心養性,五志過極,心火暴甚,可引動內風而發卒中,冉老醒來之後能不能下地走路,我也是不敢保證的。”
冉二少爺立刻說道,“祖父暈倒之後,我立刻刺破他的手指放血,想來……跟上次一樣,不會有什麼事的。”
江梓瑗搖頭一笑,“冉二少爺,並不是每次中風都在指頭放血就有效的,如今我手受傷了無法鍼灸,先開幾服藥讓冉老服下,待他醒來了,我纔好知道該怎麼做針對性的鍼灸。”
“江姑娘的手受傷了?”冉二少爺這才發現江梓瑗的右手包着白布,他着急地看了一眼鳳容崢,“那……那找別人給祖父鍼灸吧?”
“冉二少爺,冉老還沒醒來,不能貿然施針,萬一錯了一針,隨時有可能半身不遂的。”江梓瑗皺眉說道,她也想盡快治好冉老,但治病這種事情是急不來的。
冉二少爺知道自己是太急了,可是有什麼辦法啊,如果祖父沒有醒來,三日後然姐兒去了宮裡,出來就會變成四王妃,想到他們如珠如寶的然姐兒要去服侍四王爺那樣一個廢物,冉二少爺心尖就發疼。
鳳容崢低聲說,“你先開藥,等冉老醒了再作其他打算。”
江梓瑗讓人取來了紙墨,讓鳳容崢寫了交給小廝去抓藥,“其實冉老的病不算太嚴重,一副藥下去大概半天就能醒來。”
小廝很快去抓藥,不一會兒,冉老夫人和冉家幾位主子一起來了。
“祖母,您怎麼來了?”冉二少爺急忙迎了上去,又跟自己的爹孃見了禮,扶着冉老夫人坐下。
冉老夫人已經哭了大半天,此時是強大精神過來的,“你祖父如何了?”
“江姑娘開了藥,讓祖父服下再作觀察。”冉二少爺說道。
“瑗姐兒。”冉老夫人這才發現站在鳳容崢身後的江梓瑗,眼睛一錯就落在她的手上,聲音帶了三分愧疚,“真真是麻煩你了。”
江梓瑗笑着擺手,“老夫人不要這樣說。”
冉二老爺見父親依舊暈迷不醒,忍不住說道,“娘,要不還是去御醫院叫李院判過來吧。”
“驚擾御醫院,必然連皇上也驚動了,到時候要怎麼解釋?”冉老夫人沉聲說道,外面正傳着太后要將冉然賜婚給四王爺,這邊冉老就病倒了,是不是真病不好說,可天家會怎麼想?
皇上是敬重冉老,但若是知道冉老嫌棄自己的兒子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冉二老爺想到這一層,只能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娘,那然姐兒……”其實教她說,然姐兒嫁給四王爺有什麼不好的,將來若是不喜歡那男人,擡了幾個婢妾伺候就是了,用得着讓全家都要死要活的,連老爺子都氣倒了。
冉老夫人示意她不要再多說下去,上前親自多謝了鳳容崢,“這幾日多虧了王爺。”
鳳容崢避開老夫人的禮數,“老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江梓瑗心中納悶,怎麼覺得才一夜過去,冉家的氣氛就全然不同了,是不是有什麼事發生了?
冉老夫人含笑看向江梓瑗,“瑗姐兒,今日然姐兒還在問起你呢。”
“我也想去給然姐姐複診,老夫人,能不能讓人帶我去找然姐姐呢。”江梓瑗自是聽說老夫人想要支開她,可能是想要商量什麼事。
冉老夫人叫來丫環,領了江梓瑗過去冉然的屋子。
江梓瑗回頭看了鳳容崢一眼,見他只是目光沉沉幽黑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還沒走進冉然的屋裡,已經聽到裡面傳來嗚嗚咽咽的哭聲,領江梓瑗過來的丫環聞言也是悄然抹淚,看得江梓瑗一頭霧水,更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姑娘,江姑娘來看您了。”丫環朝裡面喊了一聲。
冉然的哭聲這才停歇下來,裡頭一個眼睛通紅的丫環打起簾子,“江姑娘來了。”
江梓瑗覺得她要是假裝什麼都沒聽到,好像有點不太好,既然都已經聽到冉然在哭了,她無論如何都要關心一番吧。
“然姐姐,你這身子纔剛好轉,怎麼就哭起來了?”江梓瑗進屋看到冉然哭得眼睛紅腫的眼睛,給嚇了一大跳。
冉然半躺在炕上,淚花在眼眶裡轉着,她已經哭得眼睛生痛,可是隻要想到自己的命運,她如何能甘心。
“瑗姐兒,如今想來你還不如讓我死去,不必留在這世上活受罪。”冉然哽咽地說道。
“發生什麼事了?昨日不是還好好的麼?”江梓瑗看她哭成這樣實在心生憐憫。
冉然流着淚說道,“不知何人在太后面前進言,說前幾****在護國寺遇到了四王爺,四王爺對我……太后便有意要賜婚,還宣了我祖母明日進宮,要是太后將我賜婚給四王爺,我不如死了算!”
“那四王爺……是個什麼樣的人?”按照她見過的二三五王爺,感覺雖然性格各異,至少在顏值上是很高分的,那四王爺再不濟也應該長得不錯吧。
“整日沉浸女色,紈絝囂張,在街上就能強搶民女回家當小妾,這樣的人……這樣的人……”冉然說得激動起來。
她身邊得丫環義憤填膺地說,“不但如此,四王爺還長得跟豬一樣,怎麼配得上我們大姑娘。”
她們大姑娘仙子一樣的人物,若是嫁給了四王爺,這輩子就真的毀了。
江梓瑗詫異地看向冉然,“太后怎麼會想把你嫁給這樣的人?”
冉然側眼看了丫環一眼,待屋裡的丫環都下去了,冉然才低聲說道,“聽說是皇后在太后面前進言,前些天我的確是在護國寺見過四王爺一面,只是遠遠見到他,我已經避開了,根本沒碰上面,不知怎麼就傳到皇后耳中了。”
“冉家得罪皇后了?”不然怎麼這麼毀人家的閨女。
“皇后所出的二王爺上個月想要請祖父當他的先生,祖父以年歲老邁拒絕了,許是因爲這樣,皇后纔要這樣報復我們。”冉然含恨地說道。
江梓瑗小聲問,“二王爺是因爲冉老跟昀王來往,所以才故意要請冉老當他的老師?”
冉然說道,“其實我祖父跟幾位王爺都不甚來往。”
“沒來往?昀王會專門去把我找來給你治病嗎?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你病得那麼厲害。”江梓瑗一副你別哄我了的表情。
“其實昀王爺以前極少到冉家來的,是自從我祖父在陶然居暈倒,他奉命而來的罷了。”冉然被江梓瑗的表情逗笑了。
江梓瑗也不想關心太多關於鳳容崢的事,她對冉然道,“其實你不想嫁給四王爺很簡單啊,就說你已經定親了,要麼就裝病,你之前病成那樣,御醫院的人不是都知道嗎?”
冉然眼睛一亮,“是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呢?如今定親是趕不及了,我可以裝病啊,阿瑗,你要幫我。”
江梓瑗扶住她的手,“我該怎麼幫你啊?”
“我要裝病,病得越重越好……”冉然說道,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江梓瑗,“只是會連累你的名聲,今日才說你把我的病治好了,若是明日又說我不行了,別人會如何看待你。”
“這時候就別擔心這個了,我的這點名聲難道比你嫁給一頭豬還重要嗎?”江梓瑗笑着說道,“既然你要裝病,那就要裝得像,不然騙不過御醫院的那些人,我有個主意。”
江梓瑗在冉然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驚得冉然睜大眼睛,“你說真的?還能這樣嗎?”
“總要讓四王爺自己死心才行。”江梓瑗挑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