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蘭想了想, 眼光落在桌上那杯黃澄澄的啤酒上。
她心頭一動,把啤酒杯往白陽面前一推:“我剛剛纔喝了波特酒,現在腦袋還有點暈乎乎的呢。這杯酒你幫我喝了吧?”
白陽笑呵呵地點點頭:“沒問題, 那你喝什麼?再點杯飲料吧。”
“不用。飲料都齁甜的, 我找他們要杯冰水就行了。”
她這樣一打岔, 白陽屬相的話題就被轉移了焦點。
鍾宏倒是無所謂, 又說起啤酒來:“隊長, 你應該嘗兩口,這啤酒味兒很清甜。不愧是酒都出品。”
蘭蘭見自己的小計謀得逞,笑得眼睛彎彎的, 又露出兩個可愛的小米酒窩,她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 冰冰涼涼地, 很多爽口:“嗯, 真的很清甜,沒怪味兒, 也不會苦。”
她放下酒杯,沒注意酒杯沿上留着模模糊糊的紅色脣痕。
白陽卻一眼就看見了。他猶豫了一下,不動聲色地把酒杯挪到自己面前,盯着那個小小的脣痕看了幾秒,眼睛一轉, 偷偷地瞟了蘭蘭一眼。
蘭蘭此時正滿面笑容地跟男服務生要冰水。
白陽趁她不注意,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嘴脣有意無意地, 正落那一抹紅色脣痕的所在。
酒精的醇香, 混合着一點點的不知什麼果子的香氣,配上啤酒特有的一點澀味兒, 各種滋味在他的嘴裡一層層瀰漫開……,全都化作一股蜜水綿綿地流到他的心裡去。
他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脣,目光忍不住飄向蘭蘭粉嫩的小巧脣瓣,心不受控制地“噗噗”蹦跳起來,黝黑的面孔好像又曬了一回太陽,泛起可疑的紅色。
*****
“你到底是什麼屬相?屬鼠的?跟兔子犯衝?”盛君豪的聲音尖利高亢,好像正準備砍向敵人的刀鋒。
白陽擡頭,就看見盛君豪斯文白皙的面孔上,浮起一層灰青,目光兇狠。
剛纔的事被他看見了?這樣就想嚇到他?也太小兒科了吧?白陽微微勾了勾嘴角。
蘭蘭則怨念地瞪了盛君豪一眼,好討厭,害她剛纔的努力全白廢了。
“噗嗤!”蔡維安有些誇張地笑出聲來,她手裡搖着啤酒杯,“盛哥,你可真會猜!不過,我想陽哥不說屬相,肯定是怕人家猜出來他的年齡!你就不要強人所難了。我看,陽哥的年齡,肯定在我們幾個裡面是最大的,三十多了吧?”
他們全是三十以下,鍾宏他們才二十上下,三十歲好像已經是另一個世代。三十多的男人,感覺像個大叔。
蘭蘭氣得舉起叉子,叉子上還有半邊西紅柿,她揮了揮,像隨時準備扔到蔡維安臉上一樣。
“盛君豪看上去纔像是三十多的!”
她真不知道白陽的年齡。之前看身份證的時候,就顧着看那張臉了,沒注意人家的出生年月日。
盛君豪氣得臉色由青轉白,當場掏出了自己的護照:“那就拿出來讓大家比比唄!誰年紀最大,今天這頓誰請客!”
白陽臉上突然浮出一抹神秘的笑意:“好吧。給你們看。”
他從揹包裡掏出了紫紅皮的護照。
坐在他另一側的鐘宏,迫不及待地一把搶了過去,然後跟中風一樣舉起手指,點了點蘭蘭,又點了點白陽:“你你你你……居然跟隊長同年?”
蔡維安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去,一把奪過了護照:“天呀,居然是真的?你也屬兔!”
“我不信,給我看看!”盛君豪大聲叫。
蔡維安把護照扔給了他。
蘭蘭:“……”太意外了,白陽居然跟她同年!太陽曬多了顯老?
半天,盛君豪手裡捏着護照擡起頭來,目眥欲裂,語調悲憤沉痛:“你比蘭蘭還小一天!你……你是她哪門子的表哥?!”
蘭蘭……白陽居然比她小?年下?!
“嗚……”想哭,表哥這個爛馬甲居然這麼快就掉馬了!
白陽嘴角上揚,黑眼睛亮晶晶:“……”掉馬什麼的,他也很無辜!
“你們到底什麼關係啊?有什麼好隱瞞的?”
蔡維安伸手從悲憤的盛君豪手裡把護照拿了回來,遞還給白羊。
蘭蘭把叉子上的西紅柿送進嘴裡,狠狠地咬了幾口,冷眼瞟着蔡維安:“我們什麼關係,幹嘛要向你交代?你是這片兒的民警,查戶口?”
“我呢?你也不要交代一下嗎?”盛君豪氣得聲音都分岔了。
難怪剛纔姓白的故意那樣去喝蘭蘭的杯子!雖然他從一開始就不相信白陽是蘭蘭的表哥,可如願得到證實。他心堵得好像都要得心肌梗塞。
“你煩不煩?不管我跟蘭蘭什麼關係,都是從她跟你分手之後開始的。你不就怕蘭蘭給你戴綠帽子嗎?別以爲人人都像你一樣,成天神疑鬼的。”白陽有點不耐煩。
“沒有的話,你們爲什麼要騙我?”盛君豪不依不饒。
鍾宏在旁邊看得興高采烈,什麼一不小心,嘴出一個狗血包來?他好像有做狗仔的潛力啊!
蘭蘭磨牙:“……不就是怕了你這股不依不饒的樣子嗎?我跟他……”
“我跟你說實話好了,我們倆是老同學!真的,同班同學!”蘭蘭話沒說完,就被白陽打斷了。白陽一臉認真,沒有人覺得他是在說謊。
連盛君豪都呆了一呆……這倒說得通,要不然他們怎麼正好是同年?
只有某隻狀況外的兔子,暗暗讚許:“白陽腦子轉得可真快!”
*
盛君豪經歷了精神上和金錢上的雙重打擊,整個人都怒氣衝衝地。鍾宏他們看了看,都不好意思再大聲吵吵鬧鬧。
等坐上游船,大家下意識地就分成了三組。
杜羅河上的遊船有很多種,有的航程只有一個半小時,有道航程長達六個小時。
蘭蘭考慮到時間的關係,定的是一個半小時航程,也是最精華的行程。
從大西洋入海口向上走六個橋,穿過路易一世大橋,再繞回利貝拉碼頭。
看點是兩岸山崖上的建築景色。
葡萄牙的建築大多數都是紅頂白牆,但也不乏其他的色彩,紅色黃色藍色綠色……,可愛地分佈在河的兩岸,像一朵朵熱情豔麗的花。
人在遊輪上,一路行去,猶在畫中行走。
蘭蘭和白陽站在船尾,白陽給她拍了不知多少張照片,照得蘭蘭這個當模特兒的都累了。
“不照了。背景都差不多。咱們坐着說會兒話吧!”
找了椅子坐下,蘭蘭先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臉紅紅地跟白陽道歉:“我真是不會撒謊。好容易撒一回,沒想到,沒兩天就穿幫了!”
白陽笑着擺擺手:“我巴不得穿幫呢!”
蘭蘭訝異地睜圓了眼:“爲什麼?”
“因爲……這樣我們相處起來更自然啊!”(這樣沒人會覺得我是個肖想自己表妹的變態……。)
蘭蘭贊同地點點頭:“也是!你怎麼想到說我們是同學的?這個解釋真的太完美!你看,連盛君豪那麼多疑的人,也啞口無言!”
白陽:“……”有點小傷心,他都說是真的了,別人都信,就她,居然對他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
人有三急。剛纔白陽又喝多了啤酒,把揹包交給蘭蘭看管,他走到艙裡去上洗手間。
蘭蘭把手擱在揹包上,擡頭看風景,沒想到,剛看了兩眼,就被一個陰影擋住了視線。
“你……你想幹什麼?”
蘭蘭覺得自己真是一隻被大灰狼盯住了小白兔,說要守護她的獅子也不在。
她渾身繃緊,暗暗地捏緊了小拳頭。
“你別緊張!我……只是來向你道歉的!”揹着陽光,盛君豪的臉都在陰影裡模糊不清,他坐到白陽的位置上。
蘭蘭暗暗鬆了一口氣,看看周圍旅客人很多,盛君豪應該不會鬧出什麼事來,他確實也欠她一個道歉,不如就聽一聽。
那一頭,白陽解決完畢,洗了手,剛出洗手間,就被蔡維安給攔住了。
蔡維安臉色有點蒼白,一幅搖搖欲墜的可憐樣。
“白陽……幫個忙,扶我出艙透透氣,我……好像在暈船!”